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将军,你也好意思说你未曾冒犯王爷?难道你在侍官要奉的茶里下药,不是为了达到祸害王爷一把的目的?
“依你梁修其心之毒,不难想象舍妹定然也是你用计拐骗过来的!”
韩顿怒指梁修鼻子,那怒意已然透过每一个字迸发出来了。
梁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没错,梁夫人着人下药是他授意的,但这个局却不是他设的,他最多也就是借机推波助澜一把而已。
如果不是韩家兄妹自己作死,他怎么可能会得手?!
若是早知道韩顿的目标是他,他怎么可能会作茧自缚?
眼下他们算计燕王未成,便将火力全开到他这里来,当他不知道他韩顿就是个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
“韩顿!不要当我梁修不知道你们韩家什么德性!”
他怒道:“你们家自老太太温氏起就私行不检!你们家的小姐又能真高贵到哪里去?
“韩凝失了身是你们家的私事,腿长在她身上,难不成还有人看到我把她押到这里来?
“分明就是你们想要算计燕王妃之位,我最多也就是帮了你们个小忙,休想把什么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到我头上!”
若不是顾忌小皇帝的面子,以及把他与太后那点破事抖落出来后他所要面临的后果,他今日搞不好就要让他姓韩的丢脸丢遍大周天下!
“那你下药的动机是什么?你不是冲着我来就是冲着王爷来,难道你想害的是王爷?!”
“必然就是想害王爷,结果他假托了王爷之名把我引到了这里!”史棣紧接着韩顿的话说道。
他现在已明白去跟燕王理论完全是找死!
眼下若还不顺着韩顿把梁修往死里整,让他来顶锅,那回头韩顿找个由子剁了他都有可能!
“史棣!睡了韩凝的人可是你!”
梁修糙汉子一名,打仗用兵或许行,吵架却不在行,情急之下也口不择言起来。
韩顿脸色越发阴沉,史棣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这个时候正陪着韩凝的穆氏又匆匆出来:“凝姐儿要寻死!”
韩顿负在身后的拳头更是攥出油来!
而史棣则只管抹汗了。
沈羲却不太担心她会真死,韩凝心里也有一股劲的,一个敢自愿把主意打到燕王头上的女子,哪那么容易甘心去死?
燕王望着他们,说道:“坏了韩家小姐的清白,史棣你可得负责。”
“王爷!下官可是有妻妾的!”
史棣跳将起来!
不光有妻有妾还有儿女一堆,若他负责,韩凝过门能做什么?让韩顿的妹妹,大周的第一贵女做他的妾?!
他倒是想,可韩顿能干吗?!
再说他也消受不起啊!纳个来头这么大的妾进门,他后宅不得闹翻天?!
燕王又道:“那你总得对本王负责。”
韩顿后槽牙已经有点发酸。
史棣能负什么责?休妻重娶?那这就是他韩顿现成的把柄!
不让他负责?韩凝怎么办?
降低身段嫁个寒门士子?可能接受这种婚姻的寒门士子能是什么靠谱的人?
并且韩家奇货可居的二小姐突然间下嫁,那不就等于告诉旁人她有问题!
可若让她死,她又不是他亲妹妹,而是隔房的妹妹,且这件事还是因他而起,她死了,韩建彰夫妇能接受吗?韩嘉韩敏能接受吗?
到时候整个二房都会把他视为仇人!纵然面上不说,倘若背地里捅他一刀子,那才叫要命!
他凝神道:“凝姐儿的事容后我与史阁老私下再议,眼下还是先审审梁将军投药的事吧!”
“韩阁老,事情发生在王爷的地盘,就不是你们两家的私事了。”
沈羲早就防着他转移重心,听到这里就忍不住道:“否则这事传出去,岂非也连累了王爷的名声?
“梁将军何时审,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眼下还是应该先避免更坏的影响要紧。
“如今韩凝如何会寻上门来动机尚未可知,史大人不请自来也让人疑惑,倘若你们还不肯痛快给个交代,难道是想让外人胡乱揣测王爷不成?”
燕王睃了她一眼。
沈羲在他目光下略有些发怵,但是她绷着脸站直,索性装作没看见。
燕王这边料想也不会当众给她难堪,反正她就是不能让韩顿有机可乘!
韩顿最恨的就是沈羲,真是哪哪都有她!
但她所说的又正是燕王手段最毒之处!
原本就算发生这种事,只要他与史棣私下交涉好,局面不至于太坏,毕竟大家都不愿丢脸,史棣更不敢拂逆他。
可是偏生事发在燕王房里!
而燕王眼下的意思,大约是有提条件了。
“不知王爷有何高见?”他忍气道。
果然,燕王想了想说道:“史棣私行不检,怎还好留在内阁?”
韩顿拳头在身后攥了攥:“是不该留,明日早朝我便会上奏。”
不过革去一个内阁位份而已,不算要命。
“那内阁不是少了个人?”燕王垂眸又看起自己毫无暇疵的指尖。
韩顿咀嚼着这话,也把眼眯了眯:“王爷有人举荐?”
燕王手搭扶手,站起来,一笑道:“刑部侍郎沈若浦资历不浅。”
韩顿眼里当即便闪过丝凛色!
沈羲饶是知道燕王此番出面不简单,听到这里也是怔了怔!
燕王这是要把沈若浦推入内阁?合着之前萧淮跟她说的都是真的,燕王真要往文官里插人进去?
那他今日这手笔就太……他究竟思虑的有多缜密?这一切一切,仿佛全在他手心里握着似的!
她扭头看向韩顿。
“沈若浦确实资历已够。”
她这里顿了片刻的功夫,韩顿就已经开口了。“只不过这事需经过廷议定夺,我一人说了不算。”
很明显,他没打算一口答应燕王的条件。
而燕王听了居然也没再做声。
沈羲觉得他提出让沈若浦进入内阁不会是一时兴起,甚至很可能在他得知韩顿计谋之初就有了决定。
但他的偃旗息鼓又令人意外,他不应该是这样知难而退的人,难不成他还会有什么后招?
正想着,燕王又转向史棣:“委屈史大人了。”
史棣面色惨白,如同刀殂上的鱼肉。
偏生燕王又笑道:“既如此,那么索性本王就来给你们两家做个媒,以此成全你们两家好事以及本王名声,你们总该没有意见才是?”
沈羲看看韩顿的脸色,忍不住扬了扬唇。
韩凝到了史家,史棣就等于娶了尊活菩萨!无论怎么着他都讨不了好!
但是这就是燕王的后招吗?凭这个让韩顿答应沈若浦入阁?
如此虽然也有可能,但她总觉得还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