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努尔哈赤?我草!野猪皮?”连子宁眼皮子一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石大柱和连子宁相处了这么久,早就对他的很了解,此时一看到连子宁下意识的动作,立刻就知道大人起了杀心,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在他看来,大人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所以石大柱哐当一声,便是拔出了腰间的马刀,指向了努尔哈赤。
周围的侍卫也是纷纷拔刀,顿时,数十把刀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努尔哈赤,刀光如雪,在阳光下反射着骇人的光芒。
努尔哈赤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看着四周指向自己的马刀,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愤怒,恐惧,当然更多,还是错愕。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子宁沉声问道:“你姓什么?”
努尔哈赤在女真语中是野猪皮的意思,女真人未曾开化,起这种用野兽的某一部分〖肢〗体代表作为名字的很不少少数,保不齐这就是一个重名的呢!
“小的姓伊尔根觉罗!”努尔哈赤不知道连子宁什么意思,心情忐忑的回答道。
“那就没错儿了!”连子宁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波澜起伏。
他前世的时候曾经看过一篇网文,上面介绍过故宫博物馆里面陈列着努尔哈赤曾经用过的武器甲胄,和自己今日所见,一般无二,那片网文称赞努尔哈赤是一个天神般威猛的巨人,这毫无疑问,自然是在为某些人鼓吹,但是三分真七分假,由此可见,努尔哈赤确实是身材非常的高大强壮,和眼前所见,非常符合。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这个脸上带着恭谨奉承的笑,还有些惊慌失措青年,就是那个被满清那些罪孽深重的狗鞑子鼓吹的天上地下无双的大清高皇帝么?
看着努尔哈赤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连子宁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处于这种境地的话,第一正确的反应是求饶,第二是暴起伤人,而这两种最佳选择努尔哈赤都没做,只是跪在那里,茫然不做所措。
这分明还是一个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情绪的毛头小伙子么!
连子宁忽然洒然一笑,去***努尔哈赤!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野奈的命,管他什么努尔哈赤,什么野猪皮!这厮现在就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部落的首领,一个落魄的穷小子,自己伸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的小角色,蝼蚁一般!
自己的野奈,可比他重要多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连子宁一瞪眼:“把刀都收起来!”
石大柱等人纷纷收刀入鞘,努尔哈赤这才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后背已经是是被汗水粘湿了,刚才情景,实在是危险到了极点。他自己武艺强悍,真要是发起狠来,自信便是他们也不一定能奈自己何,但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势力实在是太庞大了,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够抗衡的。
如果他要杀自己,自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引颈就戮,一个就是自己逃跑,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族人被他屠光,而且自己也不一定能跑的了。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连子宁自然也不会解释。到了他这种地位,要杀努尔哈赤,也实在是不需要什么理由。
我想杀!仅此而已。
“努尔哈赤,我问你,你们族中可有巫医,能治疗天huā的巫医!”连子宁问道。
“这个自然是有的。”努尔哈赤道:“我们伊尔根觉罗部算是一个大部落,里面有三个巫医呢!”
“可有女性巫医?”连子宁急切的问道。
听神针刘说,治疗天huā需要把病人衣服脱光,如果有挑选的余地的话,连子宁自然是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野奈的身体。
“这却是巧了,我母亲正好就是族中的巫医。怎么,大人有病人需要治疗么?是不是女眷?”努尔哈赤问道。
连子宁点点头,努尔哈赤有些为难道:“治疗天huā,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巫医的话,可以一个人,但是我们伊尔根觉罗部族中的巫医经验并不丰富,至少需要两个巫医一起才行。可是族中只有一个女性巫医,伯爷您看……”
