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别想。”
朝简把拐杖丢一边:“这是个非典型封闭空间。”
陈仰听着这个说法,眼前是广阔的视野,一对比有种悚然感,他从高台上俯视少年:“你怎么跟文青一样,也不喜欢挖沙子。”
朝简拿出一个奶片,没撕开包装,只是用拇指跟食指一点点捏碎,捏成粉末。
陈仰:“……”
该吃药了。
可是不行,现在不能让他吃。
陈仰隔着布料摸摸裤兜里的药片,今天的那一粒要等到日落前才能给他。
“陈先生!”
不远处的冯初踩着沙子奔跑过来,他仰起一张晒出两大坨腮红的脸大喊:“我有发现,拼图,第十一个帐篷里的,深褐色的碎片……我,我怀疑是……我怀疑是,是那个……”
气喘不上来,说话断断续续。
陈仰迅速下了高台,把他拉到遮阳篷下面:“你先缓缓。”
冯初有点脱水,他拼命咽口水缓冲冒烟的嗓子:“深褐色,礁石,深褐色的。”
礁石?陈仰的视线飘向浴场,左右两边都有,他激动的用手背打朝简胳膊:“快,你快把碎片拿出来。”
打完想起朝简的情绪不太好,陈仰有点忐忑。
然而朝简并没有发怒,他把一把碎片抓出来,丢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面。
陈仰找出深褐色的那块。
先前陈仰看着这颜色,没往礁石上面联想,这会有了冯初的猜测,他再去看的时候,就觉得十有八九真是礁石。
“还有这个,麻灰的纹路。”
冯初翻碎片,指着露出来的那一块说:“它像不像石头?”
陈仰的心头一跳,他立即往沙滩上看。
“我怀疑整个拼图是张照片……”
冯初擦掉流到脖子上的细汗,抖着嘴唇说:“照片里的背景就是这个浴场。”
第58章 海水浴场欢迎你
挖沙子的几人在遮阳篷下汇合, 陈仰让冯初说出自己的想法。
冯初一下子成了焦点,他有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结巴着说出碎片的事。
赵元看着冯初:“总共十一块碎片, 一块是礁石, 一块是小石子, 那剩下九块呢?分别对应的是什么?”
冯初捏了捏湿乎乎的手指,难为情道:“我还没找到。”
大家没说什么。
猜出两块碎片对应的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冯初发现的信息直接指明了方向。
“礁石只在浴场两边,范围变成了二选一。”
何翔睿的紧身运动衣是黑色的, 一套都是,很吸热, 他头发里全是汗, 一滴滴的从发梢上滴下来,像刚洗完头。
“我们照着其他九块拼图碎片去对比,这样就能确定照片是在哪一边拍的。”
清风高高卷着道袍袖子, 两截沾着细沙的细白手臂不停在脸颊边扇风:“确定了呢?不用找剩下的碎片了?”
不想挖沙子了,这个工作既无聊又挑战心脏。
担心下一秒会挖出什么,又怕在太阳下晒了半天,什么都挖不到。
最糟心的是,只能白天挖沙子, 找线索, 太阳下山以后凉快了就不能出来。
这不是坑人吗?
“怕是不行。”赵元根据陈仰的表情说,“还是要找其他残缺的,全部拼起来,任务背后的故事就出来了。”
“说不定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找拼图。”
陈仰蹲在椅子边看那些碎片,他闻言,汗涔涔的眉头轻跳, 有可能。
看似简单的任务,都不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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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决定分成两拨,一拨试着用手里的残缺碎片去比对两边礁石,判定照片里的背景位置,一拨接着挖沙子。
工作分好了,所有人都没走,篷子底下虽然也热,却比完全暴露在烈日下要稍微好一点。
“早晚温差太大了。”赵元眯起眼看火红的太阳,身上年轻紧实的皮肉发出抗拒的信号。
昨晚来的时候,冷得要死,现在热得要死。
张劲扬抄起灰色t恤擦脸跟脖子,一大片胸腹肌肉有力的起伏着,鼓噪的热浪跟血气连绵不断。
太晒了。
想往海里跳。
对水的渴望刺激着大脑皮层。
张劲扬捋了捋一头脏辫粗喘了几声,他一把脱掉湿t恤抓在手里,锋利的眉眼拧紧:“我去更衣室冲凉,谁跟我去?”
