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住的士兵根本无法挣脱。饥饿已久的复活者根本不会松开到嘴边的食物。尽管他惨叫着,抡起枪托不断扭打,放声尖叫,用另外一只脚拼命狠踢,仍然无济于事。
“快让开!”
黄河端着霰弹枪从后面冲上来,怒吼着,瞄准趴在地上的女性复活者头部扣动扳机。如雷般的枪声过后,大团钢珠呈扇形裹住了她的脑袋。整个上半身血肉模糊,脖颈顶端的头部被彻底打烂,面目全非。
他的动作太大,又是冲在最前面,立刻引起了几名复活者的注意。
一个穿着恤衫的男性复活者扭动身子,张牙舞爪扑过来。黄河手中霰弹枪刚刚完成发射,尚未填充,想要再次装弹已经来不及了。顾不得多想,黄河连忙拔出挂在后腰上的02式左轮配枪,对准这名复活者头部连续射击,子弹在空中飞掠,准确命中了复活者头部。眼球被炸得四散飞溅,面积肌肉以粉碎状态在空中飞扬,就连他的牙齿也被撞断。可是,这名复活者仍在顽强的前进,丝毫不肯放过黄河这个鲜活的猎物。
“该死!究竟是哪个混蛋发明的这种武器?这他吗的还是枪吗?这这根本就是玩具!”黄河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一边手忙脚乱抓起放空的霰弹枪,朝着正在列队射击的武警后面拔脚跑去。
塑料弹头的威力就是这样。即便是在很近的距离,也无法打穿颅骨。尽管复活者头部被打得血肉横飞,却无法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齐元昌目光阴沉,他的脸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扭曲。
握紧已经换过弹匣的手枪,他弯着腰,避开排成直线的攻击阵列,从一大堆烂肉和破碎器官当中,抓住那名被复活者咬过士兵的肩膀。他的五指如同钢钳般坚硬,一边朝着距离最近的复活者开枪射击,一边用力拖住那名士兵,将他从血肉堆中直接拉了出来。
最后一头保持直立姿势的复活者,成为了所有人集火攻击的目标。至少有几十发子弹同时朝着他的头部呼啸而去。眼睛、嘴巴、鼻孔、面颊所有部位顿时都被穿透。空中飙出好几道污血,整个头部如同雪球遇到沸水一样迅速融散,巨大的冲击力使整个身体后仰,重重倒在了地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血腥恶臭与这股气味拼命争夺占有领地。齐元昌低下头,默默看了一眼正在碎肉和内脏堆里艰难爬行的法医唐威。他大步走过去,站在距离唐威三米多远的位置,双手持枪,准星牢牢对准满面凶狠,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特征的唐威眉心。
“砰”
巨大的后座力使齐元昌双臂一震,法医唐威的整个颅顶都被炸开。
看了一眼脚下毫无知觉的尸体,齐元昌转过身,抬手指着那名被咬伤的士兵,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把他捆起来。”
带队的武警军官不明就里,很是恼火地问:“为什么?”
“他被咬过,已经感染了。”
齐元昌没有更进一步的解释,把命令对象转为在旁边待命的几名特警:“把他固定在椅子上,手脚都要铐住,动作要快。”
说着,齐元昌把视线焦点转向武警军官:“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如果有意见,你可以向你的上级主管反应。可是现在,在这里,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受伤的士兵已经被手铐固定在一把椅子上。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眼睛里全是惶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没错,你是行动指挥官,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警察,他是我们的人。”
武警军官一直在冲着齐元昌咆哮:“他受伤了,你应该立刻送他去医院。”
齐元昌没有争辩,只是摇摇头,淡淡地说:“来不及了。”
武警军官一愣,下意识地问:“你,你什么意思?”
“他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齐元昌盯着军官那张淌满汗水的脸,侧过身子,指着地上那些被射杀的复活者说:“这是一种能够在短时间内直接侵入人体的病毒。目前为止,还没有研制出能够有效缓解症状,或者免疫的疫苗。如果你不想让更多的人感染,就必须狠下心来做事。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武警军官怔住了。片刻,他神情恍惚地摇摇头,目露凶光,冲着地上狠狠啐了口浓痰:“我不信。你,你骗我!”
