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明了,人待在不熟悉的地方会害怕,狗也会。
陈仰听着医生的观点,没有表态。
“陌生的环境让动物产生了危机感,它就会进行自我防护,不叫是它的防护措施。”医生说,“因为它觉得,保持安静是讨好人类的一种途径,这样能减少它遭到伤害的几率。”
陈仰瞥瞥绕圈咬尾巴的03:“可我刚才说了,狗是我朋友养的,它在我朋友那……”
“你朋友那让它不舒服。”
医生明白陈仰想说什么,他和煦道:“它更喜欢你周围的环境,所以它会叫。”
陈仰哑然。
医生点击鼠标,问陈仰是否还有疑问。
陈仰有疑问,堆积成山了都。
“它并不是刚来我这,来两三天了已经,一直在睡觉,今天早上才醒,它也是那时候开始叫的。”
陈仰蹙眉:“而且它第一次见到我就盯着看,之后每次都那样。”
医生评判道:“它喜欢你。”
陈仰十分不认同,为了医患关系和谐,他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是补充道:“不摇尾巴,也不蹭我。”
医生笑了笑:“先生,人与人不同,狗也与狗不同,每只狗表达喜爱的方式都会不一样。”
陈仰彻底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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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陈仰还是想再问问,可医生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他把狗的绳扣扣上,牵着它走到后面闭着眼的少年那里。
“我们走吧。”
朝简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仰:“查出什么东西了?”
陈仰心虚的答非所问:“快到中午了,我们就在外面吃吧,找一家能准许客人带狗进去的餐馆。”
朝简的唇一抿:“最后一次。”
他指着地上的小狗,冷冷的笑了一声:“以后你再因为这玩意一惊一乍……”
陈仰等了等,没等到后半段,他又很想知道,这样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怎么样?”陈仰按耐不住的问。
朝简拄拐起来,挺拔的身形展开,他低着头,俯视陈仰:“你就带着它去任务世界,让它给你当搭档。”
陈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它没身份号,进不去的。”
朝简的眸色一阴,嗓音里没有温度:“有身份号,你就带它去?”
陈仰:“……”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行,你带。”朝简拄着双拐出去,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又响又冷。
陈仰这回没忍住,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翻了个白眼,看来早上那三粒药的药效全没了。
“请问……”
背后响起医生的声音,陈仰笑着转头:“我弟,心情不太好。”
医生明显是看出了朝简的状态不对劲,还想说什么,陈仰没给对方机会,他牵着狗追了出去。
那孩子早上陪他来这,待了一上午,虽然没说什么话,却一直陪着他给狗做检查。
情绪克制不住了,起伏过大,无理取闹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
他怎么跟小狗较劲?
陈仰的脚步快了点,越来越快,他匆匆穿过大厅,看见了门外的熟悉身影。
没走,就在那里等他。
那一瞬间,陈仰的心里划过什么,没来得及捕捉,他拉开玻璃门走到少年身旁。
“上午谢谢你陪我来这儿,等得很无聊吧,我们吃完饭就回去。”
朝简面对着街道,眼皮垂着,看不清有什么东西:“现在所有检查都做了,你能不能消停?”
陈仰没有立即回答。
当初他从康复院出来,觉得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都很不合理,他火速去了趟长宁精神病院,诊断显示他没疯,很健康,连神经衰弱都没有。
小狗的情况跟他很相似。
明明不该那么正常,可那就是送到他面前的事实。
“等武玉回来吧。”陈仰轻声说,“等她回来,我就不管03了。”
他会想办法,适当的清理掉03的相关记忆,以免心底的各种疑惑积压太多,生病疯掉。
裤腿被抓,陈仰垂头一看,小狗想引起他的注意。
朝简一个眼神扫来,它立马从陈仰裤腿上下来,毛乎乎的身子往地上一趴,脑袋埋进爪子里面。
动作一气呵成。
陈仰忍俊不禁:“它怕你。”
朝简的眼皮一掀。
陈仰不笑了,他顶着笼上来的压迫感说:“哥哥也怕你。”
朝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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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跟朝简找了家饭馆解决午饭。
朝简没有不耐烦的急着要回去,陈仰就牵着狗,带着他在街上溜达。
两人一狗的组合,引起了路人的侧目。
主人带着口罩跟棒球帽,狗没任何遮挡,颜值就那么暴露在外,路过的小姑娘们发出单纯的花痴尖叫。
陈仰目送第四波尖叫渐行渐远,他拉着狗跟朝简去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吓一跳,03还挺吃香的。”
朝简把拐杖放一边:“丑得要死。”他又说,“看着眼疼。”
字里行间充满了极度的厌恶。
陈仰将背包拿下来,抱起小狗放在包上面,让它趴着。
“对你来说,有不丑的东西吗?”
朝简不语。
陈仰的笑声从口罩里传出来:“没有吧,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屁。”朝简说。
陈仰噎了噎,他扭过头看少年:“那你说说,不用三五个,只要你能说出一个你认为不丑的。”
朝简突起的喉结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陈仰不勉强了,他的视线在人群里穿行,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浮现出医生提起的“陌生环境”“怕生”。
迟疑了会,陈仰拿出手机放在腿上,用左手的手指戳键盘,给武叔发了一条信息。
-武叔,武玉的狗是什么时候养的?
武叔过了会回的,他说忘了,记不清了。
这个答案再次把事情拖进怪圈,陈仰放空了片刻,挠了挠小狗的下巴,就在他要去捏狗爪的时候,朝简打开他的手。
陈仰还没怎么着,朝简就道:“我想吃面包。”
“那边就有店。”陈仰指给他看。
朝简没反应。
陈仰福至心灵道:“现在刚吃完饭,不适合吃东西,对肠胃不好,这样吧,一会走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一点。”
朝简还是没言语,面上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唇却抿得没那么紧。
明媚阳光下的街头,行人不拥挤不喧哗,步伐都是懒懒洋洋的,明星的地广铺了一路,偶尔会有粉丝凑上去打卡,羞涩或佯装淡定的抱着手机边走边发博。
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和平而温馨的时尚繁华,这就是青城的南街。
不像东街,充斥着贫穷跟挣扎。
也不像陈仰居住的北郊,忙忙碌碌行色匆忙。
陈仰放松的靠坐了片刻,发现朝简不知何时偏过身子,目光似乎对着一家花店。
几分钟后,陈仰把“似乎”两个字删掉。
“你要买花?家里没花瓶。”
朝简猛然侧头:“谁说我要买了,我买花干什么?”
陈仰被问得一头雾水,我哪知道。
朝简黑沉沉的眼睛盯住陈仰,嘎嘣嘎嘣咬着奶片。
口中不知放了多少个,半天都没吃完。
陈仰被盯得头皮一阵阵发凉,吃奶片就吃奶片吧,干嘛还看着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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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时候,陈仰的购物袋里多了几个豆沙包跟菠萝包,以及……一个花瓶,一捧花。
朝简叼着一个菠萝包进房间,“啪”一下关上了门。
独留陈仰在客厅,面对着那捧鲜花。
陈仰抱着花瓶去装水,左手持剪刀,剪开花外面的包装:“家里竟然有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