“我……我吧,”何翔睿咬了咬牙,“我去,我想冲一下。”
体温高到濒临爆表,再不降一降,他很快就会控制不住的扑进海里。
张劲扬跟何翔睿没走多远,摄影师也跟了上去。
虽然更衣室里阴森森的,可水管里的水应该没问题,陈仰用过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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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初,钟名,清风三人都属于纤细体格,汗毛稀松,流的汗跟张劲扬三人比起来算是少的,他们还能撑一撑。
晒得不行了就上来歇一会。
钟名把连帽衫的帽子捞下来,他出道满打满算才一年,目前是个三十八线小明星,接不到什么好通告,工作室对他形象上的要求却很高,要他减肥,维持身材,保养护肤。
像是始终在为他的爆红或者被包养做着准备。
钟名皮肤嫩,有帽子遮着,脸还是有种脱皮的疼痛感,他不想管了,索性把连帽衫的拉链拉下来,脱掉放椅子背上,只穿着圆领薄衫,漂亮的锁骨泛着绯色。
“我上学的时候因为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爱上了海边,每年至少去看三次海,这次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以后我都不去了。”
钟名的脑袋耷拉了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那份茫然跟压抑飘散了出来,试图钻进在场的所有人心底。
清风捞着脏脏的道袍下摆,让燥热的海风在他腿间穿梭:“你穿得多轻便,哪像我这身,又长又厚重,还不能脱,脱了就光膀子。”
钟名没有得到安慰,他指了指棚子:“那有泳裤,你要不要换上?”
“不了。”
清风果断拒绝,那些东西不知道在浴场存放了多久,沾了多少死人的味道,他不敢穿。
冯初没跟他们说什么,他抱着手机往左边礁石那走,钟名拉着清风加入了进去。
“都别颓了,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惨的还是那个拄拐的,我们起码能走能动,他残着一条腿,行动不便。”钟名的球鞋里掉进了沙子,硌着脚心,他也没拖鞋清理。
清风发出悲悯的唏嘘:“是啊,他那样,鬼来了都没法逃跑。”
一直没说话的冯初忽然来了一句:“我不觉得他惨。”
清风跟钟名都面露不解,那个人还不惨吗?
“他有陈先生。”冯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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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不知道三个新人谈到了他跟朝简,他还在看拼图碎片。
赵元见陈仰右手食指的纱布脏了,提醒他道:“哥,你这弄到了沙子。”
陈仰不在意的说:“没事。”
赵元蹲下来,关切的问:“你的手怎么弄成了这样?一下包了四根手指,切菜切的吗?”
他的脑洞是黑的,简称黑洞。
陈仰抽抽嘴:“指甲翻了。”
赵元痴呆了好一会,惊得舌头打结:“翻翻翻,翻了?”
卧槽,疼死啊!
赵元有次打篮球的时候把脚趾甲给踢翻了,疼得他当场跪地痛哭,至今仍是他青春记忆里最深的一道疤。
那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之一。
赵元凑近些,傻傻的看着陈仰的双手:“你是全翻了,还是翻一半?”
“三个全翻,一个翻了一半,弟弟,你身上的火气太大了,别凑我太近。” 陈仰用手肘怪了怪赵元。
“三个全翻”这四个字让赵元受到了不小的经吓,他恍惚的起开点,心里对陈仰的敬佩又深重了一层。
这也是个非人类,跟拄拐的那位一样。
赵元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都好好的:“这里很热,你的手会不会化脓感染?”
陈仰说:“进来前去过医院。”
“那你明天得换药吧。”赵元蹭蹭脚下的沙子,“明天我们应该还在这里。”
陈仰:“能撑。”
赵元往朝简那瞥,视线从他的左腿飘到他的拐杖上面。
朝简侧低头。
赵元背上一毛,他咧嘴笑道:“简哥,要是你们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可以喊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