可是这人都已经死了,慕流苏又问这个人死人做什么?
这一位姓曾名华的副将也是没有搞清楚慕流苏这是什么一番用意,不过这句话总归是不敢回答的,因为归根究底,这于老老将军分明就是因为燕长风而死的。
如今他们这般对镇北军连连求饶的事情都已经悉数落入了燕长风的耳朵里,若是让燕长风见着他们议论他杀了北燕边疆之地的元老级将军,只怕他们更是会过得生不如死了!
于是曾华哆嗦了半天,终究是没有胆子将燕长风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只是抖擞着唇瓣蠕糯了一阵,吞吞吐吐的道:“刘老将军不慎跌入流沙河水之中,已经被将军手底下的乱箭射杀身亡了……”
“是吗?为何本将军方才已经亲眼见着了于老将军分明就是被你们这北燕的大皇子燕长风给害死的?难不曾华副将军以为被你们家皇子踹上一脚踢入河水之中的事情,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吗?既然如此,那不妨让你们家大皇子殿下将你也踹入这河水之中,尝一尝滋味如何?”
曾华被慕流苏说得面红耳赤,他根本就想不到隔了如此之远,慕流苏竟然还能将北燕船只之上的事情看得如此清清楚楚,耳目之力可想而知是有多么厉害和敏锐。
这位少年将军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分明还年纪小的很,却是看着便让他们这些年长之人有些心惊胆战,最重要的是如此距离的耳目之力,应当是武功极其厉害之人才可以达到的境界。
慕流苏不过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罢了,怎么便能如此厉害呢?还是说在镇北军当中是有那么一位高手在注意着,北燕大军一直在注意着他们方才的一举一动的?
而且,于老将军是他们北燕中人,若非慕流苏提前做了功课上来,根本就不该认识这一号人才对啊,看来如今他们败在这北燕大军手中原来并非只是运气不好船只出了问题而是真的在于大楚的这镇北军早有筹谋了,否则他们也根本就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曾华越来越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然而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这位少年将军已经是再次朝着他的方向来了过来,脸上更是带着说不出的讽刺之意,曾华畏惧至极的瞧着这少年将军的模样,当真是丝毫没有将他性命放在眼中。
觉察到慕流苏过来的有些气势汹汹,曾华心中也亲不自禁的打起鼓来,朝着后面退了些许。
慕流苏却是步步紧逼,没有给他丝毫松懈的空间,直到将他吓唬得越褪去了脸上的血色,又差点从自己死命抱着的木板上吓唬双跳了下去,一双腿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看上去实在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慕流苏看着曾华就是模样,眼中也是升起些许鄙夷之色,她之所以会提及于老将军此人,自然是因为先前听说过闻于老将军是个爱惜兵将之人罢了,况且他也是知晓于老将军本来是对孟添派出人来镇北军营地之中探查消息的做法极为不满的。
只是此人不犯是明主手中的兵将,如此下场也是意料之中。方才于老将军那般凄惨模样的时候,慕流苏心中其实还有些动容的,不过想来如今敌对关系,这位将军也不可能对大楚投降,留着也是一个隐患,还不如让他死在这战场之上,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菘蓝应当也是对这位老将军心中有些钦佩之意才对,理应会让人将他给厚葬了。
既然那位难得有些入了她眼的老将军都已经死了,一个卖国贼的汉奸又能留着做什么呢,慕流苏行至曾华面前,一句话也不打算听此人说手中便是拂袖一甩,一抹银针从曾华的额间直直刺出去,瞬间便又结果了一条生命。
慕流苏下手如此果决狠辣,也是一瞬间便唬住了众多人,北燕大军众人的脸色一阵剧变,心中也是知晓了自己,此次恐怕应当是死路难逃了。
而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是孟添了,燕长风毕竟是一位皇子,有着身份在那里,哪怕慕流苏如今抓了他,无论再怎么折磨,也不会轻易要了他的性命。
可是他们这些个没有身份的虾兵小将可却完全不一样,慕流苏若是让他们死他们,他们便决然活不到五更。
想到这里,孟添的脸上也是带了几分畏惧之色,但是方才曾华已经像这位少年将军求饶,不仅没有讨到半丝好处,还被慕流苏亲自给杀了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吓人,孟添脑子里的想法飞速运转开来,也是觉得不能再重蹈曾华的覆辙了。
于是他便不再学着方才曾华的那副德行,而是颇有几分底气的对慕流苏道:“镇北将军,你们镇北军如今取得这一大胜,无非是因为你们这些人运气好罢了,若是沪城的这些个的船只没有出问题,你当真以为上天会如此眷顾于你,让你们大楚区区三万人便能胜了咱们北燕的十万万人不成?!”
