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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奸狡

不大个地方,散发着浓郁的酒气。

这就是程知节请李破喝酒的酒肆了。

走了不少时候,大冷天的,出了些微汗,又被风一吹,李破觉着滋味不大好受。

程知节还在解释,城里好酒的人不少,但酒肆却不多,而且大多是些果酿,喝着很不痛快,这家酿的酒还成,所以多走些路也值。

两人大步进了酒肆,里面没什么人,看着有些冷清。

刚坐下,店家就迎了出来。

不等人家说话,只见程大胡子将腰刀摘下来,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瞪着眼睛就道:“给俺上两盘熟牛肉,弄坛酒来。”

店家估计是这才看清来的是这位“熟客”,立马一低头,有气无力的嚷了一声,“两盘熟牛肉,一坛老酒,两位稍等,马上就来。”

程知节大胡子抖着,估计是有些得意,嘴上还跟李破道着,“俺交的朋友多,钱存不下几个,要不一定请贤弟去有小娘的地方,喝个痛快。”

李破呲牙笑笑,心想,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去青楼吃霸王餐?你就再能打,也得被人削成猪头扔出来。

“哥哥还是把刀收回去吧,三弟跟俺说了,哥哥是个仗义疏财的汉子,身上时常拮据,小弟不好交游,到是不短银钱,这顿酒,让小弟来请哥哥。”

“哥哥也别见外,等哪天,小弟给哥哥弄一桌好菜。。。。。。好叫哥哥知道,小弟别的本事也许平常,但做菜的手艺。。。。。。啧啧,哥哥到时候尝尝就知道了。”

程知节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睛,接着又是大笑连连,一边将腰刀挂回去,一边道:“贤弟心肠还真是不错,也比俺本事,那会儿俺初来马邑,只能靠着拳头找口饭吃,贤弟过来也就几个月,却已有了自己的店铺。。。。。。好,那哥哥也就不跟贤弟客气了。”

到了这会儿,李破对程知节的印象,彻彻底底的转了个大弯儿。

他不喜欢这个人,因为这位名人,外表看着粗豪,实则有些奸诈,想想自己知道的一知半解的东西,李破到是觉着,这人还真就名不虚传。

要不是这样的心性,恐怕日后也不会位列公侯,长盛不衰。

这样的人,李破其实也见过不少,谈不上什么好恶,但若是有人用豪爽来刻意隐藏心里的诸多心思,就实在让李破升不起什么好感了。

所以,在他看来,这程知节反而不如尉迟来的实在。

当然,李破不会承认,那些都是借口,只因为他自己本就是个善于隐藏真正情绪的人,所以,定然也不会喜欢同类的人物。

一坛浊酒,两盘熟牛肉,两人边喝边谈,各怀心思,却都不会流露在外。

这酒喝着,对李破而言,已经没太大的意思了。

又干了一碗,程知节抹了把胡须,终于说到了正题,“听小三说,贤弟拳脚精湛,不如哪天到郡府来寻俺,让俺也见识一番?”

李破拱了拱手,笑道:“花拳绣腿,不值一提,定然看不在哥哥眼中。。。。。。。三弟也跟俺提了,俺本来也想随哥哥讨个功名。。。。。。”

“但怎么跟哥哥说呢。。。。。。小弟有个妹子,算是小弟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至亲,小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妹子该怎么过活?”

“所以啊,小弟只能多谢哥哥美意,不敢进郡府的门儿了。”

这下,程知节是真的诧异了,不假思索的道:“贤弟,大好男儿,怎能为妇人女子所累?哎?不是兄弟嘛?怎么成妹子了?”

李破心里话,我也知道没几天嘛,嘴上却叹了一口长气,“千里寻亲,路途不便,只能兄弟相称啊,不说这个,来,蒙哥哥不弃,如此看重,俺敬哥哥一碗。”

一碗下肚,程知节还在劝着,“贤弟这般人物,郡府也是少见,怎能如此婆婆妈妈,而且,贤弟是关西人,若是进了郡府,比咱们这些外来人,要好过的多。。。。。。”

到底是年轻,说着说着,一些心思不自觉也就流露了出来。

看火候差不多了,李破才勉强道:“哥哥若真有心帮小弟一把,小弟。。。。。到有个不情之请,唉,算了,说出来,岂不让哥哥为难?”

这样的装腔作态,程知节显然不是对手,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问,“快说快说,能帮的,哥哥定然尽力就是。”

李破这才苦着脸道:“俺家世代从军,有好下场的没几个,到了阿爷这一辈,兄弟四人,现如今只剩一个阿伯,还找不见踪影,俺呢,带着妹子,却要背井离乡,哥哥你说,这习武从军,有什么用?”

“所以,俺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不想再跟阿爷他们一般,打打杀杀的,糊里糊涂丢了性命,所以啊,俺思来想去,只想到一样本事,郡府可能用得着,嗯,俺会养马。。。。。。”

“驯马的本事也还不错,哥哥你看。。。。。郡府缺这样的人不?”

程知节呲牙咧嘴,连那惯常用来遮掩情绪的大笑都给忘了,表情渐转诡异。

心里数了数,眼前这半大小子,会的东西可着实不少。

做菜,已经弄了个店铺,看样子生意还不错,手艺肯定是没说的了之外,商人精打细算的本事,估计也不小。

拳脚刀枪没见过,但如果说家里世代从军的话,定也差不太多,再说,小三那蛮牛,轻易可不服人,能对这人赞不绝口,那还用说吗?

如今又说会养马驯马,郡府缺不缺这样的人?那还用问吗?

在马邑这地方,会骑马的人不稀奇,但会养马驯马的人,却都金贵着呢。

“贤弟可别糊弄俺啊,别家里养上一匹两匹战马,时常溜溜,就说自己会驯养战马了,要是哥哥因为这个荐了你进郡府,最后要是。。。。。。。那罪名可不轻,咱们可都受不住。”

李破特笃定的抱了抱拳,道:“哥哥放心,小弟还能骗你不成?俺家中曾有一老仆,当年就在阿祖麾下当马倌,手把手教了俺几年呢。”

程大胡子终于哈哈大笑,一拍桌子,“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虽说笑的大声,好似高兴无比,实际上,心里却是微微带了些妒意,他娘的,关西人家底就是厚实,哪像咱们,只能在刀口上找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