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37)
娶吗?
郑彬什么也没说,直接出去了。开车直接去找彭唯宽去了,他在楼下的咖啡厅坐着,给她打了电话,便要了一杯冰水大口大口的喝着。
他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说,许是母亲将人想的太坏了。个人跟家庭不完全是一回事,有时候得看家庭,但有时候也看个人,不能一概而论。
她出身不好是她的错吗?
她的母亲不好是她的错吗?
以此来苛责,对她是否公平。
彭唯宽推开咖啡馆的门进来了,一看郑彬的表情她心里就咯噔一下,手微微攥紧了。看着脸色长大的人,太会看人的脸色了。
她面无异色的过去,歪着头看他:“不是说今儿有要紧的事吗?办完了?”说着,才收敛了一点笑意,“怎么了?不顺利?”
郑彬抬起头来,看到的依旧是个那张脸。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学校的男生都说她是个冷艳的美人,不好亲近。其实,现在她还是严肃的时候多,可能跟她的专业有关。交往之后,才发现她不是高冷,只是讷言了一些。许是在熟人面前,话才多的。面对自己,她的表情比面对所有人都温和。
现在想想,甚至比对她姥姥和母亲都温和。
“坐吧!”他的表情严肃,看着她的眼睛,不想错过里面的任何情绪。
彭唯宽脸上的表情都收敛了,嘴角扯了扯,“别给我脸色看!我长这么大,最不想看的就是脸色。也对脸色最敏感。有事说事,到底是怎么了?我之前就说过,有事坦诚一些,什么都好谈。”
郑彬看她:“……林疏寒你认识吗?”
彭唯宽一脸奇怪的看他:“当然认识,他是林叔叔的亲儿子,我怎么会不认识?当然,也只是认识。他自小跟他爷爷奶奶生活,几乎没有踏足我母亲跟林叔叔的家。我呢?一年也就去那边几次而已……年节、爷爷奶奶生日,就这大日子。有时候林叔叔生日也会在那边过……其他的时候很少!所以,认识,不熟。怎么了?”
郑彬皱眉看她:“那也就是说,你们自来跟林家长辈都不睦?”
彭唯宽越发的皱眉:“这是家事!我不觉得咱们有讨论这个的必要。有时候家庭矛盾不一定是谁错了!便是原生的家庭,那也是矛盾重重。夫妻矛盾、婆媳矛盾等等。像是我们家这种的,重组的家庭,可以说是很复杂的家庭关系。他的孩子,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矛盾?但这个,你有兴趣知道?这跟咱们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吗?对我们的生活质量有什么影响吗?”
紧跟着她又问:“你跟林疏寒主动打招呼?他没理你?那不会,他这个人虽然难以接近,但属于比较绅士的人,教养很好,做不出当众叫人难堪的事!我便是跟他不熟,我也得说,他那人其实还行。要想当亲戚处,其实有点难。天然的立场不同!但要是只当同事,他那人就挺好的,没有什么攻击性。对他自己严苛,对别人还算是宽容。”
郑彬没法说话了!是啊,家庭内部矛盾,要见人就说吗?若是如此,那她成什么人了?事实上,她就是林教授的继女,她骗人了吗?也没有。
她把话说的很明白,她说了,天然的立场不同。
立场不同,利益不同,家庭内部矛盾避免不了。十个后母九个坏,其根源不就在这里吗?她妈便不是个好后妈,那她一定是个坏人吗?她的孩子就是个坏人吗?
这是她要表达的意思。
郑彬就说:“我跟我父母之前去拜访了林院士和鲁高工,也见了林教授……”
彭唯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你要是去是为了其他事的,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你要是为了婚事去的……我觉得你太莽撞了。这不是单方面可以做决定的。请问你尊重我吗?难道不该跟我说好,由我来沟通吗?你们这么贸然登门,将我置于何地?”说着,才一脸恍然的样子,“然后你去了,发现我妈和我跟林家长辈的关系没那么亲昵……所以,你此来是跟我兴师问罪的!”
