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关头,他根本不能看口,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异样来。
“是吗?莫不是嫂子哪次去城里,大包兄弟见过?”桑叶惊讶的看着大包,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后,歉意道:“嫂子这记性也不怎么好,可能以前时见过就是忘记了。”
没有人知道,桑叶的心紧张的几欲跳出来,掌心更是汗淋淋的快要滴出水来。她发挥出毕生最强演技才表现出这副无懈可击的样子,不教任何人看出端倪。
大包仅仅是觉得桑叶这位嫂子眼熟才有此一问,此时被这么一反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歉意道:“我、我也想不起来打哪儿见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还望嫂子莫要见怪。”
话音落下,桑叶暗自松了口气,面上笑道:“瞧你说的,这有什么好见怪的?这芸芸众生,容貌相似之人不是没有,兴许大包兄弟就打哪儿见过一个跟嫂子相似的,如今见着嫂子就觉着眼熟吧!”
有了这个说辞,日后就算这三人真把自己跟那副小像上的人联系起来,也只以为自己跟那画上之人相似罢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他们好兄弟的妻子,无端之下不会刻意去追查自己的过往。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去查了,之前她留下来的痕迹也被扫的差不多了,根本查不出什么。除非曾在京城时,那些跟她十分相熟的人,亲自过来验明她的身份。
大包被这个强大的理由说服了,憨厚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也是嫂子长得面善,心里就觉得眼熟了。”
桑叶一听,露出被夸的喜悦来:“大包兄弟就是会说话,跟弟妹之间也好着吧?”说着,她不满的瞪了郑凛一眼,继续说道:“以后呀,你就多教教你凛哥,他是个闷葫芦,连一句哄人的话也不会说。”
后面几句话就是为转移话题,被抱怨道某人说起甜言蜜语来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偏偏在这几个人面前,郑凛大多数时候就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无法相信他会说甜言蜜语。如今被桑叶这么大喇喇的抱怨,大包等人丝毫没有怀疑。
张牛侩揶揄的看着郑凛,声如洪钟的说道:“在外面人面前你摆出这张脸就罢了,对着弟妹也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
郑凛面上不动,心里早就为妻子的机智暗暗叫好了。如今见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自然配合的天衣无缝,故作冷淡的扫了张牛侩一眼,说道:“我是不会哄人,张大哥大可以把哄大嫂的那一套说出来,让我开开眼。”
“对对,勇哥年长,就该由你来教导凛哥。”
“哈哈,大包说的对!快说快说,我们都想跟勇哥学一手呢!”
相比教导郑凛如何哄人,让张牛侩曝光自己私下的哄人秘法更具有吸引力,一时间,大包和猴子皆兴奋起来,不约而同的起哄,附和郑凛的提议。
看着笑闹打趣成一团的三个人,桑叶那根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同郑凛对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她就悄悄的离开了前堂,回到了厨房里。
白胖胖的饺子已经煮好,孟氏正拿着笊篱起锅。见桑叶拿着托盘过来端,急忙说道:“你也忙活了大半天,坐着烧火就行了,其它的事娘来做就成。”
桑叶确实有些累,也不想面对屋子里的三个人,担心再被他们想起什么,便顺势说道:“那就辛苦娘了,我先歇一下,待会儿跟娘轮着烧菜。”
孟氏知道自己的厨艺跟儿媳妇相比差了些,今天来到客人又不一般,便爽快的说道:“成,你就先歇着,这顿饭咱娘俩轮着烧。”
等孟氏端着四大碗饺子出去,桑叶就把锅里剩下的二十来个饺子捞了起来,每个碗里放了几个叫孩子们过来吃。
桓儿几个跟胖团耍了一上午,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耗完了。一听有饺子吃,呼啦啦的冲进厨房里,一人端了一碗就蹲在临时搭的小桌上吃起来了。
胖团被香喷喷的饺子刺激到,也闹着要吃。桓儿几个便每人从碗里夹了一个饺子,喂给胖团吃了,也就只够它塞个牙缝而已。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婆媳俩齐心协力做出了近二十道美味佳肴。有好几道大菜,还是郑家都不常吃,且只有桑叶会做的。
待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张牛侩等人就被吸引住了。一道道的品尝过后,好听的话更是像泉水似的往外冒,把桑叶和孟氏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对郑凛各种羡慕嫉妒恨。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虽然知道这些夸奖的话里有水分,但是桑叶和孟氏还是很高兴。见几个人筷子夹个不停,几乎每道菜都爱吃,心里就更高兴了。
酒足饭饱,郑凛就带着三人出门去村子里转悠,孟氏不让桑叶收拾碗筷,直接把她打发回房了。
桑叶的肚子已经满三个月了,胃口比怀孕前要好的多,到如今也没有孕吐的迹象,就是瞌睡也比往常要多,每天中午就要睡上一个时辰,不然整个下午都打不起精神来。
只是之前虚惊了一场,桑叶有些担心张牛侩会打听有关自己的事,丈夫会不小心说漏嘴,她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半睡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床头,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清是郑凛,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急急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张大哥他们没有怀疑什么吧?”
