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一望无际,寒风吹拂着干枯的黄草发出一阵阵“沙沙”声。黑风与黑宏的战马早已配备不堪,这是最后的两匹马。这些天以来,这些马是他们的腿脚,他们的粮包甚至是水壶。战马身上密密麻麻的列着一道道伤口,马是匈奴人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被逼得实在没招儿。黑风与黑宏绝对不会如此虐待自己的战马。
大单于派遣左大都尉率领五万骑来消灭黑氏部落,这些年黑氏部落的崛起已经让大单于十分忌惮。趁着黑氏部落兵败平凉的当口,他决定赶尽杀绝。
黑风清楚的记得五万骑兵山崩海啸一般冲过来的那个夜晚,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将他从梦中惊醒。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如云一般的箭矢压了过来。若不是手疾眼快拽过老婆挡在身前,或许他早已成为了草原上任凭狐狼撕咬的枯骨。
五万骑兵驰骋过的草原,好像洪水冲过的沙丘。黑氏部落好像沙子一般被冲刷得荡然无存!几代人的积累,只在一个夜晚便烟消云散。
黑风很恨,他恨云玥恨大单于恨左大都尉恨所有的人。黑氏兄弟都是草原上响当当的好汉,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问鼎草原,成为大匈奴草原的主人。凛冽的寒风让他的四肢都麻木了,唯有胸中还有一股灼人的火焰。
出逃之后的十几匹马现在只剩下这两匹,身边的那可儿战死了。战马消耗光了,可匈奴追兵好像幽灵一样跟着兄弟二人。曾经的草原雄鹰,现在只能像兔子一样不停的往西面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天了,如今最后的依仗也倒在荒凉的草原之上,痛苦的嘶鸣着。
黑宏费力的将黑风从马身下拽出来,然后兄弟二人嘴里喷着白气便扑向了尚在挣扎的战马。锋利的割肉刀划开马皮,在马腿上割下冒着热气的肌肉便往嘴里塞。必需快些进食,不然草原的寒风很快便会将战马的肉冻得跟石头一样硬。
战马没有死,只是脱力了而已。长大着的嘴里不停喷着白气,一声声嘶鸣很像哀嚎。大大的马眼里除了痛苦,还有大滴的泪水。曾经宠它爱它的主人,如今已经变成饿狼。
镶着宝石的小刀快速的切割着马肉,刚刚还热乎乎的鲜血没过一会儿便被寒风吹得冻在了他们的脸上。使得他们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怖!马肉什么味道他们不在乎,他们只知道不尽快多吃些就会死。草原凛冽的寒风会带走他们的体温,他们需要填饱肚子生出热量,这样才能活下去。
人世间最原始的野望,原来就是生存!
终于,小刀割到了白骨。战马停止了挣扎,刚刚还冒着热气的鲜血逐渐冰冷。小刀割下的肉开始带着冰碴,嚼在嘴里“嘎吱吱”的响。
“呼”黑宏喷出一股白气,一大团白气迅速被草原上的寒风刮得无影无踪。“大哥,现在只剩下一匹马了。怎么办,再有人追来咱们就死定了。”
大草原一望无垠,别说是人就连一只兔子都没有躲避的地方。不过好在目光所视之内,没有一个人影。这么冷的天,就连草原狼都会躲在洞子里。没有生物愿意出来被冻死。
“走吧,向西走。咱们得找个洞子,生上一堆火。不然会被活活冻死在这里,跑起来吧,说不定身上还会暖和一点儿。”黑风撑着马尸体站起身来,跺了跺麻木的双脚。
脚已经冻得没了知觉,跺一下便钻心的疼。这种情况下,骨头已经冻酥了。若不是有这双汉人的毡靴,恐怕现在脚都已经冻掉了。
黑风有些企盼下雪,草原上的风雪可怕。但若是真找到一个背风处,钻进雪窝子里其实并不冷。都是从小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他们知道应该如何在这里生存。
兄弟俩牵着最后一匹战马行走在草原上,漫无目的的朝着西方走去。不知道未来究竟如何,或许他们会冻死在这草原上,又或者重整旗鼓,若干年后率领一个再度强大的黑氏部落东征。
左大都尉很郁闷,他带着五万骑兵一举干掉了黑氏部落。吞并了他们的部族,缴获了他们的牛羊。可偏偏放跑了元凶巨恶,他的儿子贡恰带着人追了整整二十天,却最终失去了黑氏兄弟的踪迹。
“父亲,没办法再追下去。我们已经追到了极西的地方,那里都是大戈壁。若不是我们回来的快,说不定便会被活活冻死在戈壁里。黑家兄弟到了那里,一定不会活着出来。我向伟大的昆仑神起誓,说得都是真的。”贡恰很怕老爹不相信自己,跪在地上赌咒发誓。
“起来吧,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没见到他们兄弟的尸体,老夫终究不放心。他们都是草原上的雄鹰,即便被咱们毁了窝。若是遇到合适的机缘,还是会再度崛起。
匈奴草原上的年青一代,没有出挑的人物。老夫这把年纪活不了多少年了,若是他们带着人杀回来。你们……抵挡不住的!”混迹草原一辈子的老家伙,自然知道黑氏兄弟的厉害。他很害怕黑氏兄弟卷土重来,他的部族里没有出挑的年青人。后继无人,是他最为伤感的地方。若是有一个像云侯那样的年青人掌管草原,即便让他现在去见昆仑神都觉得没什么不放心的。
哎……!可惜,放眼匈奴族也没有一个可以与云玥比肩的人物。
贡恰站起身来,眼神中带着桀骜不驯。他不相信,两个落魄得好像丧家之犬人家伙,还能有什么能耐重新杀回来。极西之地据说是魔鬼住的地方,希望他们被魔鬼吞噬掉吧,连骨头也别吐出来。
“走吧!我们回王廷,出来这么久了。这把老骨头也快撑不住了!”左大都尉揉着发酸的腰走出了军帐,外面的匈奴骑兵已经集结。他们带着俘获的牛羊财物,还有沦为奴隶的黑氏部落子民,浩浩荡荡的向王廷进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