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彩虹、韦皱皱等尽皆错愕,唐小山却与芸翼对望一眼。
唐小山想,难道他看见的人是小弟?
芸芝想,不知道他说的人是不是大哥?
说话间,又一场歌舞开始,这一次,登台表演的乃是水月楼水凰凌紫。
凌紫要比香雨高挑许多,她手持huā枪,一身劲衣,不像香雨一人独舞,她身边却有许多人扮作妖魔鬼怪。
鼓声jidàng,震摄人心,她持一柄huā枪,刚键而又狂野,与香雨适才的舞蹈形成强烈的反差,她的每一个动作无不体现出少女特有的健康与活力,那跳跃间健美的舞姿,半lu的藕臂与纤纤美tui,又让人想要如那些鬼怪一般,被她踩在脚下,好一窥她裙下春光。
与香雨最后的转折不同,凌紫这一舞极是流畅,直杀得群小伏首,一洗乾坤。如果说香雨那一舞乃是柔的极致,那凌紫却是野得美丽。
掌声同样雷动不止,月丘池赞道:“刚才香雨那一舞已是令人难忘,正想着今晚的huā魁必定属她无疑,想不到凌紫这一舞竟不落其之下,看来这一次,许多惜huā之人又要犹豫难决,不知该将手中之huā送给哪个。”
唐小山却道:“这位凌紫姑娘的舞其实不及香雨姑娘,却占了后上场的便宜,若是先上场的是她,效果只怕不及现在的好。”
明妃娘娘坐在那儿,轻声道:“有理,正是有香雨的舞铺垫在前令人有种苍天何其不公之感凌紫这出huā枪才更令人感到痛快淋漓。”
月丘池却笑道:“寻常人却不会想得如此细致。”
掌声渐渐变小,整个灯会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的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又变得浮躁。
月丘池沉吟道:“若是排在最后一位的心梦不出场huā魁当在香雨与凌紫二人之间。”
明妃娘娘淡淡地道:“你的意思,她要是出了场,香雨与凌紫必败无疑?难道她还能比这二人舞得更好?”
月丘池犹豫地道:“心梦的舞到底如何,我亦不曾见过,我只曾听她弹过一曲。”
何不可羡慕地道:“听说这位心梦姑娘,平常人见也难见上一面,公子竟能听她一曲不愧是丘池公子。却不知她曲是如何,人又如何?”
月丘池道:“当时夜sè太黑,也未看见她到底长得如何,至于她的曲,当时听完只有一种感觉。”
何不可道:“什么感觉?”
月丘池苦笑:“想死。”
众皆错愕。
月丘池长叹道:“她那一曲,听完之后,实让人万念俱灰只觉得活在世间再无乐趣,倒不如死了算了。我当时差点已要拔剑自刎,若不是凭着最后一点心志,强迫自己御剑飞出,在外头浑浑噩噩地奔了三日三夜只怕已是死在她的面前。”
“独眼苍虎”韦皱皱动容:“以丘池公子心志之坚,都会落得如此地步,她的曲竟有那般可怕?”
月丘池看着玉台,缓缓地道:“与其说是可怕,不如说是好听,好听得就像是……魔!”
