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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6)

你今年已二十有二,再不娶妻是打算何时娶?皇帝质问。

二十二都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而且现在娶进东宫让人跟我一样当阿宅吗?周承弋心里吐槽,面上讪讪道,父皇,这大过年的不说这么不开心的事情。

成婚生子是天理人伦,是喜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倒成了不开心的事。

皇帝话未说完,安阳长公主出声插进来,行了,过年都消停点,好好说事非弄得吵起来,从进来开始嘴巴就不见停过,按照你们这样,这年饭得吃到明日正午方能罢了。

话里既是打圆场,也是带着几分训斥,估计全场也就她敢这么说话了。

周承弋听她这话中还带着两三分讽刺,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眸一看就见定国公和小世子一左一右的给安阳长公主夹菜安慰她,遂想起安阳长公主还有一段被迫远嫁和亲的婚事。

那确实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皇帝大概也想到这些,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后面用饭时就和平许多了,虽然周承安总是跟个斗鸡一样想找周承弋的茬,不过周承弋纯粹拿他当空气,不稀得搭理他。

宴席罢,曲终人散,周承弋被留下,又一次进了皇帝的书房,然后就见西侧南方向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沙盘来,那张航海路线图已经挂起,正和欧罗耶进献的那张世界地图紧紧挨靠在一起。

周承弋得到一份奏章。

九月下旬岭南水师营曾在境内击沉海贼船舰,打捞起数门系是东南红毛夷制炮,其形容倒与你所说西洋炮相似。事情虽然是九月发生的,传至京中却已经是入冬之后的事,恰逢北边雪灾,暂且搁置一旁。

周承弋没想到还有这事,立刻翻开奏章细看,端看其中描述还有所绘图,确实是红夷大炮无疑。

只可惜这些炮多是残件,又在水里泡的久,都报废了。

周承弋看完之后,没有犹豫的进言,曹将军有意仿制此物,所需时间不短,然时不我待,昔日东南夷地已被西洋远道而来的红毛夷人攻占,其野心昭昭必不辨自明。若将其矛头对准我国,恐损失只怕要比与北胡兵戎相见还要来的惨痛。

冷兵器再进化,那也只能一枪一个小朋友,可这热武器的差距,几炮轰炸下去那可是成千上百乃至过万的性命。

父皇,必须得尽快组织船队去换取军备。周承弋海上几个重要帝国标出来。

研究改良可以慢慢来,但东西必须得先掌握在手里才行。

皇帝也正有此意,欧罗耶的授课已经告一段落,你对使臣团的人选可有推荐?

说到这个周承弋自然脱口而出,房观彦此人甚是厉害,不仅已经能熟练使用欧罗耶所教授的两种语言,本身就有掌握其他语种。

距离拉近了,彼此之间就会了解很多。

周承弋做这个航海图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房观彦也是有给他帮忙的,也是直到最近他才知道,房观彦掌握的语言种数并不比欧罗耶少,只是低调不曾对外展示。

周承弋好奇也问起过,房观彦道,师门上下性情多随恩师,惯喜游历四方,师兄弟间互通有无,便都学了个皮毛,叫殿下见笑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周承弋夸赞,同时也终于知道房观彦在学习这方面为啥这么厉害了,感情是师门都一样啊。

房观彦笑而不语,他没有说其实他师父座下现在就剩他这么一根独苗苗了,他说的性情随唐鹤年也并不算一种夸奖。

估计是他师兄们听了棺材板都压不住,想从土里蹦出来破口大骂你污蔑我的程度吧。

你同他走的挺近?皇帝沉吟须臾,语气听不出来什么。

周承弋却想起先前周承爻说过的话,斟酌着字句缓慢进言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房观彦之才若不能委以重用,未免太过于可惜了些。

皇帝看他这样就仿佛看到先前的叶疏朗,难得调侃一句,你倒是对他推崇备至,叶翰林对你一腔拳拳之心另作了他人嫁衣裳。

先前确有听欧教士夸赞,特意叫朕允你与他做其助手翻译文献,由此可见不俗。

皇帝遂应允。

年节时分,红绸挂满整个长安,热闹又祥和,房观彦府上却只象征性的在外挂了一盏红灯笼,整个府中只有他和门下老仆,看起来无比的冷清。

房观彦每年节日都是同师父过的,倒是更习惯这样。

然而这日门下却报丞相爷来访还是马车停在大门口,正大光明从正门走进来的。

房观彦颇为惊讶,未进前堂便见房丞相手中正握着一道明黄的圣旨,他心不受控制的跳将起来,是始终都在等着却终究无望的重用?还是当年一直没能落到他身上的惩处?