双眼发红的黄河从旁边冲过来,指着面目全非的法医唐威,朝着武警军官连声狂吼:“过来看看,你狗日给老子过来看看。这是我的同事,我的朋友。他昨天晚上留在这里检验尸体,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才会那么好心?你以为我们都是冷血?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他死了!他死了!”
黄河的模样就像是疯了。齐元昌不声不响抓住他的胳膊,脸色铁青,将他一路推出了走廊。隔着很远,还能听见黄河带有哭腔的叫骂声,人们看见刑警队长齐元昌一直把黄河推到警车面前,用力把他塞进了车厢。
一切都结束了。
卫生防疫人员在现场忙碌,散碎的尸块被装箱打包,直接送往殡仪馆的火化车间。几辆装满石灰的卡车开进场馆大门,带着厚厚手套和口罩的工作人员立刻迎上去,把一袋袋包装好的石灰扛下来,在走廊上到处播撒,地面也被垫高。脚踩上去,有种厚实的绵软触感。
齐元昌扯下身上的装备,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上拿起自己的外衣,掏出香烟,点上一支慢慢抽着,脸上全是严肃的神情。
黄河在后座上沉默着,充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瞪着正前方,嘴唇紧抿,一副随时准备与人决斗的样子。
武警军官在走廊外面打着电话。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声音,却可以从他的表情和动作看出,似乎正在与电话那端的人激烈争吵。等到打完电话,他的脸上一片颓然,眼睛里全是悲哀。
他慢慢走到齐元昌身边,抬起头,用黯淡无光的双眼看着远处被特警们看住的受伤士兵,声音干燥而沙哑:“你说的对。我我愿意服从命令。”
齐元昌浓密的眉毛微微晃动着。他最后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松开手指,烟头掉在地上,抬起脚用力将其碾碎,齐元昌从枪套里拔出手枪,什么也没有说,直接从武警军官身旁经过,朝着捆绑在走廊尽头的受伤士兵大步走去。
刚走出不到两米,齐元昌听见身后传来近乎哀求的声音。
“下手痛快点儿,别让他受罪。”
齐元昌停下脚步,默默地点点头,脸上神情一片肃穆。他做了个深呼吸,再次迈开了脚。
行刑的场面没有让其他人看见。尽管齐元昌已经加装了消音器,外面的人仍然可以听见轻微的枪响。
武警军官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齐元昌从禁锢受伤士兵的屋子里走出来,他才突然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头,歇斯底里痛苦起来。
几名士兵连忙围过去轻声劝说着。齐元昌仿佛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直到他走近警车,拉开车门的时候,一名守在附近的武警士兵才叹息着说:“那个被咬伤的人,是他的弟弟。”
齐元昌眼睛里掠过一丝悲哀。
他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坐进了驾驶室。
王福寿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一直在跑。尽管速度很慢,而且看起来最多也就是行走的动作稍微快了些,但他固执的认为,自己就是在跑。
夜幕准时降临,王福寿觉得自己又恢复了部分精力。白天的太阳火辣,晚上就要凉爽得多。腐烂的双腿在夜间活动会比白天略微方便。至少,不会流出那么多的脓水。
这里是城郊的一个村子,距离养鸡场很远。王福寿在附近找了一个废弃的建筑工地,把自己浸泡在积水的大坑里。
说起来,都是房价惹出来的祸。开发商都他吗的心黑,房价高的时候拼命买地,不管手里有没有钱,都朝银行贷款。只要弄到了买地的钱,一个个就敢装大款,给自己贴上“房地产开发商”的标签。房子还在挖着地基,就开始销售发卖。一边回笼资金,一边购买各种建筑材料。
这其实就是空手套白狼。现在经济不景气,资金链断裂的开发商比比皆是,城市里到处都挖到一半就停下来的工地。王福寿现在躲藏的地方就是这样,平时根本没人过来,很安全。
特殊的环境使积水温度很低。即便是在白天,水底仍然冰凉彻骨。王福寿现在变得很胖,这大概是身体腐烂导致的作用。水的浮力很大,漂在水面上无法起到冷冻效果。王福寿想了个办法,双手抱着大石头,像注满了水的潜艇一样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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