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山同意让孟善跟着,但一路上他都小心提防,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幸好,他这一路上都安分守己。
「常兄,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孟善走在他身侧,道出了心中疑问。
常幽道:「我看你年纪与我相仿,那不然我们直接喊名字吧,也别见外了。还有你也这么觉得?」
孟善点了点头,低声道:「阎王山虽恶名昭彰,但从来不扰民,鬼王低调,说要惹上谁,这真说不准。」
「这事我也有所听闻,待我们山上看看吧。」
孟善完全没发现太灵消失了,因为此刻人已变回了真身,窝在了常幽的颈部睡着了,远远看就像围了条围巾,十分舒服。
阎王山上空无一人,但是打斗痕跡一直都在,看样子真如大山所说,这一场战打得越演越烈。
「千剑派的人呢?」常幽问了走在前头的大山。
「死的死,没死大概都滚回他们的千剑派了吧!」
孟善试探道:「你们不想去千剑派报仇吗?」
大山一脸无可奈何说:「我去大概也只能当炮灰了,现在能保命就算不错了。」
也是,常幽看他的弟兄凑一凑,大概也不出三十个吧。
既然回来了,那就重整一下吧,毕竟是住了那么久的地方,大山一声令下,弟兄们便开始清扫,常幽间来无事就到处晃晃。
「对了,常幽,太灵兄呢?」
孟善终于想到同行者还有一人,虽然是后知后觉些。
常幽不知如何解释,胡诌硬掰了个理由道:「他说有点事,晚点才上山。」
孟善「哦」了一声便不再过问。
问了大山鬼王之前的住处后,就往那里走去,孟善无事,也跟着他一起。
鬼王的确很低调,当他们走进他的房间后,看见所处的地方空空荡荡的,望过去就只摆放了一张床还有书桌而已。
「常幽,书桌翻翻!」
常幽正有此意。
他们翻了翻去,都找到一些没有用的书信,还有一些练功的书籍,除了这些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发现,常幽感到疲惫,坐在了床边,看着孟善拿了一叠书信过来。
他打开了信,念着上面的内容:「数年不见,元昭可还好?」
他边念边坐下,屁股却有一个奇怪的触感,下一秒,床从中间开了个大洞,他俩一时反应不过来,纷纷抱着书信跌入了一个黑洞中。
本以为会摔得粉身碎骨,但,怎么一阵柔软?常幽睁开眼,看了一下自己身处在何处,此时太灵正抱着他,看他没事这才将人放下。
但另头一的孟善下场就没那么好了,他屁股直落地,当下发出了巨大响声,唉了一声,常幽还很好心的在心里替他默默哀悼。
「谢谢你啊,阿灵。」
太灵「嗯」了一声,又说了一句:「他刚刚触及机关。」
常幽心想也是,不然他坐就好好的,怎么孟善一坐他们就发生这种事。
「哎唷,常幽啊...咦?太灵兄也在这?」
孟善边揉着他的屁股边说,这才发现太灵出现在常幽身边。
「他...刚来、刚来!」
「哦,太灵兄来得真巧啊!」
孟善始终粗线条,一点儿也没发现太灵的不对劲,常幽在心里暗道:这人怎么长大的?
俗不知,常幽在太灵心里也曾获得一样的评价。
「这里是哪里啊?也没个照明。」孟善环顾了四周,都是一样黑的。
常幽也为这黑暗感到苦恼,下一秒,太灵捡了地上一根木头,伸出手来,点燃了火把。
哦,他都忘了,太灵会使用火,这一点燃,整个暗房都被照亮了,四周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还有一些战利品,比方说...人头,再看了一下,架上摆放着不少的书籍,想必鬼主热爱读书,当然,这只是随便猜测,有些人放满了书也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学富五车,其实不然。
孟善随手拿了一本书下来,打开书后里边又放着一封信,他打开来念:「元昭,知你在远方,忍不住掛念,李无说你很好,只是偶微恙,可你还在怪我吗?至今都不肯回信...」
孟善信还没念完,道:「元昭...这名字怎么挺熟的啊?」
「你认识?」
常幽对于江湖的人,认识不多,除了一些鼎鼎有名之外。
「就...有听过,但我不知道在哪听过。」
孟善又继续念着:「我想你今生怕是不会原谅我了,但你如果你问我,后悔吗?我会告诉你我不曾后悔杀了她更不后悔灭了那些想伤害你的人,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并没有她,元昭,世俗什么的,可以不要的,你却那么傻,守着世俗、守着千剑...」
「我想起来,元朝是我师叔!」
「你师叔还想那么久,直接把人给遗忘了是吗?」
孟善摇摇头道:「我师叔早就死了,多久远的事,所以我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吧!」
常幽在心里琢磨着,鬼王和元昭又是什么关係...