连子宁咬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现在就过去,把那几个巫医叫过来。”
“对了,大柱!”连子宁又对石大柱吩咐道:“派些人过去,帮助人家安营扎寨,咱们也安下营帐。”
武毅军寻了一处靠近河流的高地,搭建了帐篷,在数百步外,伊尔根觉罗部也搭建了帐篷。
很快,努尔哈赤就领着人过来了,连子宁也终于见识到了巫医这种神奇的动物。
巫医,准确来说应该是萨满巫医。
萨满,说白了,就是巫师。萨满是北方民族的原始信仰,起源甚早,在母系制度的社会里已经非常发达与成熟了。萨满差不多都是氏族领袖,被中原神化了的西王母,就是萨满兼酋长。
中原民族不大信奉这玩意儿,但是民间也有,跳大神儿的,所谓傩戏者,就是其中的一种形式。在称呼上,叫做萨满的主要有鄂伦春、鄂温克、锡伯、满洲、赫哲,这五支操通古斯语的民族。
女真人,是很信这个的。
萨满被称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们最大的特色就是与能够以个人的躯体作为人与鬼神之间实现信息勾通的媒介。作为这种媒介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神灵为主体,通过萨满的舞蹈、击鼓、歌唱来完成精神世界对神灵的邀请或引诱,使神灵以所谓‘附体’的方式附着在萨满〖体〗内,并通过萨满的躯体完成与凡人的交流;二是以萨满为主体,同样通过舞蹈、击鼓、歌唱来作到‘灵魂出壳”以此在精神世界里上天入地,使萨满的灵魂能够脱离现实世界去同神灵交往。
这种神秘仪式即被称为“跳神”或“跳萨满”民间俗称为跳大神。
在完成上述神秘仪式的过程中所有的萨满都会表现出昏迷、失语、神志恍惚、极度〖兴〗奋等生理状态,当这类生理状态出现时则被称为“下神”“抬神”或“通神”学术领域则称为“萨满昏迷术”或“萨满催眠术”。
而萨满巫医除了精通这些东西之外,更是对药石原理琢磨的很透,几乎每一个萨满巫师,都是良医。
对于神鬼之说,连子宁自然是不信的,但是自从穿越之后,就不敢不信了。
在连子宁的印象或者是臆想中,所谓的萨满巫医就是一个个穿着兽皮,**着胸膛,身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脑袋上粘着一圈儿羽毛,身上散发着古怪的味道,目光呆滞,口里流着涎水儿,在那里一边撒播一些不知名的粉末一边胡蹦乱跳的东西。
只是被努尔哈赤带来的这两男一女,却是颠覆了他的想法。
两个男的都是穿着普通的袍子,和一般的野女真人一般无二,只是他们的额头都是刺着一个骷髅头的刺青,看上去有些诡异狞厉,显然这就是萨满的标志了。
连子宁的目光立刻就被那个女巫医给吸引过去了。
不光是连子宁,所有人几乎都是如此。
这是一个珠圆玉润的熟*妇。她穿着雪白的狐裘,身姿婀娜,颇为的雍容,其实仔细看去的话,这个妇人五官眉眼虽然透着秀媚,但是其五官的每个部分都不算绝美,但是这样的五官凑在她的脸上,便有一股柔媚的女人味儿。
她的身材被雪白的狐裘衬托的异常钩眼,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可以说是火爆。
一眼看去,她的姿容绝不算极美,仔细看的话,她的额头还嫌稍高了些、嘴唇也略厚,但是偏偏就给人一种妖媚到了极点的感觉,这是渗透到了骨子里的魅惑,她每一举手,每一投足,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有一种沁入骨髓的魔力。
她年纪不算小了,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但是这鱼尾纹,却是衬托的她越发的诱人熟媚,就像是一颗已经成熟的快要裂开的水蜜桃,急切的需要有人来采摘。而光洁的额头上那一个小小的狼头刺青,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野性的魅惑。
床!
连子宁想到了这个字。
何谓尤物,这就是尤物了,尤物让你一眼看去,马上想到的不是美,而是性。
这是一个叫人一看就会联想到床的女人。
通常,这种女人被称为祸水。
也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叫做狐媚天成。
努尔哈赤笑盈盈的介绍道:“伯爷,这是家母!”
他又指着那两个巫医道:“这位是哈尔齐,这是舒郎。”
那性感艳妇上前盈盈一福:“小女子阿依苏荔见过伯爷,伯爷康安。”
野女真虽然说的以渔猎为生,但是也不是和外界全无接触,食盐、铁锅、甚至是钢铁箭簇等等东西,都不是他们自己所能生产的,基本上都是来自于汉人行商。每年野女真部落都会派人去到汉人的聚居地做生意,换取必要的生活物资,所以他们的高层,基本上都会汉话。
阿依苏荔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好听。
她这一俯身,胸前那两颗浑圆硕大如同香瓜一般的**便是一阵上下摇晃,虽然隔着厚厚的皮裘,还是能看到那颤动的波纹。
连子宁伸手虚扶了一下,道:“夫人免礼,待会儿还要有劳夫人为内子治病。”
他这叫虚扶,也就是做个样子,一般是用在异性之间的,而被扶的人就会顺势站起来,却没想到这个叫做阿依苏荔的女人却是顺势抓住了连子宁的手,满脸笑意的站起身来。
纤细洁白的玉手冰凉柔软,一碰之下,便是分开,尤其是阿依苏荔在分开手之前用小手指轻轻的在他的掌心挠了一下,更是让连子宁心中一荡。
连子宁眯着眼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努尔哈赤,却见他依旧是一脸的笑意,似乎根本没看到刚才他亲生母亲的小动作。
连子宁上下打量了几个巫医一番,道:“都进去看看吧!”