他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房丞相一路上的心情激动又忐忑,此时见他迟疑,心中哀叹了一声,眼前却有些湿润。

他装作低头展开圣旨,垂眸将他那流露而出的酸涩压下,房观彦接旨。

直到宣读完圣旨谢了恩,房观彦捧着那卷圣旨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脑中都还有些发懵,圣上当真封我做使臣,出使西洋?

萧国使节可不同于一个小小编纂,虽位卑却权重,瞧着不起眼,然则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必要时刻甚至可以代天子行事,非是一般人能进。

我当时也怔愣半晌不敢相信,还以为又是做梦。房丞相说着苦笑了一声,陛下与我说,是太子殿下大力举荐你,说你在番语方面很有天赋,如此埋没是国之损失。

房观彦愣了一下。

好好干,别让我们失望。房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比他高了许多,有点瘦,硬骨头。

他老怀大尉的想:还好,即便没有了他的庇护,也依旧长成了这般优秀的模样,凭借着才干再次站到人前。

房丞相挥了挥袖子,我走了,不必送。

从始至终,两人都未曾以父子相称,态度克制疏离。

是。房观彦郑重应道,弯腰恭送其离去,直到门口马蹄声复起,才直起身来。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圣旨,玉白的手指紧紧攥起,仿佛只有这样努力才能抓住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低声道,先生两次知遇之恩,子固铭记于心,终有一日必当报答,纵九死而不悔矣。

周承弋设想的很美好,甚至不受控制的连后续都想好了:

比如拿到大炮之后成立专门的研究院,进一步的搞出更先进的武器,搞高炉炼铁,搞电搞发明搞工业革命,兴办工厂开发能源,不断地强化强化再强化,然后海上的那些家伙们不甘寂寞又想搞事情,反被一通暴捶,然后进军世界,称霸海上

其剧情之爽深得后世某点爽文流派真传虽然有些离谱,但白日做梦又不犯法。

他想的晚上觉都不睡,很有精神的爬起来肝稿子,不仅把种田文的存稿又丰实了些,也终于将《琉璃玉骨》的前一万字写完了,正好迎来第一个转折:

战争失利,藩国乱华,苟延残喘的皇朝终究被推翻,可人民依旧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琉璃奔走于世间寻求救国之计。

周承弋是仿民国背景写的,不过为了脑袋他会将推翻封建王朝含糊成正常的朝代更替,后文中不会特意去提及国家制度问题,着重于强调人民。

总而言之,他高兴的等着红夷大炮入国。

然而,世间的事情不会总朝着他期望的方向走。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下大纲,子固不被重用的谜团快要上线了。

小剧场

周承弋:做梦不犯法,我使劲做!

房观彦:懂了,这就睡。

周承弋:?

呜呜呜今天吓死我了,我断网码字,结果隔壁不知道干啥把我这边电整停了,我码好的的稿子瞬间没了(大哭出声)还好我开了自动数据备份,虽然少了一部分,但好歹不用从头码。

第35章 《狐梦》成书大卖

这是周承弋自穿来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听政,虽然不是在金銮殿同百官一起,但此时乾元宫听政殿这不到二十个大臣加在一起却足以比上其重量。

其中周承弋眼熟见过的,有房丞相、沈太师、郑御史、裴将军等在朝中举重若轻的人物,房观彦也在其中,不过排在末尾并不如何引人注目。

此时殿中气氛并不算好。

当真说的是,我萧国的船严禁进入海境线内,便是短暂停靠都不行?沈太师确认。

使节团负责人俞仲翎脸色颇为难看的点头,再次将场景重现了一遍,我们按照航线图避开了红毛蛮夷所占领的东南领域,往其上标记的厄立特里亚海而去,却在此处红海流域遭到南突厥国驱赶,他们严禁东方船队进入,我们再三强调只是借道都被拒绝,便是短暂停靠补给也不允。

在他们水师包围数日,船上物资消耗见底,我们只好返航。

沈太师又问:其他国家的船队通吗?

通的。我们在海上遇到过东洋人和高句丽的海商,都是让过的。俞仲翎回答完又补充了一句,我问过码头的渔民,他们以为我们是海商,他告诉我,只有挂有萧国旗帜的船是不让过的。

周承弋是知道自从东洋海寇多了起来后,萧国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海商贸易,但对于沿海岸港口进行了严密控制,税收更是定的很高,这种政策之下,海商自然锐减。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甚至为了逃避税收私设港口。

也就是说他们说的东方船队不准入内,是专门针对我们萧国的?真是岂有此理!郑御史怒斥一句,当即对着上首拱手道,陛下,臣请出使南突厥讨个公道!

