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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8)

首领太宰嗯了一声,用倦倦的鼻音回答了他。

夜深已经过半,甚至吹拂到面上的风都沾染上些许凉意。

清浅的潮意顺着河堤蔓延上来,环绕在脚边。

来自于不同世界、又在奇妙的际遇下有了交集的两人,慢吞吞的,毫无目的地的走着。

又等待了许久之后,太宰才轻声说:

拼命催眠自己厌恶普通人,在这一点上,你反而没有五条君豁达。

不知为何,明明拒绝了太宰老师的称呼,此刻他反而以这样的口吻对夏油杰诉说道:

不过,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太宰说着,浅浅笑了笑,抬头望了一眼满目漆黑逐渐退却的天空。

你的列车,也还在继续不断地向前开。

不过。

我的终点站,已经到啦。

首领太宰用手轻轻一点天际线:

看。天亮了。

[绝望世界A0■:名侦探柯南]

[完美通关]

第172章 80

书的背面。

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

漆黑而林立的五座堡垒,使用了最高规格的防御措施,连本部大楼里都随时安排了异能者,不管是怎样的入侵敌人,都绝没有可能闯进最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那个人

端坐在黑暗王座上,操纵着这个庞然大物的首领。

没有人知道其姓名、没有人知道其长相。

唯独,有关于港口黑手党的恐怖传说,随着横滨的海风,吹遍了这个魔魅之都。

不过,此时此刻。

那位被所有人戒备警惕着报以恐惧的黑手党首领,他睡着了。

不不,还是说昏迷更好吧。

以右手手背抵着脸侧的姿势,安静地将上半身伏在书桌上。

蓬松的黑发向右侧落去,又垂下一部分,盖在遮蔽了左眼的雪白绷带上。

他的呼吸浅浅的,听不见什么明显的响动,几乎要叫人想要冲上去试探他的鼻息。

但是这一次,依旧站立在办公室后方、以港口黑手党最高干部的身份充作贴身护卫的中原中也,他终于学乖了。

被首领不冷不热地刺了几次之后,他选择了冷眼旁观。

那么也就是说。这种不明原因的昏迷,是第三次了吧。

虽说首领始终坚持是睡着,但是对于除任务外鲜少离开首领身边的中原中也来说,这种不符合对方生理习惯的突兀睡眠,依旧令他浮起了警惕。

是异能力吗?对于持有[人间失格]的太宰治来说,从未有过失效的先例。而这一情报被列为港口黑手党的最高机密之一,亦从未外传,几乎可以作为制敌的关键之策:想想敌人好不容易冲上顶楼、却意识到异能力无用时的绝望。

而如果排除了异能力的话,难不成是太宰治终于撑不住了?

中原中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如果说是好消息,那么这便证明了,太宰治也不过是一个正常人类而已。

还是说,这混蛋的身体,已经

他并没有胡思乱想太久。

首领醒了。

他的入睡悄无声息,苏醒也毫无动静。

安静一如融化在黑夜之中。连白绷带也不过将这份寂静映衬得愈发无声。

我又睡着了?

太宰治轻声问。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回头,而中原中也便也习以为常地回答说是,首领。

但是他们二人毕竟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态度足够恭敬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中原中也还是忍不住要刺那么一句:

你昏迷了十三分钟。

有那么一刻,中原中也甚至希望太宰治能够向他发火。

斥责也好。讥讽也好。

能够互相挥动拳头也不错,事后他自己会去为此主动领罚的。

若是这家伙能够因此动怒、因此产生些许情绪上的波动,不再这么天天摆着一张死人脸的话

是吗。

首领简短地说。

话语的余音简直在过于空荡而死寂的办公室内诞生回音,再一次在这个人同其他人之间,划出不可逾越的鸿沟。

简单明了地断绝联系。

干脆利落地斩断羁绊。

毫不留情地以这种高压般的态度,告诉所有人:

