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拒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笑了笑,“就是单纯认识一下,没别的意思,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想泡你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抬手,让手表显露无疑。
能进这场展览会的人,对于首饰都有一定的眼光。
手表就是男性的首饰,最能彰显一个人的资产。
男人认为靠这块表,足够让夏星冉动心了。
可他没想到,夏星冉很反感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他以为自己显露几块豪表,就有多厉害吗?
像他这种人,不过是靠着祖上的基业,才自信成这副鬼样子,以为天下的女人都贪他那几个钱?
夏星冉缓缓说:“这是欧洲一个国家的王室尊享品牌,表身镶嵌十二颗蓝钻,全球只有一块,我有幸在欧洲的收藏馆见过一次,而你手腕上这块是白钻。”
意思最直接不过了,就是说,你手上这块是赝品!
人群中发出一声嘲笑,“原来是假货啊!”
“多丢人啊哈哈哈!”
今日进入展览会的人,可都是自诩有品位有身份的上流名人,就这么被直接戳穿,戴的东西是赝品,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男人恼羞成怒,实际上他认为自己的就是正品,“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手里这块可是正品,独一无二的正品。”
夏星冉懒得和男人争辩,干脆不理睬就好了。若是从前的她,肯定会让男人更加难堪。
但米斯是个很较真的人,他朝男人说了句:“你这个就是赝品。”
他的个性和以前的夏星冉一样。
米斯说的话,分量比夏星冉说的要重很多,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国际时尚领域里的专家,地位不容小觑。
周围的嘲笑声越来越多,男人的脸青红交加,把酒杯往桌子一放,就走了。
这只是展览中的一个小插曲,没引起多大风浪,大家笑笑就散了。
米斯向夏星冉伸出了橄榄枝,“听说唐小姐开了一个工作室,我很有兴趣和你合作,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这是我的荣幸。”夏星冉知道米斯赏识人才,他这个人做事情容易迷,超乎凡人的专注,“我想,能得到米斯先生指点设计的作品,一定可以享誉国际。”
从头至尾,夏星冉都没有去关注过盛帆。
准确来说,她故意让自己看起来优雅而又忙碌,不去关注他。
但她知道,他在。
盛帆走到夏星冉面前,他由衷地说:“今夜的你,很美。”
夏星冉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谢谢夸奖。”
她看见盛帆身边的女人了,还是江婉。
按照夏星冉的眼光来看,江婉比沈暖暖的姿色肯定是要胜一筹的,不单是容貌、身材,最重要的是气质。
江婉是正儿八经的名媛。
气质这种东西,大多数是要看出身的。
换句话说,气质是从小用钱堆起来的。
江婉看向夏星冉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敌意,她礼貌性伸手,“唐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夏星冉当年和江婉就不是朋友,今天她同样不想和江婉有什么交情,她淡淡点头,“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了。”
江婉横在空气中的手有些尴尬,心道:还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
她收回手,对盛帆道:“这女人,你追不上的。”
不知为何,江婉有种幸灾乐祸的滋味,瞧瞧,连盛帆也栽在名为“爱情”的坑里面了。
盛帆:“只要我想,就没有得不到的。”
江婉说:“我看得出来,她不爱你,连看你的眼神里,都没有光。”
盛帆一脸不相信,他只是认为夏星冉在和自己闹别扭而已,心里对他还是有爱意的,只要他诚心去挽回,一定可以的。
江婉说:“你不信?我们做个测试如何?”
“什么?”
江婉将右手搭在盛帆肩膀上,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别动,她在看你。”
光影明灭之间,夏星冉看见了这个吻。
在爱情故事里,才子佳人永远是天生一对。
盛帆和江婉,般配得很。
可不知为什么,夏星冉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是舒展还是收回。
这个男人,前些日子还口口说着爱她,转眼间,就吻上了别的女人。
还真是讽刺。
她应该习惯的,这不就是盛帆一贯的作风吗?
只是视线有些模糊。
三秒钟之后,夏星冉决定把脸上的笑意舒展开来,她微笑地望着他们,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就该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看。
有人叫了“唐小姐”三个字,她心底竟然觉得是来拯救她的,赶紧转过身,离开了这一片地方。
盛帆推开江婉,眉宇间有怒气,“谁准你这样?”
