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的烟头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就像一件艺术品,好看得不像话,迟衾轻轻吸了口烟,身上常年有淡淡的烟草味道,佟秋池在鸾帮也有了一段时间,譬如现在在他的花园浇水,全都是干得一些零星琐碎的小事,他以前是警察,被报道死亡,应该心里早就不满,这么在鸾帮待着,太大材小用了。
杜引鸣在夏牧场忙着羊奶生意,应该找个帮手,既然对于打打杀杀这样的事不感兴趣,那就让佟秋池去帮老三吧,正在这么想着,罗子舟突然冒了出来,和他讨烟抽。
嬉皮笑脸拿走烟匣里的一支烟,正要点燃,又在手上放了放。
“大哥,你和我姐今天去的那个地方,是谁的地盘啊?”
试探着问了问他,迟衾那时候只说他资历太浅,没有进去拜访的资格,除了鸾帮,罗子舟还真不知道有其他可以让迟衾说出这样话的帮派的存在。
迟衾没有理他,这不是罗子舟应该知道的事,转而说着:“小佟也来了好几个月了,老三的夏牧场需要人手,明天你待着他去找老三。”
顺着他的眼看见在绿色园子里忙活着的佟秋池,罗子舟看着他站在树丛前双腿都像扎马步一样稳,警察的底子毕竟在那,拿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燃。
迟衾从他手里把烟拿走,罗灿出现在阳台上,看着两个人,罗子舟这才发现迟衾的烟不知不觉间已经抽完了,朝后一看,原来烟头还没有灭,还夹在迟衾的两指间。
马上明白过来,迟衾是因为罗灿来了,才把烟藏起来,只是他身后一手藏着未灭的烟,一手还拿着刚刚抢过来的烟,罗子舟悻悻收起打火机,走到一边,姐姐来了,看他怎么收场。
若有若无的烟味瞒不过她的鼻子,罗灿看了看弟弟,没有看见烟,那就是迟衾在抽烟了,朝迟衾走了过来打量着他身后的手。
“姐姐!”罗子舟一开口,罗灿转身,弟弟又不说话,又把头转了回来,就见迟衾双手腾空扶在阳台上,对着她一笑。
“今天,天气真好。”趁罗灿不注意给罗子舟使了使眼色,罗子舟朝他挥舞着自己手上的烟头,示意他好好陪罗灿,刚才交接工作做的不错,迟衾两手空空,罗子舟带着烟识趣离开。
替她擦完药这才没一会,怎么就出来了呢,而且她的后背大面积的伤疤,他都还没有去深究,如果她想说,总会和他说的,如果她不说,那就是她不想说,不能去强求。
“龙坤帮没想到还是这么有实力,隐没了这些年,如果突然重现,肯定对现在的帮派是致命的打击。”开口一说,罗灿也听着,易金龙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威风神气,龙坤帮现在,全靠着凌夜鑫啊,只要他不倒下,龙坤帮也不会跟着散。
迟衾担心的只是鸾帮的地位,正处在动摇期,黑有和坊作对,白又有警察盯住,之前罗子舟对何珊朵的试探,大抵可以确认是从和坊里透出去的消息,可是罗子舟又一口否认不是何珊朵。
罗灿看着他失神地看着阳台外的景色,却是一副在思考的表情。
“鸾帮里有警察,这个你知道吗?”对着他开口,仿佛又是故意说给他听,警察,确实有一个,在园里寻找着佟秋池的身影,这才不一会,就找不到佟秋池了。
“我知道,那个警察是我亲自收的。”
“你说的是佟秋池?”她也有所耳闻,迟衾收了个警察入帮,可惜她说的不是佟秋池,定定看着他:“我说的可不是他那样的,警察卧底听说过吗?身份信息都在绝密档案里,而鸾帮里就有。”
树上的鸟雀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飞了出来四散开来,不止一只,惊飞的鸟儿吸引了罗灿的视线,瞥见树干下的衣角。
迟衾和她相互对视一眼,这么敏感的时候出现的偷听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凌夜鑫一直都在秘密调查着这些年崛起有地位的帮派,罗灿把易云欢的遗愿告诉他,他也不吝啬地提醒她鸾帮里有警察的内应。
…………
忐忑不安地在辰天翔房间门前停下,踌躇不决地看着那扇深棕色的木门,秦露露一走,她又会被关去那里吗?抬起的手不自觉想要缩回去,五指微蜷曲起来,犹豫着,最终还是直直抬起,朝门敲去,才一碰到门,门就被辰天翔从里面打开了。
淡淡看了眼门外的南筱书,抿着薄唇,斜靠在门边,等着她开口,紧盯着她把敲门的手放下,低着头。
“辰总,我来报道。”从秦露露那里被调了回来,按照规定应该来和他说一声,两人之间除了这句话之后,空气都静了下来。
“嗯,我知道。”悠悠开口,辰天翔抱住手,颇有意味地看着她,除了这个呢?她不打算和他说点其他的什么?
半天不见辰天翔吩咐,又挡着门,南筱书心里正打算着退下,免得他又发疯把自己关起来,那就完了,抬眼看了看辰天翔,突然四目相视。
“如果辰总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就先下去了。”找借口想要快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对着他恭敬地低了低头,朝后转身,可惜辰天翔并不打算这样放她离开,抓住她的手臂带回自己房里,将门关上,把她抵在门上。
南筱书镇定地看着他,却控制不了呼吸,辰天翔微微靠近她,吓得她赶紧别开脸,极力拉远着他和她的距离,不能惹他,要忍,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辰总,不要这样。”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脸侧,果然果然,一回来就变成这样!她真是要被气死了,因为太用力去躲他,脸上的梨涡都被压了出来,除了笑时会露出这两个梨涡,恐怕也只有现在这种情况会把她的梨涡逼出来了吧。
就像他对她做了什么一样,辰天翔看着她紧闭着眼,不由得展唇一笑,抬眼看到她额角上的伤疤,这是被胡君德撞过留下的?她的记忆不完整,也无法指认胡君德,瞬时看着她的脸有些心酸。
这样的伤口不应该留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放在身侧的手像她刚才在他门前那样抬了又放下,轻轻隔着空气对她额头的伤口做着抚摸的姿势,如果她此刻睁开眼,就能看见他的眼是多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