我太宰治,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同你们所有人。

都是不一样的。

中原中也便哑口无言般陷入了沉默。他没有办法继续这个话题。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桌面,又活动了一下方才抵着脸颊小憩的右手,安静地持起钢笔。

价格昂贵的古董品,握在那只苍白清瘦的手里,不需要停顿多久,便仿佛从没有睡着过一样、流畅无比地写下签名。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醒来,太宰治既不像第一次表露出惊愕与怀疑,也不像第二次,仿佛做了什么难得轻松的美梦。

他看上去并不阴郁,也不像是真正有休息过一样因而放松下来。

他只是、早早决定好了什么一样,只把意料之外的睡眠当做中途短暂停靠的站台。

或许,在那张没有丝毫思绪透露出来的隽秀面庞之下,早已经疲累到丧失了追根究底的力气。

(毕竟、)

随着首领有条不紊的命令,这个已在关东区域站稳了脚跟、无人知晓间悄然稳固着这个世界的黑手党非法暴力组织,再一次运转了起来。

接下来,这间无处不彰显着金钱权势与地位、亦无处不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棺椁般的首领办公室,便又一次陷入了绝对的静默。

只剩下不断膨胀的黑暗。

只剩下独自坚守的谎言。

期间太宰治接了几个电话,冷酷地命令了什么,又短暂地思忖了一下、从抽屉的文件堆里挑出几张放在一边,拿出呼叫机嘱咐了秘书小银两句。

又等待了片刻之后,太宰等到了顺利完成任务也就是全部歼灭敌人的下属。

坚固而足以防御子弹的双开门外,传来了少年安静的报备声:

首领,我是敦。响应召集,前来拜访。*

太宰治放下钢笔。

这一秒,他几乎想要微笑起来。

为这,终于到来的结局。

进来。没有人能听得出太宰治话语间不留痕迹的停顿,他们只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一如既往的冷酷、残忍、而无情。

失礼了。

中岛敦这样说着,从遥控打开的双开门中走进来。

他是,看起来尤带着些许孩子气的少年。

斜切的白发垂在额前,紫金色的瞳孔偶尔在过度紧张时、会如同猫科动物一般拉伸成细长的形状。

身穿能够遮掩住喉咙的漆黑长衣,脚踩黑靴,走起路来却轻盈而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浸染在寂静与黑暗之中,自愿步入这个世界的,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

那双感情并不丰富的眼瞳,唯独在仰望向首领的时候,才会浮现出浅浅的感激与亲近。

而守候在室内后方的中原中也,则为这份态度不恭皱起眉,冷声警告提醒说:

太傲慢了,游击队长。

中原中也用言语点出对方的身份:这是在首领面前。收敛点。*

万分抱歉。

中岛敦毫无异议地立刻单膝下跪,深深低下头以示自己的忠诚,并用言语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到了这时,这位首领反而笑了一下。

这并不是应当露出笑容的时刻,不知为何太宰治却仿佛略有些放松一般,从那张没必要时总是神情寡淡的苍白面容上,依稀还能够寻找到些许真心的笑意。

没事啦,中也。辛苦了,敦君。欢迎回来。*

?!

中原中也却根本没被这混蛋敷衍过去,倒不如说听到游击队长没大没小喊了声什么太宰先生简直更让他火气直往上冒,再被太宰治三两句要打发出去,叫他直攥紧了拳头。

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又一次在太宰面前盛满了怒火而熠熠生辉。

和这家伙的身份没关系。万一、总之,怎么可以允许你们两个人单独谈话。

(怎么可以允许你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太宰又微笑起来。他今天的笑容格外的多。

允许?才没有请求允许呢,中也。

你是干部,而我是首领。

以及在黑手党中命令是绝对的。不重视指挥系统可不行呢。*

(怎么可以允许你插手这个最后的谎言)

中原中也气得咬牙,又一次、不知道第多少次,想一拳头狠狠揍在那张令人火大的脸上!!