他这话说得颇有几分骨气,瞧这似乎是一个,只为有节气的副将一般,然而只可惜他已经忘了,他们,这里所有人都是踩着自己同胞的性命作为的踏脚石爬到这里来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节气可谈。
慕流苏挑眉看了过去,见着孟添那张在荆棘门送来的资料之中已经极为熟悉的面容,也是忍不住的勾了勾唇,一眼看上去似乎是颇为和善,但是又不难看出慕流苏眉眼之间的冷冽不屑之意。
“怎么,北燕的堂堂孟家副将这是还有什么遗言要与本将军说不成?”
遗言……不怎么可能是遗言,说得她好像当真是活不过今日一般!
孟添听着慕流苏的话,只觉颇为刺耳,但是慕流苏的这一句话中,已经看出了慕流苏对他们毫不掩饰的杀心了,即便是他脑子里飞速转动的想要让慕流苏饶了它,可是这少年将军分明不像是一个吃素的,也就只能打消了了想要从慕流苏这边下手让她饶了他的念头了。
孟添心中极为不甘,实在是想不清楚这位少年将军竟然会对着船只之事毫不避忌,如今人家少年将军不愿意透露一二,也就只能他亲自来问了,而今之际,既然慕流苏,这边的路已经走不通了,也就只能靠着。问一些,奇怪问题,从而拖延时间,让沪城那边的三万援军队能够赶快过来接应他们了。
如今已经快到正午时分的,沪城那边的援军必然已经出发了,想来若是他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再拖延些时间,等着沪城的3万大军到来,倒也不算是一件难事了。
于是孟添也是故意装作一副一眼分外怨恨又分外不甘的神色朝着慕流苏瞪了过去,咬牙切齿的道:“本副将也不和你多绕弯子了,既然你们镇北军的人都在此处,那么不妨告诉本副将你这船只到底是不是你们动的手脚,才会害得咱们北燕大军全军覆没?!”
孟添说了一堆的废话,如今这一句算是问到众人心坎上了,所有北燕大军的人都觉得沪城那边的船只没有问题才对,可是如今船只被镇北军的人用长箭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却还是弄得如此破烂不堪,更是导致他们北燕大军闹出了一出军中内讧,日伤惨重的下场,如此狼狈的模样,实在是让他们心中大恨至极!
孟添原以为自己心中的小九九不会被任何人察觉,谁知道慕流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漫不经心的幽幽道:“船只问题出在何处!想来孟副将如此聪明之人,应当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吧,何必还需要再多问本将军呢。还是说孟副将你这是想要拖延时间,等着沪城的那三万援军前来救你们不成这一群残兵败将不成?”如此一针见血的话,落在孟添耳中,心中也是直直一条,实在没想到这少年将军不仅是眼睛极尖,就连这心思也是极为深沉,不过是对视一眼便能看出他心中所想,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有所钦佩。
可是再钦佩又如何?这毕竟是敌军之人,若他当真承认了自己是想拖延时间的想法,无异于是将自己的性命往火坑里推了。孟添脸色急变,神情也是极为尴尬的对慕流苏道:“镇北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本副将不过是说的有些不太明白,所以想让镇北军解解惑罢了,也好让本副照输的心服口服。”
慕流苏确实没有接孟添的话茬,而是眸光一转,直朝着沪城方向看了过去,然后才面色似有几分深意的对着北燕军队的所有人转头过来幽幽笑了笑,那神色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然而落在他那张略微有些脏污的面容之上,却又偏生折射出一出无与伦比的异彩。
“你们一心等着沪城那边的情况,为何不看一看一沪城那边的城旗如今成了一副什么样子呢?”