「听人说过我师叔武功普普,但药理什么的,却是当派一绝,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我竟听他们说师叔死了...唉,小时候我师叔挺疼我的,他每次看到我总会笑,说我和他几分相似,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变得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我看着他总是默默流泪,后来连房门都不出了。」
常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静静地听他说话。
「所以我师叔跟鬼王...是很好的朋友囉?」
太灵冷嘲了一声。
「怎么了?」
太灵静静地看这二傻,觉得说什么都很多馀。
「你看你看,好像每本书都夹了一封信!」孟善又随手拿了一本,又翻出了一封信。
这次换常幽唸着:「元昭,这是第几个寒冬呢?我已经数不清,可是你的脸在我脑海却始终清晰,只有在夜深人静想起你时,我才会觉得自己活着,你知道吗?我多么想见你,哪怕用我的命去换...」
他歪了头,似在思考着这层意思,但还想不明白,信又还没读完,继续念道:「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走了,李无骗了我,我还一直以为,你只是怪我不肯见我,原来你早就走了,可你的心是铁做的,走了却不肯告诉我一声,如果我知道你要走,那么我肯定去陪你...」
常幽信还没念完,孟善又发现这本书后还藏了另一封信,但这封信旧了,似是放了许久的时间,他轻轻打开来看,上面的字跡他还是认得的,他道:「这我师叔的字。」
常幽看了一眼,字体娟秀,只是,上面的内容,太过悲凉...
‘’悬殤:一别数年,往事却歷歷在目,犹记那时你问我一句,恨你吗?当时我没告诉你,可其实我既不怪你也不恨你,人都说,人之将死了,我对你也就没有好隐瞒了,你不是一直在等我说一句爱你吗...我是爱你的,可我对这份爱却无能为力,虽然我也曾想过与你浪跡天涯,可是世俗太难,我还想过和你退隐山林,但倘若如此,我心将愧对我师父一辈子,可如今我时候到了,竟开始后悔当初没跟你走的,悬殤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想着,这封信若到你手上,你定会来见我一面,那么我会亲口告诉你,我愿意跟你走...」
常幽终于明白了,他俩相爱,可是他们不都是男的吗?怎会?这样想着馀光又偷偷看了太灵一眼。
「我师叔、师叔最后竟然没能见上鬼王一面。」孟善竟在他俩面前哭得不能自己。
「你...你哭什么啊?」
孟善抹掉了脸上的泪,说:「常幽,我想明白了,原来师叔之所以闷闷不乐,是因为离开心爱之人,他们最后天人有隔,怎么可以...」
常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不介意你师叔是...」
「不介意,如果我师叔还在,我肯定鼓励他离开千剑派,这世间情最难得了。」
说完,孟善又开始替这凄美的爱情流泪了。
这世间情最难得?常幽又看了太灵一眼,突然有种复杂的情绪冒上头来,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该怎么形容,很快地,在书架旁的画像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
「我师叔。」
孟善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好了情绪,竟跟上了常幽的节奏。
「鬼王定是爱惨了你师叔...」
常幽看这画像中人,阴中带柔,眼神却充满了温暖,他笑起来定是很好看,常幽不知道他们的故事究竟是如何,但从这书信之中,也猜到七八分,剩下的,大概只有千剑派的人知情。
「鬼王说李无骗了他,是指没告诉他你师叔早已离世的消息吗?不对,李无为什么要隐瞒?还有这封书信,肯定没即时送到鬼王手上,不然他该知道你师叔离去的消息...」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常幽,我们回千剑派吧...我也有好多疑问想问,还有...我想把我师叔带出来,他应该想跟鬼王永远在一起...」
常幽轻轻点了头。
常幽在阎王山住了数天,帮忙整治好鬼怪,也教他们如何与人类相处,一开始山下的居民还是心有馀悸,但在常幽的协调之下,慢慢地也就不再那么抗拒,总之,彼此约定好,不互相杀害,这才告别了眾人,三个人离开了阎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