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没有给他儿子看过。
“主子您笑什么?”梓春面露不解。
拐角进入御花园,宁栖一边摇摇头,“我对先帝时期的事颇有兴趣,你不如说些给我听听。”
越了解的多,她发现这个先帝就是个极品,不仅对权利没有任何兴趣,一心往女人身上扑,这才导致那些大臣大肆揽权,然后就留个烂摊子给自己儿子。
“您别说,先帝在时后宫可是一个盛况,足足有五六百名妃嫔,但最受宠的还是贵太妃,只是贵太妃红颜薄命,生了个死胎便撒手人寰,先帝为此伤心了好一阵,不仅如此每年九月六日都要去皇陵拜祭贵太妃。”
说到这,好似意识到什么,梓春又连忙道:“不过姑娘一看就是个有大福气之人,必定福泽永至。”
宁栖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自古以来红颜薄命是常态,好比这御花园里最扎眼的那一朵永远被人先摘走。
穿进一条鹅卵石小道,只见不远处忽然行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年纪不大的黄裙女子,许是正在训斥下人,后面的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到来人梓春忽然停下脚步,“姑娘不然从这边走吧?”
宁栖望向她指的那条岔路,又看了眼越走越近的黄裙女子,没有多言便顺势进了狭小的岔路。
见此,梓春亦松了口气,连忙跟上去。
“站住!”
身后好似传来一道呵斥,宁栖犹如未闻一般径直往前走去,可是不多时只听后面一阵阵脚步追上来,几名小太监忽然将她包围。
竟然有人看到自己不行礼,黄裙女子叉着腰上前,“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哪个宫的!”
梓春低着头忽然回身行了一礼,“奴婢是上林苑的,见过华阳郡主。”
踱步上前瞧了她眼,女子又把视线投向前面的宁栖,见她竟然还无动于衷,立马上前抬起一脚踢去,“狗奴才!”
宁栖及时避了下,女子那一脚突然踩空,而后猛地陷入旁边的碎石地,旁人都惊慌失措的上前,“郡主您没事吧?”
“你你……这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本郡主定要砍了你脑袋!”女子好不容易站稳身子,面上满是恼怒。
而后又狠狠瞪向其他人,“还不快给本郡主抓住她!”
随着那群宫人围上来,宁栖退后一步,抬头目光灼灼看向女子,“刚刚未能及时参见郡主是我的不是,只是我并非宫人,郡主若是想处罚我,大可拿出宫中条例,届时臣女必定随之责罚。”
望着眼前的女子众人都下意识怔在原地,华阳郡主更是脸色一变,那张小圆脸上有过一丝错愣,无论是宫里宫外她可从未见过眼前的人!
“不是宫人又如何,纵然那王丞相嫡女看到本郡主都得老老实实行礼,你又算什么东西?”她死死的盯着这张脸,牙根咬的极紧。
梓春似要上前解释,宁栖却清声道:“那郡主就当我不是个东西好了,只是如今臣女还有事,怕得先走一步。”
说完,她视若无睹的继续往前走,这并非她没有时间观念,只是突发情况措不及防。
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行事,华阳郡主立马拦在前头,满脸都是恼怒,“你是哪家的人,不知道无诏不得入宫吗?”
四目相对,望着眼前年纪不大的女子,宁栖眉梢微动,“这么说郡主是有诏入宫?”
梓春不由低咳一声,手心渐渐冒出些许冷汗。
“你……我……”华阳郡主宛若一噎,立马又瞪了她眼,“本郡主奉诏陪太后用膳,难不成你也是太后娘娘传进宫的?”
闻言,宁栖神情平静,“郡主真会说笑,若是没有传诏,难道我是自己飞进来的?”
想到宫中守卫森严的确不会有漏网之鱼,可华阳郡主还是死死的盯着眼前人,“你再不说实话,本郡主就把你押到典狱,治你个擅闯宫闱之罪!”
话音刚落,只闻不远处又传来阵阵脚步声,却见是一群小太监,直到看到这边的宁栖时连忙松口气迎上前。
“宁姑娘奴才可算找着您了,您赶紧随奴才走吧。”
许是这才注意到这边的华阳郡主,仿佛没想到两人会在这撞上,领头的小太监只觉得后背渗出阵阵冷汗,也不敢多言,立马就要带着宁栖离去。
“诶……你们给我站住!”华阳郡主气的又要追上前,却被一旁的宫女给拦住。
“此人来历不明,郡主还是小心为上,最近大人刚吩咐您不可再闯祸,宫中到底不比外头,您还是忍忍为先。”宫女正声道。
另一名宫女亦是面露警惕,“那小林子可是王公公的人,如今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如此恭敬,里面怕是大有来头。”
闻言,华阳郡主仿佛也想到了什么,刚刚那小太监的确颇为眼熟,倒是时常看到他跟在王德全后面。
难道……
想到这,她不由跺跺脚,赶紧往长宁宫前去。
等离了御花园,梓春才压低声音解释起来,“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忠阳公的嫡长孙女,一出世先帝便封了华阳郡主,自幼便性子蛮横,所以从未有人敢惹她。”
这华阳郡主倒并非什么威胁,只是那王丞相嫡女日后必定是要进宫的,听闻也是才貌双全,一手琴艺连不少大家都纷纷称赞不已。
“太后娘娘很喜欢郡主?”宁栖漫不经心问道。
梓春跟在一侧微微摇头,“那倒不是,太后娘娘喜好礼佛,郡主性子闹腾,所以太后娘娘甚少传见郡主,只因丽太妃是郡主的姑母,所以此次应是去探望丽太妃的。”
宁栖没有再接话,可见宫外不少人都在虎视眈眈盯着这空悬的后宫,准确来说,应该是那个后位。
一路来到太极宫,宫人正在陆陆续续上菜,但并未看到她们皇上,宁栖也庆幸自己没有太迟。
“藏书阁如何?”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冽的男声,周围人纷纷屈身行礼,“叩见皇上。”
宁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卷宗,一边将东西递给梓春,而后转身行了一礼,“宫中藏书自然是臣女前所未见之广。”
手腕一紧,她顺势被拉起身慢慢跟上去,来到长桌一处坐下,满桌皆是数之不尽的各色菜肴,让人眼花缭乱。
“都是些浅显东西。”
萧辞接过王德全递来的御筷,“里间内阁有不少藏书,无事可以看看。”
王德全低着头小心翼翼盛过一碗汤,那里面的书可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品,皇上可从未示人。
望着正在布菜的王德全,宁栖忽然起身接过他手中的勺子,“我来即可。”
后者顿了顿,又看了眼他们皇上,立马就低着头挥手让他人一同退下。
随着一块东坡肉落入盘中,顺着那纤细的小手一路落至那莹白的侧颜,萧辞眉梢压低,“朕不喜吃肉。”
宁栖一怔,可是刚刚王德全也夹了肉,却并未见他说什么。
重新把肉夹回自己碗里,她又重新给对方布菜。
没有肉吃怎么能支撑营养,没有营养怎么长高,她现在才十七岁,每个地方都还能再长长。
扫过那纤细的皓腕,男人眸光微动,“你认为朕让你进宫是来布菜的?”
