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随行的人员名单和礼单已经好了,您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照上面的安排!”张雷将颇有些分量的一摞单子放到俞振霄桌上,道:“是按您的要求准备列单子……少主,如果把礼单上东西备齐,教主的库房得消耗七成,您的库房也只剩小半!”
说到最后一句,张雷有些肉疼——落脚龙腾山、建立安教之后,俞振霄说俞泉是一教之主,人情来往多,弟子子侄众,没有自己的私库不像样,建教之后为俞泉专设了私库。而俞欢很小的时候,俞振霄就以她是姑娘家,需要从小攒嫁妆为由给她准备了专门的地方存放她的“战利品”以及长辈们给她的各种好东西,那算是俞欢自己的私库,但俞振霄却一直都没有。
是三年前,俞欢将自己所有的库存尽数给了那些痴心妄想的人,让众人愤慨的同时也为俞振霄抱不平,在众人的倡议和坚持下,俞振霄才“不得不”弄了个私库。呃~他的私库才弄好,就被长辈们的赠予、属下们的孝敬给塞得满满的,若不是俞振霄年后出发往盛京之前,将他的库房清点一番,拿了非常多的东西出来,填补了俞欢空空荡荡,没多少东西的库房的话,这次就算再多拿出些来,也不至于只剩小半。
“都是身外之物,这般计较做什么?”俞振霄摇摇头,笑话张雷一句,将礼单大概过了一遍,在每页最下头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后认真的看起人员名单来。
“不是属下计较,是您太大方了!”张雷不满的道:“您张口闭口说自己浑身铜臭,锱铢必较,可实际上呢,什么好东西到您手上都留不久。不是孝敬了教主和供奉就是送了几位长老,不是给了姑娘就是赏了属下,再不然就是便宜了文武学堂的那些小子丫头,真个用在自己身上的几乎没有……您让属下怎么说您好啊!”
“我暂时用不上,与其放在那里落灰,不如给了需要的人!”俞振霄神色淡淡的,他大方吗?或许吧,但真正的好东西他也不会随意的给了旁人,只是什么时候被他特意收起来旁人未必知道而已!
张雷无奈,却也没有再说,再说的话就是不知道好歹了——身为俞振霄的心腹亲信,俞振霄这些年可没少赏他好东西,一家子老小都跟着享福。
“礼单没问题,随行的人员还得与父亲商量一下,尤其是这些人……”俞振霄指着资志天以及几个亲传子弟和所谓的教主门下的那一串人,道:“他们跟不跟去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是!”张雷点头,微微迟疑了一下,道:“少主,教主昨日出关之后就一直没闲着,先后和几位供奉和好些元老接触,闵老将属下叫了过去,说教主问了不少少主最近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安排……少主,您说教主会不会对您还是……”
“可能不大!”俞振霄知道张雷担心什么,他笑笑,道:“不过也别掉与轻心,让各处的兄弟们照我之前安排的准备着,如果真有什么,还照计划行动。”
“是,少主!”张雷严肃的点头,却又满心不甘,恨声道:“少主,属下还是……安教有今日,青州有今天,大家伙有如今的好日子可都是少主兢兢业业才谋划来的,就这么就……属下不甘心。”
“还是那句话,若是舍不得如今的一切,随时可以改变主意,资志天等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父亲却不一样。”俞振霄摇摇头,道:“我不会为了所谓的孝顺,就任人宰割,那种愚孝对不起这些相信我、与我同甘共苦多年的叔伯兄弟,但要我为了手中掌握的权势与父亲反目……我也做不到。所以,只能连累信任我的叔伯兄弟,跟着我离开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心血的地方,从头再来一次了。”
“属下等不是舍不得,就是不甘心!”张雷恨声道:“尤其是想到万一走到那一步,少主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一切要便宜那些包藏祸心的狼崽子,属下就……”
“好了,不要这般小家子气!十年前我们一穷二白,人手也不够的情况下能有今日,十年后我们只会更好……毕竟不管是钱财、人脉和人手,我们如今都不缺了!”俞振霄笑呵呵的,道:“再说,父亲出关之后和以前可大不一样了,我们准备的那些用不上的可能更大!”
张雷沉默了好一会,最后,不是很情愿的点点头,道:“属下还是为少主感到不值,但少主无论做什么决定,属下都听从……属下这辈子跟定少主了。”
“行了,做事去吧!”俞振霄将礼单拿给张雷,道:“父亲最迟三天后就会启程,那之前把所有的东西装箱,马车、船只随时待命,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是,少主!”张雷点头,心头倒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终究还是没说话,转身走了。
俞振霄微微往后一靠,好一会而之后,突兀的道:“您老可算来了!”
“老朽再不来,你怕是该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却没有人影出现,但俞振霄却一点讶异的表情都没有。
“您老如今怎么看?”俞振霄拿起一本书,做出看书的样子,心神却全然不在书上。
“教主从昨儿到现在,虽然问了不少和你有关的事情,但更关注的则是马启南等人,尤其关心他们与熊熠之间的事情。依老朽看,教主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他在很早之前就被人视为目标,被人算计,甚至已经猜到了背后的人。”老者的声音中略带不解,道:“老朽有点想不通,教主可不像是没狠狠地吃个大亏就恍然大悟的!”
“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天大的亏也未可知!”俞振霄想到了俞泉对他说的心魔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情,他微微的顿了顿,道:“父亲与我说过,他在闭关的第二十五日便已经成功晋升先天……或许在我们谁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出了安然居也未可知。”
“希望事情能向着我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的那面发展,希望我们做的、那会让安教伤筋动骨的最后打算用不上!但,不到最后,还是不能松懈……无论怎样,做好最坏的准备总是不会错的。”老者的声音也严肃,道:“努力打拼了这么多年,龙腾山和青州才有今天的样子,要是最后为人、尤其是为那见不得人的做了嫁衣,老朽才真的是要呕死了!”
“您老放心吧,小子还得娶妻生子呢,若没了如今这身份地位和产业,拿什么娶人进门,又拿什么保证她不受任何委屈,逍遥度日?”俞振霄脸上满是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迷茫,笑着道:“您老说可是?”
“也倒是!”老者赞同一声,又道:“行了,老朽也就过来知会你一声,让你不要太担心,更别冲动,免得多年的辛苦和布置功亏一篑。老朽先回,有什么,你马上通知,反正,老朽跟着你小子一条路走到黑就是!”
“您老慢走!”俞振霄应了一声,确定悄无声息来的老者已经消无声息消失了之后,脚微微一收,而后轻轻一踢,确定不会有任何人悄无声息的靠近之后,才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从俞泉出关到现在,他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一刻都不敢放松,为了在能笑到最后,他做了太多太多的安排和准备。
他对俞泉说的不是真话,他汲汲营营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放弃青州的一切远走他方。张雷等人知道的,带着愿意跟随他的人离开青州重新开始,也只是用来掩饰他真正打算的幌子,多年的辛苦付诸流水都不打紧,可哪里再找一个像青州一样、原本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地方来经营?甚至就连老者和不多的几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所知道的,明面上离开,暗地里将所有反对他的人以雷霆之势清洗,让俞泉没有第二种选择也都不是他真正的后手,他真正的后手是除了他之外,只有最后需要出手的那两人知晓。
但是,他真希望所有的准备最后都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