不防妻子担心成这样,郑凛顿生愧疚,急忙揽紧她轻声的安抚道:“没有,张大哥话里话外就是夸了你一通,仅仅问了为夫与你成亲的事,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桑叶彻底放心了,身子软倒在丈夫的怀里,手无意识的揪住了他的袖子:“你知不知道,大包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吓坏了,以为他已经知道我就是小像上的人。”
郑凛能感受到妻子的恐惧,那一刻,他的心里有着同样的情绪:“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不会再怀疑你是小像上的人,在他们眼里,你就是我的妻,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桑叶点点头,心里的后怕渐渐淡去,又变得活泼起来:“还好我反应快,没有乱了手脚,不然有一丝异样,怕是也要教他们察觉出来。”
郑凛捏了捏她的手,毫不犹豫的夸道:“媳妇儿就是聪明,为夫都要甘拜下风了。”
桑叶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加惹眼,嘴上却说道:“你也不错,没有露出马脚让他们怀疑,不然我真不知道被他们察觉出来,这件事情要如何收场。”
说到这里,她的心里当真生出了好奇,忍不住问道:“要是真被他们发现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郑凛眸色微深,面上露出些许迟疑:“与张大哥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是假的,就算方才教他们发现什么,恐怕他们会选择不闻不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那件事情年前就了结了,也已经上报,既然不用背负背叛的罪名,他相信张大哥他们会站在自己这边,替他隐瞒这一切。换句话说,如果这件事换成他站在张大哥他们的角度,他也会选择这么做。
听丈夫这么说,桑叶倒是不怀疑他们之间非比一般的情谊,倒是更安心了:“张大哥他们都是好人,就算知道了不会说出去,心里肯定会有一番纠结,那咱们俩还是注意些,不要让他们知道了。”
“嗯,听你的。”郑凛吻了吻妻子的额头,低声应下来。
……
没有了后顾之忧,桑叶就不怕再面对张牛侩等人了,跟他们相处起来也越来越自然。而张牛侩等人也没有再怀疑过桑叶,几日下来也渐渐把郑家当作了自己的家,没有一丝不自在。
时间一晃,眨眼间元宵节就过去了,在郑家待了半个月的桓儿,就随小舅舅和小表哥一道返回了县城,开始了新一年的求学之路。
大头也被郑凛送到了县城的某个学堂,暂时住在了桑家赁的那个小院里。本来一家人也是想把大头也送到书院的启蒙班,只是大头没有通过书院的考核,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个不错的学堂。
学堂的束脩不算高,一年二两银子。当然,笔墨纸砚以及书本全部自备,伙食费也要自己出,整年下来所有的花费在十两银子左右。
大头入学堂的前一天,郑凛特意带他去义庄探望郑山青和马氏。在爷娘仨个抱头痛哭的时候,郑凛特意找了义庄的管事,询问两口子在义庄的表现。
得知两人真的改过自新,踏踏实实做事,郑凛的心里也有些高兴,交代义庄的管事视两口子的表现,逢年过节给两口子放放假,让他们能够回去探望孩子。
管事一口答应下来,直接说下个月就给郑山青和马氏放几天假,放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