听连子宁说请到了野女真的巫医,治疗自己的病有希望了,野奈今日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她斜靠在罗汉榻上,看着连子宁进来,展颜一笑。
今天已经是出来的第四日了,生出来的皮疹已经蔓延到了她修长美丽的脖颈,帐子里面只留下连子宁、青雀,还有那两男一女三个巫医。
连子宁坐在床边,握住了野奈的手,笑道:“野奈,我给你找大夫来了,你的病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野奈使劲儿的点点头,眼里满满的都是信任和依赖,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大人办不到的事情,大人说是怎么样的,那肯定就是这样的。
“苏荔夫人,你们看看吧!”连子宁站起身道。
阿依苏荔嗯了一声,侧头对野奈道:“小姑娘,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吧!好不好?”
“啊?要脱衣服?”野奈诧异道。
连子宁不悦道:“苏荔夫人,能不能不脱衣服?”
“这个?”阿依苏荔为难道:“回伯爷的话,咱们萨满秘术,是用特殊的药物催发天huā患者〖体〗内的毒素,使其快速的发生,将本来持续三五天左右的灌浆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完成,然后迅速的将其中的毒液挤出来,并且催发大汗,带走〖体〗内的热量,使病人体温下降,热量散发。期间会有大量的出血,并且需要用利刃割破脓包,如果不脱衣服的话,这个实在是……”
连子宁皱了皱眉头:“行,那便依你。我刚才听努尔哈赤说只需要两个人就行了,你们出去一个吧!”
“是,伯爷!”
阿依苏荔道:“哈尔齐,你先出去吧!这里我和舒郎就行了。”
“是,夫人!”哈尔齐点了点头,向着连子宁行了个礼,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伯爷,还请让人准备三大盆清水,一盆烈酒,最好有洁白干净的纱布。”阿依苏荔取下背上的一个小小的背包,从里面取出十余把器具来,有小刀、有镊子、有钢针,不一而足,这些东西都用白布裹着,苏荔将它们一一摆放在桌上。
连子宁吩咐了一句,这些东西军中都是常备的,很快便都送了进来。
阿依苏荔道:“伯爷,野奈小姐的皮疹还未蔓延到脸上,并不严重,正是治愈的最佳时候。大约要两个时辰就能治好了。”
连子宁点点头,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地来,他和野奈对视一眼,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
野奈却还担心,问道:“苏荔夫人,好了之后不会落下伤疤吧!”
“放心好了!”阿依苏荔笑道:“我会用上佳的秘药抹遍你全身,肯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一切准备妥当,要开始治疗了。
野奈还是不想脱衣服,在连子宁的再三劝说下才是不情不愿的一件件儿的把衣服褪去,襦裙,比甲,内衣,亵裤,肚兜,一件件的落在床上。
她的身材很高挑,足足有一米七出头儿,由于长期的锻炼,身材保持的极好,平坦的小腹,修长有力的大腿,挺翘的屁股,胸前一对乳鸽,并不大,却是盈盈只可堪一握,很是可爱。
只是,此时身上却是生满了许许多多的红色皮疹,看上去甚是可怖。
那留下萨满巫医看到野奈的**之后,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的淫欲光芒,喉头微微耸动了一下,他猛地醒悟过来,这样的女人,可不是自己能觊觎的,于是赶紧又低下头去。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落入了连子宁的眼里。
在陌生的男人面前赤身**,野奈已经是羞到了极点,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低着头浑身一阵阵的战栗。
连子宁坐到他身边,抓着她的手小声安慰,不知道说了什么,野奈却也不哭了,按照阿依苏荔的指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伯爷,得罪了。”阿依苏荔歉然道:“生人在此,会有浊气,不利于病人的治疗,您和这位姑娘也请移步吧!”