啊这样吗,那随便你。

被首领以言语毫不留情地点明彼此身份,又被那份冰冷残酷的疏远所刺痛,中原中也狠狠踏着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让首领死的话饶不了你,小鬼。他威胁着中岛敦,同时觉得自己的这份坚持既可笑又可悲。既然太宰治如此不屑一顾。

可中原中也毕竟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既像是对太宰治、又像是对中岛敦、还像是对他自己一样强调着,一次又一次的:

因为太宰治总有一天,是要死在中原中也手上的。

每每重申这句话的时候,中原中也从来不担心身为首领的那个人会因此降罪于他。

每每强调这句话的时候,中原中也都恨不得叫那个混蛋不要再摆出那么一副笑脸了。

(所以、在我杀死你之前)

(别死啊!)

隐藏在诅咒背后的真心,从没有人特意提出来过。

他们任由这份心意悬浮着、隐藏着、最终飘散于空中。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次,也并不例外。

中原中也重重的、又克制着重量阖上门。

他任由中岛敦同首领汇报情况,明明心知那个小鬼的忠心,自己却又不因此走开。

中原中也随便门口护卫维持着戒备的姿势,一双双眼睛既尊敬又警惕地在自己身上打转。

他空着双手显示自己的无武装,在没有旁人的走廊上来回踱步。

莫名的心烦意乱,让中原中也哪怕透过走廊上的玻璃花窗眺望井井有条的横滨,都很难如平常一般生出些什么与有荣焉的感情。

他不知道自己漏掉了什么。从十五岁开始,依仗着武力值直接爆破了一众阴谋算计的中原中也,就从来没在计策方面搞定过太宰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烦些什么。从十八岁开始,谋杀前代而上位为首领的太宰治,就再也不同任何人进行超出工作范围的交流。

中原中也不知道,他现在才恍然明白,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太宰治的任何事,都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他又开始想笑又生气,站着深呼吸,克制住自己想冲进首领办公室逼供的冲动。虽说毫无疑问,那样做而遭殃的只有可能是受到刑罚的他自己而已。

不过还好,中原中也并没有暴躁太长时间。

没过多久,中岛敦无声地走了出来。

仅仅这么几句交谈的时间,片刻前安静而沉默的少年,已经脸色惨白,失掉了最后一丝血气,而额头上冷汗遍布。

若非中岛敦行动时毫无异样,几乎要叫人以为游击队长在首领办公室里遭到了拷问。

中原中也略含同情地看着这个小鬼:这就是太宰治那个男人,仅凭口舌就能叫人心理崩溃的本领。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注意到中岛敦垂下手、将一个黑色信封悄然收进口袋。

中原中也不会去打探他人的任务,倒是中岛敦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恭恭敬敬地停下脚步、垂下头来:

中原干部,少年静静地说,首领召唤您。

中原中也嗯了一声,越过中岛敦,越过中岛敦的秘密任务,再一次迈进那个充满死亡气息的房间里去。

首领。

中原中也恪守礼节,甫一进门便单膝下跪行礼。

中也,端坐于上首,首领以安静的声线说,我有任务交给你。

他闻言便抬起头。

正对中也浅浅浮现出微笑的,正是已经决意了什么、无人有能力阻止的,太宰治难得温柔的神情。

需要你出差一趟。

太宰治温和地说。

(所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

(离开吧)

这样隐晦的思绪,连一个字、半句话,都没能泄露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在这个男人看似冷酷的所作所为之下。

对于中原中也拐弯抹角的逼问,太宰治给出好几个全无破绽而早早准备好的理由,又用言语催促中也早点离开、好好完成任务。

站在门口,已经一手扶到门把上,中原中也依旧在强大敏锐的直觉下狐疑地回过头:

你真要我这时候离开?

太宰治微笑:嗯。

中原中也烦躁地揉乱头发:你、你真的没事?

太宰治又笑:我可是首领哦?

中原中也还是不怎么信:那我真走了?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