玉台之上灯光忽灭,一抬流苏小轿从天而降,落在台上。
琴声响起……
靡靡琴音忽浅忽深,飘飘渺渺直dàng人心。
这琴音虽然无形,却似有质,仿佛一层粉红sè的薄纱落了下来,罩住了整个大地,夜是粉红sè的,地是粉红sè的,连每一个人的心,也突然都变成了粉红sè怕。
男男女女,所有人都在痴痴地看责,随着那轻柔而又动人的旋律,他们看到有许多仙女在自己的眼中、在自己的心头曼妙舞着。
靡靡琴音,消hun艳舞。
这魔音闯入他们的心头,勾动着他们心灵深处最原始的yu。
于是那消hun的艳舞变得狂乱,明明台上只有一抬流苏小轿,他们却看到完美无暇的仙女在台上旋飞,他们咽干,他们饥渴,他们想要扑上去,哪怕是将这些仙女轻轻触上一下也是好的。
不管是男,还是女,这最原始的yu望竟是如此一致。
但他们却又无法做到,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的一个动作,又或是一个眨眼,就会将这神奇美妙的幻象错过些许,就会将这宛若仙曲的琴音听漏些许。
于是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呆在那里,倾听着动人的琴音,看着飘飘渺渺,也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天女之舞。
“剑圣”月丘池咬了咬舌尖,强令自己清醒一些,他环视一圈,发现周围所有人都是如痴如醉,呆呆地看着台上小轿,陷入痴mi。他心中一惊,心知再让台上的心梦妃子弹下去,方圆十几里内,但凡听到琴音的人只怕都要受不住心中yu火,虚脱神靡,纵然不死也要大病一场。
于是蓦一拔剑,便yu化作剑光冲上台去,强行制止。
就在这时,一个轻轻柔柔的少女声音传来:“丘池公子只管放心,这一曲必有余韵,绝非害人之曲。”
月丘池怔了一怔,回头看去,却看到唐小山朝他略略一笑。
就是这么一个犹豫,轿中忽地响起空山灵雨般、mi离却又极是悦耳的歌声:“落英爝洒兮沈墨之非,嘉卉灌丛兮苴橐所赋。天上*枝,人间树树,曾何春吟曾何秋,忽忘朝吟忽忘募。方圆之璐,流甘之lu,近披香雨兮,远眺鸥鹭。居士之息,神尧之臣,缴大风于青邱渡……………”
琴音渐逝,所有人都如梦初醒,还过神来,只觉适才做了一场奇妙的春梦,竟是回味无穷。
月丘池本是担心众人会陷入魔魇无法自拔,大病一场,谁知心梦妃子最后空空灵灵的歌声,竟一下子又将所有人拉回现实,又暗以曲词劝谕,令人知道梦境虽妙,其实现实中却也有许多美好。
唐小山轻叹一声,道:“丘池公子刚才说,以前曾听到这位心梦妃子弹奏一曲,万念俱灰,差点寻死,还是以无上毅力强行脱出,幸免以难。我若是公子,必会后悔未将那一曲听完,能弹出如此仙音的女子,心中必有美好与纯美的一面,公子当时若是听完,或会发现那一曲,与你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
月丘池怔在那里,额上尽是冷汗。
也许……自己当时真的应该听完……
唐小山却又沉吟道:“天上枝枝,人间树树,曾何春兮曾何秋,忽忘朝兮忽忘幕不知为何,这词曲颇有些耳熟,丘池公子可否帮我问一问,这曲词究竟是何人所作?”
月乒池略一点头,踏了出去。
此时,琴音已逝,整个灯会却依旧安静,每个人都沉浸在那似梦非梦的余韵中,流连忘返。流苏小轿却缓缓飘起,仿佛那轿中之人弹过一曲,便已再无兴趣,至于接下来反响如何,那已是别人的事。
月丘池朗声道:“敢问心梦姑娘,此词此曲,乃是何人所作?”