第23章 赌注
动作有过一滞,宁栖低下头重新坐回原位,一边拿起筷子,“能服侍皇上是臣女的福分,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女子一眼望去依旧恭敬顺从,宛若句句发自肺腑,毫无往日声称不愿取悦他人之态。
如今为了她父亲什么都能做的出。
“朕记得你往日并非此言。”他随意动筷。
宁栖握紧手中筷子,似想到那日自己拒绝了王德全进宫一事。
果然报应还是来了。
余光中女子低首垂眸,一滴豆大的晶莹缓缓滑落至下颌,面上留下两道浅显的泪痕,粉唇紧紧抿着仿佛在强行隐忍着什么。
夹过一块肉在她碗中,萧辞低声道:“倒像是朕欠了你什么。”
他记得自己可未曾苛责过她。
随意吞下几粒饭,宁栖一直低着头慢慢收回掐着大腿的手,果然适当示弱还是有用的。
可能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莫名她眼眶又红了一圈,食之无味的咽下嘴里的东西。
“皇上怎会明白险些家破人亡的感觉。”她别过头紧紧揪着长筷。
长筷在饭团中戳出两个窟窿,一滴清泪突然落至碗口,男人眼帘一抬,“朕何时让你家破人亡?”
偷偷抬眼,四目相对间一碗浓汤推来,宁栖低着头紧紧盯着面前的汤,耳边又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大理寺审查的事,朕不会干涉。”
看着正在喝汤的人,他眉间微动,“布菜。”
宁栖一顿,刚刚还说不用她动手,原来喜怒无常就是这样来的。
起身重新拿起御筷,她试探性夹过一块豆腐,见对方没有反应,这才尝试夹那些清淡的菜系。
虽然她爹的行为的确该伏法,但期间也填了许多家底进去,绝对没有贪墨几十万两那么多,按照律法罪不至死,只要大理寺审查没有偏颇,最严重也就是抄家流放。
流放也只是清贫苦寒一点,只要不是到到边关做奴役,那最后至少还能留条命,还能够远离京城这个地方。
等用了膳,本以为对方要去处理国事,但宁栖没想到自己会被留下陪人下棋。
饭后宫人还送上几盘水果点心,偌大的内殿燃着一缕沉木香,宁栖视线紧紧落在香炉鼎上,仿佛想到了什么。
“臣女忽记起有一日在街上被人撞伤,幸得一名好心人所救,那人体型与皇上似如出一辙。”
她拿过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视线却若有若无的扫向对面的人,然那张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动,一切好像都只是她的猜测。
“可见苏州城防之差。”萧辞眼也未抬。
顺势拿过一旁的青果,宁栖渐渐垂下眼帘,“父亲能力算不得出众,但过往亦是真心为民,只是处处受阻,许多利民之事都未能施展。”
咬过一口青果,宁栖突然皱起眉,整张脸仿佛都皱到了一起,强行把东西咽下去,而后立马端过一旁的温水喝了好几口。
“这是章州的青果,因为太医说有驻颜之效,所以京中女子常食。”王德全在一旁解释道。
那股浓郁的酸涩依旧挥之不去,宁栖强行扯了下嘴角,“许是我还未适应京中水土,有劳公公惦记。”
原来不是给他们皇上吃的。
萧辞眼帘一抬,王德全下一刻便立马让人将东西端了下去,换了一盘葡萄上来。
一手捂着左腮,一手放下颗白子,宁栖忽然看向对面的人,“皇上觉得下棋是否该有些彩头?”
男人余光一扫,并未出声。
又放下一子,她淡淡一笑,“输的人便将刚刚那盘青果吃完,如何?”
原主棋艺尚可,但也没有到难逢敌手的地步,不过她小时候经常陪着爷爷下围棋,大学时期还参加过联赛,拿了全市二等奖,那段时间还研究过许多未破解的棋局,只是后面要考研就没有再继续钻研下去。
王德全闻言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低着头宛若什么也未听见。
端过一旁的茶盏,萧辞淡淡的看向对面眸清似水的女子,“你赢了,宁怀元之事便既往不咎。”
宁栖目光一顿,手里的棋子突然愣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