江婉无所谓地说:“没有谁,我是在帮你测试,唐染心里有没有你?”
盛帆脸上的怒气未消,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做出这样的举动,已经是触及他的底线了。
“所以你测试出来了吗?”
江婉的语气很肯定,像是自己赢了样,还有些高兴。
“测试出来了,唐染心里没你。”
“胡说八道。”
“一个女人若是爱一个男人,绝对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当众亲吻,就算她再能忍,也会露出破绽。可是唐染......”江婉笑了声,“你猜唐染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她平静地看着我们,脸上不悲不喜,波澜不惊,像是从来不认识你我。”
她十分肯定,“盛帆,你爱的人,她不爱你。”
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碎了。
大概晚上十点的时候,展览会结束了,大家陆续散了。
夏星冉却躲到洗手间里,镜子面前的她,浓妆之下毫无血色。
她原以为自己能撑下去的,全场和人谈笑风生,可她还是做不到。
就借这个地方躲一会吧,就一会儿。
不知是不是待的时间太长了,夏星冉想打开洗手间的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倒像是有人特意在外面锁上了。
她努力去推门,用尽全部力气去推,还是推不开。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颓废至骨子里。
夏星冉顺着门坐了下来,美艳的红裙子沾到了地上的水。
她懒懒靠着,精致之中,有几分颓靡的美感。
盛帆和江婉亲吻的画面,在夏星冉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骗过了所有人,却还是没骗过自己。
演技再好,也只能骗过观众,无法骗过自己。
或许,她已经能接受他不爱自己,却还没接受他爱上了江婉。
血液在体内流动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要把她的氧气全部消耗,她喘不过气来,这种滋味,和落入深海一样。
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就可以让她这么伤。
“呵......”她笑着,笑声支离破碎。
夏星冉从包里掏出了打火机和烟,她哆哆嗦嗦点燃了烟,似乎这样,才能得到一丝丝的麻醉。
因为手术病痛,她迷上了抽烟,可那是身体痛得快要死去的时候,现在痛的地方看不见,却比手术还要痛......
就待在这里吧,越狭小的地方,就越有安全感。
可门突然被打开,光线有些刺眼。
一个男人站在夏星冉眼前。
陆繁生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夏星冉靠在墙上,裙子如花散开在地面,她手中的烟火明灭,云雾缭绕在面庞周围,朦胧之中美艳不可方物。
她的唇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
他读不懂她。
若用什么来形容她,一定是怒放的罂粟,美到极致,却也藏着极致的毒。
夏星冉看见了陆繁生,反而扬起笑容,“怎么是你来了。”
陆繁生将夏星冉从地上拉起来,他见不得她这样,
“我送你回去。”
夏星冉甩开陆繁生的手,她堕落下贱,凭什么值得他对他这样好?
她活在地狱里,就让她待在地狱就好了,为什么要来拉她上去?
没有人能拉她上去的,没有人可以......
夏星冉歪着头,当着陆繁生的面,她熟练地吸了一口烟,圈圈烟雾自她的红唇中而出,妖娆而又魅惑。
“你喜欢我是吗?”
门被打开了,她所有的阴暗面暴露无遗。
她不想伪装成什么高贵美艳的千金大小姐了,她实际上,就是这么一个已经烂到骨子里的女人。
看看吧,都看见了吧。
不等陆繁生回答,夏星冉又说:“可你喜欢我什么呢?我这样烂透的人,就应该一辈子待在地狱里,不配得到光明、更不配拥有所谓的救赎。”
然后下一秒,陆繁生夺过夏星冉指间的烟,放进自己的嘴里,他淡淡抿了一口,搂住她的腰身。
他对准她的唇,就这样吻了下去。
刹那间,夏星冉头脑一片空白。
这个吻酥酥麻麻,却只是蜻蜓点水一般掠过她的唇,好像一切都是错觉。
她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男人在她耳畔说:
“夏星冉,我不是来救赎你的,我来陪你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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