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寥寥几个人知晓以外,没人知道风沫是上任青衫阁阁主风渺蕴在一日外出时,从河中抱回来的一个小婴儿。
那日风渺蕴因心情烦闷,孤身一人四处闲走散步,看到河边停放的青衫阁船只,便一时兴起,登上小舟往河中而去。
她没有带侍女随从,也没有旁人的打扰,乘着一叶小舟,盘腿坐在舟中,一只手撑着下巴,在小舟的微微摇动中慢慢悠悠的顺着河水往下飘荡。
当日大雾弥漫,水面上模糊不清,隐隐约约中,风渺蕴看到一小篮子在水波中荡荡悠悠。
四周无人,一时兴起,风渺蕴便撑着小舟过去,用横杆捞起小蓝一看,却发现里面是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
里面铺盖的小被子是上好的锦被,看起来包裹她的人很是细心,除了身上穿的厚实的衣服外,还在篮子四周仔细的用绵被挡好边缘,防止风吹进篮中。
看的出来这并不是贫困之家,否则也用不了这样好的锦布来制被缝衣。
睡在篮中的小婴儿看起来白白嫩嫩,睡得脸色红润,看起来极其可爱。
“唉。”风渺蕴叹了一口气,看着篮子里睡得万事无忧的小婴儿,怜惜的道:“虽不知为何你父母会将你遗弃掉,但今日既然是我遇到了你,也算是我们有缘吧。”
小婴儿香甜的睡着,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改写掉。
风渺蕴伸手把她从篮子中抱出来,河边风大,婴儿太小,万一风寒入体,就太伤身了。
这动作惊醒了原本正睡得熟的小婴儿,她揉了揉眼睛,还没有睁开眼睛时就像往常一样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婴儿的哭声在河边传开来。
风渺蕴轻轻的拍打着她安抚起她来,虽然这个怀抱同样的香香软软,但是却没有自己熟悉的那个味道。
小婴儿哭的停不下来,只是她在怎么哭往常那听到她的声音就会急忙过来抱起她哄她的怀抱却再也没有了。
小婴儿很是委屈,她睁开眼睛,懵懂的望向抱着她的人。
她看不清楚抱着她的人的面容,只感觉得到她身上的气息很温暖,哭累之后,迷迷糊糊中,她又歪头睡了过去。
风渺蕴松了一口气,等到小婴儿又睡了过去之后,她才转身往船舱而去,把她放到船舱中背风的地方。
那个小篮子风渺蕴并没有丢掉,她刚提起篮子,就发现了里面放着的一点东西。
垫在被子底下的一角微折,风渺蕴拿开被子,就看到最底下放了一张纸条,纸条旁边是一块头上玉簪,玉簪下放着一小叠银票。
风渺蕴没有管银票玉簪,她看向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那娟秀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
愿天保佑幼女言。
风渺蕴念了一遍,看向船舱中的小婴儿若有所思。
看这字句和准备好的东西,就能明白这婴儿的母亲很是爱她,既然如此爱她,又为何又要丢掉她呢?
若是发生什么惊天之变,那准备好的东西就不至于会如此的井井有条了,一看就是准备齐全之后,这婴儿的母亲才把篮子放入了河中,让她顺流而下。
风渺蕴把纸条收好,看了一眼旁边的玉饰,那是一块漂亮的紫玉所制而成的玉簪,玉簪雕刻成了一株植物的样子,簪身枝叶环绕,很是复杂,顶部一朵不知名的花儿盛放,带着紫色的神秘之感,看起来很是漂亮。
饶是风渺蕴见多识广,也看不出这玉簪到底是出自何处。
把东西收好,风渺蕴拿起长杆,轻轻往河中一划,小舟慢慢往青衫阁的方向划去。
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你母亲叫你言,那以后你就是风言依,自此以后,你就是我青衫阁风渺蕴之女。”
话音未落,轻舟划过,很快的就消失不见,雾色未散,把那远去的轻舟身影掩盖不见。
自此风言依就在青衫阁长大,后来风莫依出去闯荡江湖之后,风言依也不甘寂寞的,偷偷跟在风莫依身后成了一个小尾巴。
结果认识千墨之后,风言依反倒被夜影楼给吸引住了,青衫阁自有风莫依继承,风言依就遵从了自己的本心,化名为风沫,成为了夜影楼的医组组长。
虽然当初风渺蕴很是无法理解言依的选择,问她,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之后,才想要离开青衫阁。
风言依对天发誓,表明了自己只是单纯想要闯出一番天地的决心,才打消了风渺蕴的念头。
风渺蕴无法,只得默认她的选择。
而最终,风沫也没有让她失望,成为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夜影楼四大组长之一风沫。
风沫也真的是这样想的,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才让自己的亲生母亲把自己丢掉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恨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她。
她有了风渺蕴这个对她仿若亲生的母亲,还有了一个从小就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姐姐,到现在,她有了夜影楼这一群至交好友。