她哈的一声给笑出来了,然后起身,“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这个婚事,不是你要考量,而是我要考量。若是你要找一个家世显赫、本身能力有出众的伴侣,那显然,我们并不合适。我只有我自己,我把这样的我放在你的面前,你没有看到。只想看看我背后还有什么……那对不住,我能叫你看的只是现在的我。谁都有背面,而我没有义务展露我的背面给你。就到这里吧,我们都该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了。你怀疑我对你有所隐瞒,而我觉得你选择我的目的不单纯。你觉得我该有傲人的家世,雄厚的财富,可靠的靠山,而我以为你看中的是我,只是我。如果一个女人努力了这么些年,到了我这个份上,还得靠这些东西给自己增值,我不觉得这是我的荣耀。所以,就到这里吧,你需要想清楚,我也需要想清楚,我对婚姻的态度从来都是慎重的。”
说着,抬脚就走。走了两步了又想起什么似得停下来,再度转身回来,“对了!不用将你我发生过很亲密的关系这件事考虑在内。都是成年人了,很感谢你带给我特别美妙的体验,但愿你也是!”
说完,一点也不留恋,真就那么走了。
郑彬将杯子里的冰水一口气灌下去,将钱压在杯子下面追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她一脚油门,开着车走人了。
他搓了搓脸,本是来问罪的。可话说到这里之后,没觉得人家姑娘怎么了,却觉得自己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
彭唯宽在后视镜上看到他站在那里,她缓缓的收回视线。开出很远,她才调转车头往林家去,车停在林家的小区外面,然后摸出手机,找出林叔叔的号码,然后拨出去。
林有渠皱眉,但还是接起来了电话。
彭唯宽的心狠狠一松,这才道:“林叔叔,我有要紧的事找您,我现在就在小区外面,您能出来见我一面吗?”
林有渠犹豫了一瞬,还是起身了,“你在小广场等一下吧,五分钟之后见。”
好的!
彭唯宽下了车,去了路边的小广场,在显眼位置的长椅上坐了。
真就是五分钟,林有渠来了,她站起身来,“林叔叔。”
林有渠指了指长椅:“坐!是你妈叫你来的?我跟她的事,跟你们小辈无关。”
“我知道。”彭唯宽就道,“在你们的事上,我是支持您的!能离我希望能尽快离。但今天来,还真不是为了你们的事。”她沉吟了一瞬,还是道,“是我的事!不管怎么样,您都养了我二十多年,给我好的教育,好的生活条件……我们之间,形成了抚养与被抚养的关系。您对我,是履行了父亲的责任的。有件事,我觉得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您,只怕您也被折腾的摸不着头脑……”
林有渠确实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郑彬,他今儿拜访您了。这个人太鲁莽了,我跟他交往了一段时间,我们俩认为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阶段了。我也带他去见了我姥姥和我妈妈,她们觉得很好。我也见过郑彬的父母,对我也还算是满意。可咱们家这关系……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郑彬提起。你跟我妈,分居,偏又没离婚,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一层关系。可刚好,疏寒分到他们单位,两人成了同事。他以为我说了,觉得不上门不合适。而我呢,又因着事不好说,所以没说。于是,事被办到这个份上了,我先得跟您道歉……这事我没处理好,并不是有了对象要瞒您,实在是……太尴尬。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我妈那人没法商量……她的意思是这个对象很好,该把握住。可今儿我却有些犹疑……您觉得我们合适吗?”
林有渠笑了,“唯宽呀,你只要觉得我给你做继父这些年,确实尽责了,这就可以了。至于说婚事,我说什么都不合适。莫说是你了,便是桐桐和方苒……她们跟什么人交往,交往到哪一步,你可见我过问过?不会的!人就这一辈子,什么样的决定,在我看来都是好的!只要愿意。结婚不结婚,跟谁结婚,都没关系,高兴就好!便是不结婚,想要个孩子,我都认为合情合理。只要有能力养,这都是可以的是!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所以,也就不能给你意见。”
说着就起身,“你也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了。那就这样吧!”
然后走了,真的走了。
在路边还买了半个西瓜,就这么拎回去了。
彭唯宽站起来,保持目送的姿势。林叔叔并没有应承什么,或是包揽了什么。养,好像就是养了,然后什么就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心里竟是有些滋味难言。
这天晚上,她失眠了。
怎么办?这成了一个问题。
其实,自己现在像是陷入母亲亲手设置的陷阱里了,一脚踏进来,就得遵循她的规则。可这其实就是另一种意义的犯蠢。
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什么?是稳定。
以嫁人寻求稳定,永远是下下策。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打通了导师的电话,“老师,您的提议,我考虑了再考虑,觉得很适合我。我还是回校任教吧,虽说挣的不多,但好在稳定。另外,我还想申请一间单身公寓……”
挂了电话,她往下一躺,这才睡着了。睡着前就想,站的高,其实不如站的稳。稳了可以更高;高却不稳,容易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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