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季安宁照例跟在季安玉的身后去给季老太爷请安,平日里一向对她视若无睹的季老太爷,这一次开口单独留下她说话,季安玉很有些不安的牵了牵她的手,悄悄的指了指外面,季安宁轻轻的点了点头。
季老太爷很是仔细的打量季安宁,他的眼里掩饰不了那股嫌弃的神色,他语调平平的说:“昨日,你小姑姑与你亲近,你很是瞧不上了她,是吗?”季安宁肯定不会平白受了这种污蔑,她一脸不解的神色抬眼望着季老太爷说:“祖父,小姑姑说话讽刺我,她几时和我亲近过?”
季老太爷被孙女坦然无任何掩饰的眼神瞧着,他的老脸都忍不出有了薄薄的红色,只是他想到小女儿那张跌破烂的小脸,再想起小女儿泪汪汪任凭他做主的可怜的小眼神,他脸色又沉下来,阴沉着说:“为何你小姑姑想你拉她一把,你都不敢伸手去?”
季安宁很是奇怪季宝花这一次没有冤枉她,听着季老太爷的话,季宝花跟他说的都是实情一样。季安宁抬眼望着季老太爷,她一脸恭敬的神色答:“祖父,小姑姑的个子比我高,我怕拉不动她,自个摔倒在她身上去。再说大伯母已经伸手再拉她,我就没有动了。”
季老太爷的手握紧椅子扶手,他有心寻借口训斥几句季安宁,又想起昨晚长子季守业的黑脸来,想着他说:“父亲,宝花的年纪小小就这么的多思多事,如果父亲觉得你不会管教女儿,我不介意花大价钱寻出宫的老妈妈来教导她的规矩行事。”
季老太爷轻舒一口气,季宝花是他疼爱到极点的女儿,他那些已经长大的儿女们早与他不亲近,眼下就只有这一个小女儿愿意亲近他。而他深知季守业的性子,他要是怒到极点,是不会在意他这个父亲的想法,只怕会如当年自作主张把家迁到熟州城行事一样。
季老太爷深吸一口气,瞧着季安宁张大眼睛瞧着他,他只觉得好生无趣,冷着脸冲着她说:“日后,在外面你要多护着你小姑姑一些,可不能再如昨日那般由着她摔倒下去。”季安宁瞧着季老太爷片刻后,语调缓慢略有些苦恼的说:“祖父,我后边没有长眼睛,小姑姑总爱在人的后面跑来跑去,我是护不到小姑姑。”
季安宁是不会随意答应季老太爷的任何话,这个祖父一颗心都偏得到胳肢窝下面去,她要是随意应承下来,日后季宝花有任何的动作,季老太爷都会以她的话为理由,寻她来出闷气。季老太爷恼了,训斥说:“你那来这么多的话,你一个晚辈护着长辈,有错吗?”
季安宁抬眼望着他,还是一脸不解的神情说:“祖父,我常听大伯父说,做大的要护着小的。小姑姑辈份比我高,她年纪是比我少了几天,可她个子比我高大。为何祖父一定要我护着她,而不是她一个做姑姑的人来护着我们这些小辈?”
季安宁是一脸不弄清这个问题,她要和季老太爷就这样纠结下去的神情。季老太爷瞧着季安宁的神情,想起她只是一个几岁大小的孩子,顿时觉得太过无趣,跟这样的一个孩子说来说去,只怕也说不太清楚。
可是他想寻做主的大人们说话,季守业夫妻养着他,他行事总是受了拘束。季守成夫妻的孩子和季宝花交集不多,而季守成夫妻都是极其护短的人。如今季守家在外面为官,田氏有身孕,他寻不到合适的人,来交待他们跟家里的小子们小女子们打招呼,一定要尊重季宝花。
季老太爷黑着脸思索着,季安宁等了一小会,见到他微微低着头一脸不搭理她的神情,她便悄悄的走了出来。季安玉在院子里紧张的转着圈子,她见到季安宁出来后,拉着她在院子外面去,很是仔细的打量她,问:“祖父没有动手打你吧?”
季安宁轻轻摇头,说:“祖父没有打我,他只是跟我说话,要我应承他,以后要护着小姑奶奶。”季安玉一脸紧张神色瞧着她,说:“你答应下来了?”季安宁轻轻摇头说:“我没有答应,我平时都是由玉姐姐护着我,我现在年纪小个子矮,那里能护得住小姑奶奶。”
季安玉轻舒一口气,她往后院望了望,把季安宁直接扯到一园去,寻了布氏说了话。布氏瞧着季安玉脸上气极的表情,再瞧一眼季安宁一脸不在意的神情,她在心里暗叹几声,女儿的性子太过急,小侄女这年纪这心也太宽了一些。
布氏要季安宁把季老太爷说的话,再仔细的说一遍给她听。她听后摸了摸季安宁的头,说:“宁儿说得对,你自个还是孩子,又能护得了谁。你小姑奶奶只要不主动去惹事,这家里谁会欺负她去。”
季安宁笑瞧着布氏连连点头后,又想起她是不告而别,赶紧伸手拉住布氏说:“大伯母,祖父一直不理我,我就悄悄走了。明天去请安,祖父会骂我的。”布氏瞧一瞧季安宁脸上没有害怕的神色,她只有一脸觉得季老太爷好麻烦的神情。
布氏瞧着她有些好笑起来,说:“你的母亲身子重,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守着你母亲。平日,你就不要去祖父那里请安,每月就选月头和月尾的日子去请安。等你母亲平安生下你弟弟,你再恢复日日前往请安规矩。”
季安宁轻舒一口气,有布氏这一句话,她就可以避开季老太爷黑着的脸。季安玉听见布氏的话,她立时说:“大嫂身子重起来,我要照顾大嫂,我也月头和月尾去给祖父请安。”布氏瞧着她摇头说:“我已经在你祖父面前提了清儿和悦儿两人要照顾你大嫂,不能象平常那样日日来给他请安,如今你宁儿妹妹也去不了,你是一定要日日去请安。”
季安玉一脸失望的神情,可是她也知道布氏说得对,季老太爷不是季老太太那种慈爱的老人,她是一定要前去请安的孙辈。她轻轻点头,说:“母亲,那我每日跟着你一块去请安吧。二婶子每次去请安,都带着珍姐姐和贞儿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