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冰心乘路公交车,来到了田东街。她很顺利地找到了7号的环卫工人宿舍。
胡安全刚吃完午饭,正和另外一个环卫工人在闲聊着什么。
胡冰心走进胡安全的房间,胡安全和那个环卫工人同时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胡冰心这个不速之客。胡安全得知胡冰心是来找自己的,马上就给胡冰心让座,那个环卫工人知趣地离开了。
胡冰心在凌乱不堪的胡安全房间里找了个比较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她闻到了一股怪味,那是烟臭和脚臭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胡安全讪笑着说:“不好意思,屋里又脏又乱。”
胡冰心笑笑说:“胡师傅,没有关系的,你也坐吧,别老站着。”
胡安全就坐在了单人床上。胡安全身材高大壮实,有一张黑乎乎的国字脸。
胡冰心坐下后寒暄了几句后就直奔主题:“听张警官说,那天晚上,是你看到我妹妹撞车后报的警。”
胡安全有些拘束,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是的,张警官和我说过,说你有事找我。我前些日子请假回乡下了,老婆有病,实在对不起。”
胡冰心说:“胡师傅您别客气,是我来麻烦你,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胡安全从脏乎乎的工作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劣质烟,从里面抽出了一根叼在嘴上,然后点燃,当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浓烟时,他紧张的情绪才得到了缓解。
胡冰心强忍着烟味对自己的折磨,笑着说,“胡师傅,你能否讲讲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
胡安全又吐了一口烟说:“其实,我见到的,都跟后来来的交警讲过,你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胡冰心诚恳地说:“谢谢您,胡师傅。”
提起那晚目睹的事情,胡安全的情绪又波动起来,夹着香烟的手指有些颤动:“那天晚上,我在七夕街扫马路,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头从出工开始就很痛,还有些晕。本来想请个假什么的,忍了忍就算了,我们干体力活的人,头痛脑热也不算什么。那条街比较偏,一般到了十二点后就没人了,车辆也很少经过。每次扫这条马路,我都感觉有什么不对劲。那天晚上,在你妹妹出事前,我每次抬起头来,准备往小推车上装垃圾时,眼前就像有个人站着。我想我头晕目眩的,看花眼也是正常的,也没怎么在意。我和交警也提到过此事,他们说我瞎扯。”
胡冰心的心提了起来,她很自然地想起了那晚回家出租车司机和自己说的话,也是在七夕街。胡冰心吸了一口凉气说:“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呢?”问完这话,胡冰心感觉自己身上的皮肤在收紧。
胡安全的脸似乎更黑了,有些惶恐,他又用颤抖的手点燃了一根烟,这样或者真的能够缓解他紧张的情绪:“那是个穿红裙子的女郎。”
胡冰心睁大了双眼:“穿红裙子的女郎?她的嘴角有颗痣?”
胡安全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穿红裙子的女郎,她的嘴角是有颗痣。我还是往下说吧,我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昏沉沉的,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我想,坚持一下,扫完这条马路就回去休息。从我开始打扫这条马路,到你妹妹开车出现,我没有看到一辆别的车,应该说这样对我的工作有好处,可是太寂寞了,寂寞得想大吼几声。但我不敢吼呀。我们是什么人,吼了还不被人骂死。我差不多就要扫完这条马路了,你妹妹开着车就出现了,她是从南边的方向开车过来的。看到有车来,我就站在了道旁,等车开过去了,我再清扫。你妹妹的车开得很快,疯了一般,我很少在城市里看到开这么快车的人。车风一样从我面前冲过去时,我好像又看见那个红裙子的女郎了,她似乎被你妹妹的车撞倒在地,你妹妹没事一样开车从她身上压了过去。你妹妹车开过去之后,我走到马路中间,刚才撞人的地方干干净净的,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我认为自己一定是头晕糊涂了。我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看到你妹妹的车歪了一下,一头撞在了路边的法国梧桐上。我叫了声,不好!于是我就找了个路边的电话亭,报了110。警察来之前,我不敢靠近你妹妹的车,我不知道你妹妹撞成什么样子了,我从小就胆小,害怕看到血,也害怕看见死人。在等待警察来到现场的过程中,我的腿肚子抽着筋,我实在担心车上人的生命安危”
胡冰心听着胡安全的话,浑身发冷,目光落在胡安全暗红的烟头上,企图从那里得到一丝温暖。胡冰心完全失去了对烟臭味的恶感,甚至产生了点燃一根香烟的想法。胡冰心通过胡安全的叙述,得知了孪生妹妹杨子楠撞车时的情景,她并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杨子楠在撞车之前干了些什么?到了哪个地方?她为什么要疯狂地飞车?一切都像迷宫,让胡冰心找不到出口,还有,那个神秘的红裙女郎,她是谁?她和杨子楠的出事又有什么关系?胡安全不可能告诉胡冰心一切。
胡冰心的手机响了,是陈姨打来的电话,陈姨告诉她,杨子楠的行为突然变得疯狂,让她赶紧过去。胡冰心想,杨子楠的疯狂,自己怎么没有感应?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告辞胡安全后,打了个的士,匆匆朝凤新路赶去,一路上,胡冰心的内心焦灼不安,情绪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