流苏小轿飘在空中,轿中传来少女清清淡淡的声音:“曲,乃是上真司命紫虚元君魏夫人于瑶池之会所做的《天仙曲》:词,传闻乃是蓬莱山红颜洞群芳之主所作的《散huā赋》。”
月丘池长叹道:“果然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流苏小轿飘走……
盛会终于散去,万赖俱寂。
唐小峰与骆红蕖、紫芝、玉英被香雨带着,进入金凤楼深处。
唐小峰道:“香雨姑娘的舞真是好看。”
香雨笑道:“可还是比不得公主的琴,以及凌紫姐姐的舞。”
唐小峰笑道:“要我说来,凌紫姑娘的huā枪舞,实不及你的雨荷舞,她能够比你夺得更多的huā,只不过是占了场次上的便宜。我猜,你们两个如果不是事先商量好的,那她就必是事前偷看了你的排练,没有你的雨荷舞做铺垫,她的huā枪舞绝无如此效果。”
香雨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唐小峰,还未说话,内头却传来爽朗的女子声音:“唐公子果然好眼力。”
唐小峰进入其中,发现说话的竟是水月楼的水凰凌紫。
天魔宗公主méng着面纱,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凌紫妃子shi在她的身后。
凌紫妃子笑道:“以香雨之舞,若不是她让我,我怎么也不可能胜得过她。
香雨妃子道:“其实还是公主编排得好,若无公主的设计与编排,哪有这般效果?”
唐小峰想,原来这水月楼的凌紫,跟香雨一样都是天魔宗的人,那就难怪。
他又看向天魔宗公主,嘻嘻笑道:“我是该叫你心梦妃子呢,还是该叫你言锦心言姑娘?”
天魔宗公主冷冷地看着他:“谁将我的名字告诉称的?”
唐小峰耸了耸肩:“不告诉你。”
言锦心无可无不可地摆弄琴弦,没去理他。
唐小峰喃喃地道:“你明明不是冷漠的人,为何总是要装成这样冷冷淡淡的样子?”
言锦心透过面纱,冰冰冷冷地道:“你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心梦心梦,弦声即是心声”唐小峰道“一个不知道什么叫美好的人,不可能弹奏得出这般美好的曲子。还有,你在唱“天上枝枝,人间树树,曾何春兮曾何秋,忽忘朝兮忽忘幕,这一句时,不知不觉的就感触起来,你本是一个多愁善感,容易触景生情的女孩子,但却像是有什么心事,非要将自己隐藏起来。”
他缓缓凑上前去,看着言锦心脸上的面纱:“你其实长得很漂亮的,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遮住?你明明是一个喜欢笑的女孩子,为什么非要装出如此冷淡的声音?”
言锦心冷冷地看着他:“你早已看到我的脸?”
唐小峰笑道:“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我在帮萃芳“补天,的时候,留了一点儿灵郁之气在我自己〖体〗内,你的面纱虽是用特殊材料制成,但挡不住我的眼睛。”
他注视着言锦心的脸:“其实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的。”
言锦心冷然道:“你就是用这种huā言巧语骗倒萃芳姊的么?”
唐小峰使劲点头:“嗯。”
言锦心气结……这家伙真不要脸。
她懒得再理这个家伙,立了起来,往后门飘去:“跟我来。”
唐小峰嘻嘻笑地追了出去,骆红蕖等正要跟去,言锦心的声音却又传出:“只可你一个人跟着。”凌梦与香雨挡在那里,骆红蕖、紫芝、
玉英无奈,只好在那等着。
唐小峰却一边追一边问:“你迹没有告诉我,你明明喜欢笑,却又为什么非要戴着面纱,在面纱里偷笑还总要装出那般冷漠的声音?”
言锦心冷冷地道:“那只是因为我虽然喜欢笑,却不喜欢笑给别人看。”
“我看到你又在偷笑了。”
“住。!!!”
唐小峰跟着言锦心,进入一条地底暗道,七转八弯。
他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言锦心冷然道:“你不是要我证明给你看,让你知道我一定会救你叔父的么?”
他们来到一个地底石殿。
石殿四角,燃着千年不灭的龙须烛,〖中〗央处立着一个惶惶不安的美艳女子。
美艳女子的对面乃是一尊古怪的石像,似神非神,似魔非魔。
言锦心与唐小峰,便藏在石像后头的石壁里。
石壁上有眼孔,唐小峰看到外头女子极是诧异等在那里的,竟是神国二妃中的明妃月彩虹。
言锦心冷然道:“你、找我何事?”她的声音低沉而又缥缈。
月彩虹低声道:“公主?”