连子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去。
士卒们打扫战场已经完毕,正有〖书〗记官在做统计,让一些士卒把棉甲拿去河边清洗,准备晾干之后放在马背上带回去。而那些良种战马也被迁了过来,一个用木头栅栏临时圈出来的简陋兽栏就是它们的地盘儿。
至于那些尸身,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被冻僵了,倒也不须费事,林中的猛虎野狼都是愿意代劳的。
士卒们凿开河水捕鱼取水,有不少人出去打猎。
更有一些士卒,已经跑到了那边的野女真营地搭讪,他们听喜申卫中经验丰富的猎户说过,这些久居山林的野女真人都有一些在汉人看来很稀罕的小玩意儿——比如说五百年年份的人参,这是可以临死前钓命的好东西,在北京城要一百两白银才能买一钱,但是在这里,也许用一口铁锅就能换上一根。
里面在治疗野奈,连子宁出了大帐,把努尔哈赤招过来问答一番,便也知道了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的原委。
努尔哈赤的族群,叫做伊尔根觉罗部,他们世代生活在阿速江东岸五十余里的河谷之中,已经有数百年之久了,而伊尔根觉罗——努尔哈赤,就是这个族群的首领。
提起觉罗一族,首先想到的就是爱新觉罗,实际上,觉罗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姓氏系统,并不是只有爱新觉罗一个。
靖康年间,金兵南侵。大宋徽钦二帝被俘,死于北国,与之一起被俘虏的还有为数极多的宫人、皇子帝姬、以及宗室大臣,他们也在北国繁衍生息,他们的后代子嗣,形成了一个族群,就是赫哲族。也有的融合于斡朵怜、胡里改两万户部落中,南迁辗转落脚在里辽南辽东地区,这一部分,被称为董鄂部。
这两个族群都是女真的一部分,但是无论是哪一部,他们都以“觉罗”为姓,觉罗,如果翻译成汉语的话,就是——“赵”。
又因其为中原贵姓,故女真人中也有随之姓觉罗也就是赵者。后又因诸觉罗氏的居地或处境不同,乃演化为:伊尔根觉罗、阿颜觉罗、舒舒觉罗、葛籣觉罗、西林觉罗、通颜觉罗、扈伦觉罗、嘉木瑚觉罗、阿哈觉罗、伊拉拉觉罗、察拉觉罗等等。诸觉罗的前两三个字是地名或身份,后两个字是姓。
就拿伊尔根觉罗来说吧,他们生长的那片地区被称为伊尔根谷地,是阿苏江支流形成的一片大河谷,所以他们的族群就被称为伊尔根觉罗。
(事实上,在连子宁那段历史中,野猪皮的祖先,接受大明册封的建州女真大首领锁罗骨,以赵为姓,本来就是姓伊尔根觉罗,后来其后辈才改名爱新觉罗。相对伊尔根觉罗的民觉罗,爱新觉罗意思是官觉罗,其实就是官赵,看似高贵。)
桑托掌握了可木山地面之后,考虑到自己手头上的军事力量不够雄厚,因此便开始派军队进入密林抓捕野女真人当兵。
那些野女真自然不愿意,伊尔根觉罗部是阿速江东岸百余里内最大的部落,而努尔哈赤又是素有勇武之名,所以附近的那些部落便是联合起来,公推努尔哈赤为首领,共同抵御桑托。却没想到桑托雪夜行军,派出一支精锐骑兵偷袭伊尔根觉罗部,伊尔根觉罗部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族中的青壮年男子损失过半,而桑托派来偷袭的骑兵也被他们杀退。努尔哈赤带着剩余的壮年男子护卫着老弱妇孺一路北来,后来又被桑托的骑兵黏上,双方一个追一个逃,于是就有了今日的这一幕。
“伯爷,小的有个不情之请!”努尔哈赤忽然翻身跪倒在地:“小的恳请大人,收留我们伊尔根觉罗部。”
“哦?为什么?”连子宁撩了撩眼皮儿,明知故问道。
“桑托已经开始向着密林中的同族下手,我们伊尔根觉罗部和桑托的地盘儿仅有一江之隔,首当其冲,根本无法抵挡他的大军,而依附在伯爷您的麾下,我们就不用怕他了。”努尔哈赤倒是实话实说,他激动道:“伯爷,我们甚至可以做您的仆从。”
在女真习俗中,仆从并非是什么下贱的词儿,其实这个角色更类似于家将,和家主的关系相当的亲近,而且地位也并不低。如果能够成为一位大人物的仆从的话,是一件相当荣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