慕流苏一语落下,便是颇为悠闲的站在一侧,整个人身姿清隽,即便是穿着如此脏污的衣裳,脸上也仍旧一副灰尘朴朴的样子,仍旧是带了满满的说不出来的清贵之意。
北燕大军所有人,包括被诸多士兵钳制在一侧的燕长风,此时也是随着慕流苏的声音,朝着沪城的方向看了过去,然而这一看,却是让他们所有人的面容瞬间变成了透明之样,再无半点血色。
只见遥远的沪城方向之处,那城门之上方隐约飘着旗帜的地方,竟然是是飘了一扇黑红色泽相间的硕大旗帜!那旗帜之上的自由于距离太远瞧不清楚,但是那火红色泽在如今的日光映衬下却是分外耀眼。
这旗帜并非是代表着北燕城池的金色旗帜,反而是象征着大楚城池的红色旗帜。
如今旗帜插在了沪城的城头之上,意味自然也是极为明显,这分明就是代表着沪城已经是大楚的囊中之物了!
这些个北燕大军甚至孟添的脑子顿时也没有运转过来,实在想不到这大楚的席子怎么会插到了,沪城的城头之上,难不成这大楚之人有人跑去了沪城,将这座城池给攻下了?!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流沙河边境之处只有这么一座独木桥,根本就不可能轻易凌空而渡,那北燕大军又怎么可能跑到沪城那里去了?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孟添自欺欺人的想着,然而看着那面火红色的旗帜,心中却是一再惊骇得已经压根说不出话来了。可若是大楚自然没有跑到沪城的尘土之上那就红色的旗子又到底是如何来的呢?
然而他心中虽然觉得极为不可能。但是看着慕流苏面容之上,那惬意至极的脸上的笑意的时候,他的心却是已经凉了半截。
孟添这才猛的想到,对面的镇北军约莫是只有一万八千人,而如今京城慕流苏混成北燕军队过来的,也不过只有六千余人罢了,的确还剩下六千人多人的镇北军人马不见了,难不成就是这消失不见的六千人如此胆子极大的跑到了那沪城之中?
凭借区区六千人的实力,将那沪城原军中剩下的三万大军给阻拦在城中没有过来,并且还取得了这城池的胜利?!怎么想都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啊,更何况他们到底是怎么过了这流沙河的?!
不单单是孟添一个人在好奇这一点,便是孟长风这个素来不关心这些个军政大事儿的皇子殿下也是头一次升腾起了好奇之感,他朝着沪城的城头看了一遍又一遍,俨然一副对那火红色旗子插在沪城城头之上的模样呈现出一副极为怀疑,又极为不可置信的模样。
整个北燕大军也是毫无例外的在好奇这件事情,同时心中也是警铃大作。
镇北军那边的确是没有船只的,他们北燕军队的所有人对这件事情倒也至少得清清楚楚,可是到底是怎么过了这流沙河的呢?难不成还能从水底下游过来不成蛋?真是有些可笑至极。
如今看来,那船只也的确是慕流苏他们动的手脚了,否则,凭借燕长风往日里的筹谋本事,他又怎么可能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害得整个北燕大军全军覆没呢?!
只是如今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了,现在连沪城的城池都已经落到了这少年将军手中,他们今日到真是死路无疑了。
孟添想到这里,也是再也顾不得心中的那些个花花肠子了,下意识的便是上去想要抱住慕流苏的大腿求饶,然而慕流苏却是径直退开一步躲了开去。
慕流苏眼中的厌恶之色越盛,甚至是完全不想再扭头看一眼这剩下的几千残兵败将了,她朝着青花吩咐了一声“不要浪费时间。悉数杀了”的话,便是直直离开了孟添身边,朝着那仅剩的一万中了唐阿娇的药物之后软绵绵毫无力气的沪城援军行去。
青花对于慕流苏的命令,自然是不会有分毫敷衍的,更何况她心中对这些个残害了我自己同胞性命的人也是分外厌恶,所以更是分毫不留情的指挥者镇北军的人齐齐出动,手起刀落,便是一阵血腥四溅,染红了流沙河的清澈河水。
北燕边疆之地这边河岸的凶残场景映衬着流沙河对对面大楚军队处的密密麻麻的尸体,还有那些个淋漓鲜血染红了的流沙河水,两相对照,也是让着战场越发色彩绚丽,耀眼之极。
而不多时,北燕大军营地这边,再次插上了一扇火红色的旗帜,龙飞凤舞的楚字迎风招展,猎猎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