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淮远皱着眉,半晌之后扫了眼屋里浓厚的年味和醉醺醺的爷俩:“打扰了,告辞。”说罢转身就出了门。
楚殣哼了一声,倒在沙发上接着喝酒看春晚。
“四儿,”楚老爷子眼珠子转了转,靠在沙发上抬脚踢了孙子一下,“虽说我不大喜欢那小子,可这会儿外边在下雪。”
“嗯,”半醉半醒的楚殣没反应过来,“难不成你还要堆雪人?”
“咱家附近似乎是山区,没有人的,”老爷子咂了口酒,“把齐家家主赶出去,还是有点麻烦,将来见面不好说话吧。”
楚殣睁着眼迷茫地眨了两下,突然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赶出去的是哪尊神,连忙夺门而出。
夜里风雪下得紧,看不清路,南方少有大雪,今年偏偏下得大,楚殣深一脚浅一脚沿着大路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了一个人慢慢走着的齐家主。
“唉,等等!”
齐淮远的身影顿了一下,脚步没停。
简直了,这小子还来了脾气了!楚殣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句,冲上前一把拽住他。不过很可惜,要比力气,楚殣实在差远了……
“干什么?”齐淮远后退了一步,回头质问道。
楚殣看着他肩上的发沾满了雪,融化的雪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里,不由有一点点小小的良心不安。
“我爷爷请你回去。”
“不用了,我下山。”齐淮远转身继续走。
“你不是有事儿吗?”
“过几天再说。”
好诡异的语气……
楚殣抖了抖,为了确保日后的人生身安全,直接上前把人往回拖。
“放开!”
“有本事你打死我,试试看你能不能活着离开湘西!”楚殣借酒劲撒泼。
“……”
半小时之后,楚老爷子打开门,看着孙子凶神恶煞地把齐家主直接推进门里。
齐淮远喘了口气,再一次克制住拔刀把楚殣脑袋砍下来的冲动,低声和相对比较清醒的楚殉交涉。
没想到我孙子酒品这么差,有点丢人,楚殉心想。
不过楚殉即使现在和齐家合作了,依旧对齐淮远没什么好脸色,随便客套了几句。
“哦,楼上也有水,”楚殉把孙子拎进浴室,“你自便。”
“爷爷你干嘛?”楚殣一瞪眼。
“一身的酒气,少撒酒疯了。”老爷子毫不留情地关上门。
楚家老宅是湘西常见的木楼,环着一个大院,所有构架都是木制或竹制,不过基础设施齐全,虽不豪华,却十分舒适。齐淮远把一身寒气冲去,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山景,隐隐约约可以听见爆竹声声。烧热的山泉水带着一股清洌的水汽在眼前蒸腾着。齐家主沉思片刻,找了根头绳把头发束到脑后,开始研究手上的羊皮卷,看了片刻依旧没有什么头绪,只好穿上衣服,把东西收起来下了楼。
几十年前那批在旧中国倒腾古物的英国人和现今这些黑衣人事实上是同一个人群,与楚殉也结下了不小的梁子。上次楚殉从孙子口中听说了这些人的行踪,便着手调查,谁知一路竟然跟到了齐家的地盘上。至于齐家和这些人的恩怨,楚殉倒也不大清楚。
在齐家主率先表达了合作的意愿之后,楚殉也算有了个台阶,遂与对方详谈了一番,决定在对付这些英国人的事情上暂时的同仇敌忾。齐淮远就是不久前才得到了新的消息,按照约定应该和楚家一同商议对策。何况这个讯息,他的手下也没研究出来什么东西,只能来楚家碰碰运气。
在齐家主看来,什么除夕、过年实在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而且这张古老的羊皮纸数次险些被对手夺回去,他不大方心由别人送到楚家来,于是也没多想就亲自来了湘西,谁知道一来便吃了个闭门羹,实在说不上有多高兴。
将近十二点了,春晚已进入歌舞阶段。楚殣正靠在沙发上睡觉,楚老爷子不知去了哪。齐淮远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子和那个不省人事的醉鬼,嗤笑一声,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又拿出那张羊皮纸端详起来。
要不怎么说酒后乱性呢,楚殣一睁眼就看到齐淮远正对着张破纸出神,眉峰紧蹙,湿头发扎在后头把背上的衣服都沾湿了,流畅的身体线条十分显眼。
雄性生物在酒后总是对美人充满欲望,即使对方也是一只雄性……
当齐淮远听到声响警觉地抬头时,正对上楚殣靠上来,一时没注意,直接被压倒在身下。
“你干什么!”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地齐家主惊恐了。
楚殣实际上并没有别的什么动作,只是按着齐淮远的肩膀,半眯着眼睛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