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众星的时间,对造物来说算不上坎儿。
罗桓不需要一分一秒的亲身经历,就能够跨越行星上的大段时光。
他再次来到巴比伦的时候,距离上次离开已经过了两千年。
两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演变彻底放缓,进入了一个较为平稳的阶段;又比如智慧种族们也大多有了自己的组织和小政权。
罗桓最青睐的,是最接近人类的直立亚人分支,他们的习性、举止、乃至社会结构都与人类最为相似,因此受到了最多的关注。
小板砖叫他们人族。
至于其余的种族,由于数目太多而且分辨太麻烦,所以罗大造物懒得记。
现在,并不强势的人族完全站不上世界的舞台,龟缩在都罗大陆的一角,在诸多天生强横的种族边缘空间扎下了根。
即使如此,人族也未出现统一的政权。
根据河流、山脉等划分的一块块土地间,都有自称领主、公爵之类的统治者存在。
“虽说是一角,可地方绝对不小,目前,不算流落在外的,这一角的人族数目已经越过百万。”
虽然偶尔会冒坏水,但作为辅助造物,小板砖绝对是尽职尽责的,他汇报着当前巴比伦星的状况,
“较为强势的种族有森林亚人的分支泰坦和数种巨人、洞穴亚人的分支侏儒和各类矮人、以及精灵、和巨龙以及其诸多亚种。
当然这不是全部,还有很多未曾提及的。”
巴比伦星的庞大体积,让它能够供养、容纳远比蓝星多和强的生物族群,人族所占据的一角,并不比蓝星上的一块大陆小。
在较为强势的智慧种族中,精灵和巨龙是出自刻意诱导。
如今的精灵在玛那古树的帮助下,已经弥补了寿命上的缺陷,成为以长寿著称的种族;巨龙这种不符合进化规律的生物,相当于长了翅膀的爬行类,如果不是罗桓极力要求,并且倾泻大笔资源,基本不可能出现在巴比伦星上。
但获益同样不菲。
小宇宙中,生物单体的上限越高,罗桓的本质便越高。
即使在权柄被束缚的现实中,他能做到的事情、能够忍受的极端环境以及寿命,都远远超出人类极限。
“我觉得在现实中,吃上一发尚处于理论状态的武器化高能粒子流,也未必会受到伤害。”
现实中的武器,能对他起效的不多了。
除非高等级文明带着他们的星舰和武器专门针对,不然罗桓完全可以在较为安全的星域之中横着走。
“按照正常造物的流程,现在该去挑一个种族,然后暗中或者明着看护,促使其不断壮大,提升文明等级。”
七号小银手一点,面前出现一张光幕,上面林列着数不清的名目:“这些是目前,巴比伦星出现的智慧种族名单,我个人建议是挑些起点高的,比如泰坦或者精灵。
但我想你不会采纳。”
小板砖对人的心理把控非常到位。
“没错。”
在一长串的名目中,罗桓的指尖精确点中“人族”一项:“我选人族。”
不管有多少个选项,他的选择都不会变。
理由很简单,罗桓喜欢。
他有无数个机会去尝试不同的道路,所以完全可以信马由缰,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小板砖说泰坦和精灵或许更值得培养,那罗桓完全可以再捏一颗行星,在日后进行尝试。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小板砖问道。
“现在。”
回答他的,是罗桓朝星体表面飞行的背影。
如何让人族崛起,推高文明等级呢?
还是老样子,挑一个看起来兼有雄心壮志和心性能力的,然后在前进的道路上踹他一脚。
所以罗桓准备效仿一下观音菩萨,组建一个小团体。
推动文明前进的事情,人族自己来做,而罗桓会默默关注,并在他们顶不住的时候给与支持。
于是他又带上尖毡帽,披上灰布袍,持着法杖,在人族地界游荡。
“日安,尊敬的法师。”
路上的人,见到他的打扮以后,纷纷带着惧怕和好奇的神色问好。
似乎法师这种称谓已经流传开来。
两千年过去了,虽然还是同样的打扮,得到的对待却有很大不同。
当年还没人知道法师这个词儿的含义,他像游方旅人一样走在各色种族之间。
现在,法师成为了普遍的称呼,形成了一类单独的人群。
而当初见过罗桓这幅打扮的人,恐怕也早就入土了。
“等等,前边的法师!”
罗桓路过一个小镇子,身后却陡然传来带着些许急切的呐喊。
而这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耳熟。
转过身,他看到了同样披着袍子,戴着尖毡帽,手持手杖的人。
那张脸,和手杖,罗桓都很熟悉。
因为那支手杖是自己亲手做的。
巴比伦星上的两千年前,罗桓游荡的时候,猜拳输给了一个年轻人,给他做了把极珍贵的法杖。
那个年轻人叫做梅林。
而早已应该衰老死亡,化为黄土的梅林,如今正赫然站在罗桓面前。
“果然是你!法师罗桓!你怎么还没死?!”
面孔略有些沧桑的梅林,震惊地看向那个和久远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身影,而后高举手中的法杖,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两千年了,还记得我吗?
我是梅林啊!跟你猜拳的那个!那时我们还被称为‘使用法术的人’,我以为同时代的人都早已衰朽,孤独地生活到现在,直到看见了你,我的朋友!”
两千年,是几乎所有人族都难以跨过的时间,难以想象,梅林是如何做到的。
但他显然被长生者的孤独所困扰,那是一种孤身历经千百年,故友不再,无人诉说的孤独,以至于看到罗桓背影的时候,会不顾一切地追上来。
要不是数据库明明白白地记录着人族的平均寿命是六十年,罗桓真以为这里的人族也是长生种来着。
罗桓本想询问梅林是如何做到的,但见到他面上不掺杂质的喜悦,于是改了口,温和地问好:
“好久不见,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