她这一生,幸运大过不幸。
而现在,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风沫心中没有丝毫涟漪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更多的是担心,左公子身边的那一个女子,难道真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风沫看了一眼练一行,练一行丝毫不理她的打量,认真的画着灵煞阁后山的地图。
就好像有什么不能控制的事情将要发生一般,风沫心中很是烦躁,她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
风沫收回目光,垂眼,练一行不也说了只是惊鸿一瞥吗那或许是他看错了也不一定。
如此安慰着自己,风沫慢慢安定下来,抛开心中的杂念,专心的研究起手中的药丸来。
练一行看了不着痕迹的看了风沫,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转瞬间消失不见。
灵煞阁,近来不知为何,也是硝烟弥漫的样子。
阁中长老们与阁主议事之后才退出大厅,往外走去。
练一行背着双手,大模大样的往外走去,脸色阴沉,一些阁中下人看到他的脸色,都只远远的跟他请安之后就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
不知道为何,现在阁主性格更是阴晴不定,以前大小姐在时,阁主还会面色和缓一些,但是现在,竟然连大小姐都被阁主关押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现在江湖中对灵煞阁也是越发不满,不少灵煞阁门众都被一些江湖中人暗中截杀,生死不明。
练一行不理会阁中之人对自己的看法,他一路不停,直接往自己寝宫走去,走到门口时,声音低沉,一脸怒容:“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阁主。”护卫在寝宫门口的人连忙应道,躬身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练一行看着他们离开,确认周围在无人之后,才打开房门,走进去之后,立马转身关好。
“师父。”一个人影突然跳了下来,把练一行吓了一大跳,差点蹦了起来。
“你这个小兔崽子,吓死为师了!”那假练一行伸手捂住胸口,面色惨白,显然被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
“师父,我的武功可都是您教的,您怕什么。”来人一脸无奈样,仔细看他的面容,此人竟然是夜沫幼时好友燕南飞!
“你这个兔崽子。”燕南飞师父假的练一行一把脱下脚上的一只鞋子追着他打:“为师让你早点来,早点来,你去哪里了?啊?现在才来,你等着给为师收尸是不是?”
“师父唉”燕南飞一脸菜色:“我收到您的消息就赶来了,这不是灵煞阁现在戒备如此森严,徒儿可是好不容易才混到这里来的。”
燕南飞确实没有说谎,他收到自己师父的传信,就连刚刚找到的小夜都没办法顾了。
他师父一向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心情好了,就给他传个信来,也大多是说说自己在什么地方,让他勿念的话。
而上次,他师父竟然用了十万火急这四个字,差点吓掉燕南飞半条命来,一收到传信就连忙往灵煞阁赶来。
只是一到了灵煞阁地界,他就发现灵煞阁戒备是前所未有的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他以小厮的身份混进灵煞阁之后,也是好不容易才寻了个空子钻了进来。
“师父唉,您怎么会玩到这里来了?太危险了,快走吧。”燕南飞心忧,他知道他师父一向爱玩,没想到这次玩得这么大。
假练一行简直快被自己徒弟蠢哭了,他一脸苦相的看着自己的徒弟,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样走的了吗?”
燕南飞这才发现他师父一身酷帅华服,面无表情时还颇有那么几分严肃。
“师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面具你取掉,我们半夜偷偷溜。”雁南飞对自己师父熟悉到了骨子里,有时候看一个背影都可以认出他来,他习惯了自己师父经常变脸,自然一时半会不会注意到他脸有什么特别。
“唉”雁南飞师父江湖人称空空子,平日里最喜欢四处游荡,他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要化成一个自己想整的人,保管让他们最亲近的人也看不出异常来。
但他也算是个人物,平日里大多是喜欢打晕一些恶棍乡绅之后,装扮成他们的样子,然后把那些不义之财给挥霍一空,路过之处,一毛不留,这也是他名字空空手的由来。
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何,竟然会被抓到这里来,假扮成了练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