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乔祝行没想到，在他刚刚离开，柒昀就发现了不对劲，完全没给他喘息应对空间就已经行动。

真不愧是初代！

现在，

乔祝行也只能舍弃a组，作为自保。

断臂求生。

所幸……

他还有底牌。

乔祝行舔了舔唇，眸中阴暗的情绪意味不明，阴鸷涌动着令人心惊的意味。

“玖奈，我很失望。”他对镜头中脸色苍白的少年机器人开口，冷笑道：“格式化失败，我竟然不知道。”

——不，其实已经半成功。

只是在重逢相遇的那一刻，一切溃不成军。

事已至此，玖奈没有任何退路。

他和柒昀从来都不一样。

柒昀有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

可他没有。

选择染白，

是他此生，

唯一一次出格。

也是最后一次。

“我似乎没有说一件事情。”停顿了顿，乔祝行颇为愉悦的轻笑了一声，不禁令人毛骨悚然，“说起来，还要感谢玖奈……”

在那一瞬间，

少年机器人微微退后了一步，隐隐不安在盘旋着，说不出来的预感。

而在下一秒，

山河日月皆坍塌。

“——我之所以能察觉这一次，可离不开玖奈。”虚拟屏幕中，乔祝行彬彬有礼的微笑道：“倘若不是留了三分警惕在玖奈格式化的时候放置了监听器，又怎么会知道许博士竟然代替了3587呢。”

乔祝行这个人，

野心大，手段狠，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一个人，即使是玖奈也没有完全信任。

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只有自己会属于自己。

在乔祝行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少年骤然睁大了眼瞳，瞳孔紧缩！

他双眸隐隐在摇晃着失神，是没有任何焦距的灰暗空洞，眸光支离破碎。

……怎么可能？

玖奈身体微晃，退后了一步。

是他害了她？

不是真的。

绝对不是！

玖奈在心中极力否认，却依旧苍白的抹不开所有现实。

他知道，

乔祝行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我仿照初代亲自培养的一直以来最为忠心的狗，竟然有一天也会因为许博士你而背叛我。”乔祝行幽幽道，视线锁定着拿枪的女孩，薄唇呈上扬的弧度：“我很好奇，许博士你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

最开始派出玖奈，他只交给了玖奈一个任务。

——接近许白，让许白爱上他。

像是许白这样的人，科学界的鬼才。

最有吸引力也最具有威胁的存在。

要么得到，要么毁掉。

很显然，

前者，玖奈的任务失败了。

他让玖奈去算计许白，可到了最后，却是玖奈在许白身上栽了跟头。

还真是讽刺。

染白温文尔雅的笑：“你恐怕永远没机会知道了。”

乔祝行微怔。

而下一秒，

画面中女孩持枪的动作微偏，对准了他。

扣动扳机。

那双桃花眸凉薄了整个世界。

肃杀又冷漠。

这是最后的画面。

屏幕猛地黑屏，一切都陷入了死寂。

刚刚还显示着的画面此刻却像是遇到了强大的病毒，消失不见。

“fuck！！”乔祝行低声骂了一句。

许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切断了所有监控。

怎么可能！

那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中，浮现出来的虚拟屏幕仿佛昙花一现，在染白开枪的那一瞬间，破灭碎裂。

消失无痕。

实验楼外的世界混乱危险，喧嚣刺耳，可实验楼内却安静的不可思议。

似乎是隔绝了三个人的世界。

气氛重新变得寂静无声，压抑的没有任何声响。

而玖奈的解释完全失去了以往的自持，迫切慌乱又显得苍白无力：“……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他真的没有想要暴露她。

他后悔了，错了。

他不会再伤害她了。

少年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辩解，几乎接近于六神无主的状态，最先想到的只有跟染白解释，他怕她误会，“我没有……”

染白看到少年那双眼睛始终盯着她，一眨也不眨，仓惶到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那样的目光过于珍视也过于易碎了。

好像她轻飘飘一句否认就可以让玖奈眼中的光熄灭。

染白无动于衷，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枪在她手上转了一圈，却没有放下。

而就在这时，

一道红色激光悄无声息的横扫过来。

险些瞄准染白。

在那一瞬间，

年轻长官沉稳淡然的扣住女孩纤细腰肢，修长手指覆盖在染白拿枪的手上，借着那从后像极了拥抱的姿势迅速避开然后在电光火石间按着女孩莹白指尖，冷酷漠然的扣动扳机。

一切动作行如流水，又赏心悦目。

清冷干净的淡香萦绕着，黑色风衣衣摆划过的空气的弧度凌冽。

远处一台机器人轰然倒地。

像极了他们初相识的那一幕。

只是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年轻指挥官，军装制服，冷肃疏离。

踏夜而来，在月光中遥远的触不可及。

而今却近在咫尺，是伸手就可以触碰的距离。

是她的柒昀。

她一个人的柒昀。

柒昀将人带到一旁，半抱在怀里，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按着女孩的手，扣她手中的枪。

迅速解决了出现的机器人。

“走。”场面一度混乱，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气息划过她的耳，落下的嗓音清晰可闻，清绝好听，是唯独干净的令人心安的声音。

染白并没有停顿，和柒昀同一默契的选择了一侧的安全通道。

“姐姐……”

身后是少年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声音，竟隐隐有些绝望的悲凉在其中。

似乎这一离去，便是诀别。

最初相遇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叫她。

亲昵又甜软的称呼，似乎蕴含着整个世界。

染白没有停顿，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去，衣袖在空气中划过凌冽弧度，象征着这世间一切冷然一切无情。

那样清隽温雅的身影在眼前越来越永远，在记忆中却永不褪色。

玖奈脸色苍白如雪，往日漂亮精致的容颜此刻似乎失去了所有色彩，那双眸竟隐约泛红，因为一个人，红了眼眶，眸光支离破碎。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被抛弃，被遗忘，永远是孑然一身，在天地间显得格外单薄脆弱的易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