另有一御史道,如此侮辱,应当以武力震之!

郑御史皱眉,天下之事以和为贵,怎能动不动就兴兵戈征伐之势,我泱泱华夏礼仪之邦,如此莽夫举措哪有半点大国风范。陛下,臣以为,应当派遣使臣谈判,国家之间广结友邦,而非光结仇敌是以。

反对的人亦有说辞,他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人一丈,他人若犯我,我辈岂能忍气吞声?且使节团就在船上,协商谈判之事你能想到,他难道想不到?可见是没得谈!

非也!郑御史摆手。

你那套没用!另一御史争锋相对。

两方人马自动分为两拨,只有沈太师和房丞相站在中间未动,却也都竖着耳朵仔细听身后的辩论。

一开始还是很遵守辩论赛的规则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的,但眼见着彼此谁也说服不了谁,终归还是急了,两个领头的御史脾气可都不好,名堂没辩出来,屋顶差点掀翻了。

最终还是皇帝叫停,他揉了揉眉心,都住嘴,吵的朕头疼。丞相和太师以为如何?

房丞相道,回禀陛下,臣私以为派遣使臣谈和的手段是否过于温和?六国之于秦,宋之于金辽皆是前车之鉴。纵然我萧国不若宋国孱弱,可如此这般轻拿轻放,岂不叫人轻看?

沈太师捋胡子的手一顿,抬眼斜觑过去,陛下,老臣以为武力镇压过于强硬,先不说海上远征的耗费,且说我们此去本是为取道前往西洋,不应平白生事。

不主动招惹是非,可也没有是非来了退避的道理。房丞相眉间两道沟痕顿显,显然是不敢苟同。

能简而化之之事为何要徒增困难,平白耗费时间。沈太师一声重哼,胡子都吹了起来。

皇帝:

两位老臣带头吵起来,刚安静不足一会儿的听政殿又一派喧闹,皇帝只觉得耳朵嗡嗡糟糟,捏鼻梁的力道都重了许多,留下一道红痕。

太子!你来说说。皇帝扬声直接点出周承弋。

听政殿顿时就没了声音,视线都齐齐落在一旁不知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是在神游天外的周承弋身上。

王贺犹豫着小碎步上前,小声提醒,殿下

周承弋做了个打止的手势,摸着下巴一边快速的转着脑速,一边头也不抬的念叨道,我觉得沈太师说的很对,远征耗时,我们要尽快拿到东西,不应该在此多费时间,而且难道一个不开放港口我们就一个个打过去吗?过于霸道无理了。

但房丞相说的也不无道理。周承弋话题突然一转,被人莫名扇了一巴掌,却还要笑着去赔礼,光听着就咽不下这口气,我华夏自古以外学孔孟之道,以大国之风自省,可如此行事,倒更像是怕事,叫人小瞧了去。

裴将军之流对他的这个形容非常上头,纷纷应和,殿下说的对,我们不是反对出使,而是反对就此不明不白的谈和!

我萧国岂是怕是鼠辈,他这般欺辱,焉能就此罢休!

周承弋做了个压下的手势,父皇,既然两者都有利有弊,何不取双方长处来个既能平息事态,又能展示国之雄威的方法。

哦?什么个取双方长处的法子,太子不妨说道一二。皇帝道。

周承弋一笑,其实折中的法子无非两种,军演或是阅兵。军演分两种,自家内部磨阵容练兵的,或是前线用以警告震慑敌军的,在交战中使用还有挑衅之意,所以此事用阅兵最为合适。

《左传》曾记载观兵以威诸侯,故阅兵二字我知其意,然则军演是何?沈太师将众人的疑惑说出口。

周承弋结合自己与原主的知识解释这这个词,军演便是军事演习,也便是训兵讲武。

萧国军队其实很流行军演和阅兵,尤其是周承弋那还没有正式见过面的舅舅钟离越上台之后。

钟离越军纪严明,对将士的风貌也很严格,军中无妓,也不允许将士逛花楼。原主记忆里,他舅舅隔三岔五就搞突击检查,不合格的直接降级,硬生生将军队的邋遢习性为之一肃。

此法当真有用?大部分文官持保留态度。

裴将军嘿了一声,直接就开始撸袖子,有没有用七日后我就让你瞧瞧!他主动揽下这事。

又憨憨笑了两声,十分没有眼色的开口说道,其实这都是元帅的拿手好戏,他手下那十万锁甲军可都是能征善战的之辈,一个顶十个的精兵,那一身凶煞之气,光是往那一站,就能叫人先怯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