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喝醉了，嘴里喊的全是这三个字，我不想知道也难。”艾尔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苏软软笑得苦涩。

听她沉默，艾尔又催了一遍，“乖乖发给我，我真的很担心你，出海有各种各样预料不到的风险，你必须保证你自己完好无损，而我要为你的冲动负责。”

苏软软心软了，低头快速敲打键盘，没一会儿，她开口，“好，给你了，记得查收。”

艾尔瞄了眼短讯，稍稍放下心，又像个老妈子一样悉数问清，“你现在状态怎么样？安排了什么活动？教练人怎么样？”

苏软软哑然失笑，三言两语交代清楚，说到教练时，她想起了安德斯离开时的悲伤表情，突然顿住。

艾尔感受到她的情绪，耐心问，“怎么，和教练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苏软软抱住自己，瓮声瓮气的，“没有，教练很照顾我，只是……我突然害怕，万一……”

艾尔立刻打断她，“不要怕，你担心的不会发生。”

苏软软心口堵得慌，她不畏惧任何突发危险，但如果真的发生了，她会很后悔，没有跟自己的家人，还有李承烨，有一次郑重的告别。

信号突然不稳定起来，嚓嚓的几声吵杂声响后通话被迫中断。

苏软软无奈地收起手机，一动不动地眺望远方，身子又开始软乎起来。

碰巧出现的安德斯及时抱住她，“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休息好吗？”

苏软软避嫌地推开他，小声解释，“睡得不太好。”

安德斯叹气，大手握住她手臂将她扶起，“下午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休息室里。”

苏软软不敢造次，点头说好。

潜艇终于抵达潜水点，米娜和另一个年轻男教练开始其他四个游客讲解注意事项，并且协助他们穿戴好装备。

安德斯默默坐在一边监督，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头眯起眼看过去。

苏软软对上他的视线，吐了吐舌头，指指他们，小声说，“我来观摩观摩。”

安德斯定定地盯着她，几秒后勉强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苏软软双手搭在腿背上，坐得笔直，像个小学生似的认真听米娜讲解，忽然听见身边的轻笑声，她茫然转头。

安德斯瞬间敛起笑容，大手箍住她的后脑勺将她转了回去，故作姿态，“好好听。”

苏软软头皮发麻，往一旁挪了挪。

安德斯将她的小动作全部收进眼底，脸色很不好看，蹭的起身，走向米娜。

不知道安德斯跟她说了什么，米娜回头看了一眼苏软软，眼色复杂，弯腰挑了一套潜水服走过来，语气僵硬，“喏。”

苏软软眼前一亮，“我也可以吗？”

“老大说，他要带你浮潜，赶紧穿上吧。”

正和队友说话的安德斯看着她下了甲板，这才收回视线。

米娜则紧盯着安德斯，冷冷地嗤了一声。

等苏软软穿好上来，米娜已经带着一个男生下水。

紧身的潜水衣衬出她匀称诱人的身材，安德斯瞟了眼她白里透红的脸颊，稍微放了心，沉沉开口，“过来。”

苏软软扫了眼他手上的装备，“我可以自己来。”

安德斯也没客气，塞到她手里，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戴好面镜、脚蹼，苏软软看看呼吸管，又看向安德斯，犹豫问，“可以下潜吗？”

安德斯轻笑，“漂浮不尽兴？”

苏软软当然不会满足于浅尝即止的漂浮，“可以吗？不需要太深。”

安德斯上下打量着她，“身体真没问题？”

苏软软连连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安德斯紧抿唇瓣，默默帮她加戴上水肺装置，又把自己的电脑电子表摘下戴到她手上，“虽然你有经验，但是还是要很仔细小心，40分钟后我们上来。”

苏软软每每接受他人细致入微的照顾，总是会涌起一丝不自在的负担，“好，谢谢。”

苏软软在安德斯的帮扶下慢慢沿绳梯下到海里，小心翼翼地摆动脚蹼，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笑着冲安德斯摆出ok的手势。

苏软软深呼一口气，纵身下潜，在幽蓝色的大海中恣意遨游，久违的自由自在。

她回头看了眼阳光穿透海面射下来的光束，压下心底所有紧张和不确定，一点点往深处探索而去。

运气很好，下潜深度刚到7米，就看到了美得震撼的景色。

是一片花湖，各式各样的水生植物颜色五彩缤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庞大的鱼群围绕在身侧，犹如时间静止一般，让人忘却所有烦恼。

苏软软流连了一会儿，想要往很深处游，被安德斯制止住。

苏软软没法，看了看静谧深邃的更深处，乖乖跟着他上潜返程。

“我没什么野心，就是想自由自在地生活，活在这片蔚蓝静谧的大海上。”

米娜回到船面上，听到安德斯低沉磁性的话语，她盯着两人并排坐在甲板边缘的背影。

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她在心里嘲笑，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轻声走开。

苏软软裹着浴巾，晃动脚丫子，侧头看他，眼里全是敬佩，“你现在下水前，是不是都毫无波澜？”

安德斯嗤笑一声，反问道，“你刚刚紧张了？”

苏软软被戳中，赧然地撇开头，诚实点头，“激动又紧张。”

“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安德斯伸了伸懒腰。

“谢谢。”苏软软心花怒放，“那明天我可以自由潜了吗？”

“看你状态吧，谁知道你明天是不是依旧软绵绵的？”安德斯睨她一眼。

苏软软不知该如何反驳，索性闭嘴，倚着栏杆闭上眼睛享受宁静。

“你的梦想是什么？”良久，她突然开口。

安德斯顿了一下，眯起眼，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好一会儿，他哑着声音，“对有些人而言，潜水是为了生活，但我生来就是为了潜水，希望我的灵魂在深海里永远不受羁绊，死后骨灰也能撒进这片海洋。”

苏软软听得震撼，突然红了眼眶，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找不到人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