言锦心淡淡地道:“除了我,还会是谁?”
月彩虹对着神像伏身下拜:“彩虹多见公主。”
此时,唐小峰已是诧异到极点原来连神国二妃中的明娘娘娘,也是魔门女子?
月彩虹伏在那里,极是不安她虽已知道现在的天魔公主,已是换了一任,但这一任的天魔公主她却还不曾见过。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实不想再跟魔门扯上任何关系,然而这世上的事却总是这般身不由已。
月彩虹低声道:“公主曾答应妾身,会帮妾身送信至岭南,交给岭南唐敏。”
缥缈难测的声音响了起来:“信已送到。”
月彩虹犹豫道:“但那唐敏的侄女却进入神国,说她叔父被jiān人所擒,………”
天魔宗公主冷笑道:“我只答应帮你送信,信既已送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又与我可干?”月彩虹咬了咬chun,无奈道:“恳请公主,帮妾身找到唐敏,将他送出天人境。”
天魔宗公羊淡淡地道:“天魔宗的规矩,你也懂得,就算你曾是本宗之人,我却也没有义务帮你。”
月彩虹黯然道:“公主要如何才肯相助妾身?”
“我且问你”神秘的少女声音继续响起“当年你舍弃婚约,离境而去,据说曾与一男子在外界有了si情,那男子,可就是唐敏?”
月彩虹伏在地上,无奈地道:“是。”
天魔宗公主冷然道:“那些人抓走唐敏,难道是为了要挟于你?
但你又有何好怕的?就算你曾有过舍弃婚约离家出走之事,但神皇亦非你的婚约之人,就算让神皇知道你十几年前与他人另有si情,他也未必会对你怎样。更何况神皇已是苍老,你女儿淑媛在这次的祭天大典后,便要成为下任女帝,谁又能拿你怎样”
她缓缓地道:“还是说,称隐瞒了什么别的事情一件连神皇也不能知道的事?”
月彩虹犹犹豫豫,天魔宗公主冷笑道:“你既然不肯说,那便算了。其实那唐敏救或不救,也没有什么区别,你只要不受那些人要挟,那些人又能拿你怎样?”月彩虹伏在地上,凄然道:“公主又何必问?这个秘密,公主本该是知道的。”
唐小峰在一旁看去,他的视线穿透黑纱,看到言锦心目光闪动。言锦心缓缓地道:“果然,淑媛帝姬其实是唐敏的女儿?”
唐小峰心中一震,难道明妃娘娘为神皇所生之女,其实是我的堂姐?
月彩虹叹道:“妾身还以为,老宗主早已将此事告诉公主。”她竟是认了下来。
天魔宗公主淡然道:“老宗主虽说了许多,唯独这个秘密,她却不曾说出。”
月彩虹凄然道:“当日我与唐敏在桃huā源相遇,一见倾心,于是si订终身,有了肌肤之亲。但在我们准备离开桃huā源,前往岭南时,与我本有婚约的夫家之人追来,我生怕连累唐敏,只好先舍他而去。就在我即将被夫家擒回时,神皇从天而降,竟将我夫家灭门,将我强掳入宫。”
天魔宗公主目光闪动:“但神皇,难道不知道你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月彩虹无奈地道:“神皇虽将我夫家灭门,但我夫家却也是神国有名的武者,神皇把我掳到宫中,自己却也受了重伤。老宗主趁他在宫中养伤之时,偷偷潜入,以摄心术乱了神皇心智,神皇闯我〖房〗中,自以为jiānyin了我,其实却只是在老宗主的法术下做了一梦,没过多久,我便怀了身孕,神皇只以为我的处子之身乃是被他所夺,自不会想到,淑媛的父亲另有他人。”
“原来如此”天魔宗公主缓缓地道。又问“那王炳鹿,是否便是唐敏之兄唐敖的结拜兄弟,当年被称作江南第一才子,写下名震天下之反武檄文的骆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