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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突然冒出来一个兄长?

刘亨一直在寇府待到了夜半。

寇季要留他在寇府过夜,他却推辞了。

他说他升了官,纨绔圈子里的狐朋狗友要给他庆祝,在汴京城里找了一个暗娼馆,原本想请寇季过去,只是寇季如今不方便下床,所以他准备一个人去。

寇季提醒了他几句,让他注意一点,别让御史言官们盯上,不然刚升的官,恐怕又要降下去。

刘亨答应了一声,踏着清冷的月色离开了寇府。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

刘亨、曹佾二人齐齐赶到了寇府。

他们一人推着一辆寇公车,一人拿着一张熊皮毯子,到了寇季的卧房。

“四哥,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两个推你出去走走……”

刘亨推着寇公车进了寇季的卧房,笑呵呵的说。

寇季瞥了他二人一眼,目光落在了刘亨手里的寇公车上,皱眉道:“这东西不是寇府做的吧?”

刘亨咧嘴一笑,推着寇公车到了寇季床前,道:“四哥不愧是四哥,眼睛真毒,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不是寇府做出来的。”

寇季一边打量着刘亨手里的寇公车,一边嘟囔道:“这东西是我造的,你拿一个仿造的东西到我面前,跟班门弄斧有什么区别?”

寇季打量了一番寇公车以后,品评道:“东西仿的不错,可惜有几个关键的部位,没有做好,坐上去以后肯定会颠簸。

轴承和铆钉也有问题,寿命不会太长。

你家府上的匠人做的?”

刘亨听到寇季的品评,缓缓点头道:“四哥说的是,四哥要是有时间,能不能给他们指点一下?”

寇季微微一愣,疑问道:“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顿了顿,寇季看向了刘亨,意外的道:“你想借这东西牟利?”

刘亨摇了摇头,笑道:“昨夜不是有人邀请我去喝酒嘛。他们中间有人想借这东西牟利,暗中仿造了不少。虽然没有寇府做出来的寇公车好,但是勉强能用。

他们想通过我,给你传个话。

一来是想让你过去给他们指点指点。

二来是想让你开开口,允许他们贩卖这个东西。

这东西要是旁人造了,他们肯定仿了就卖。但这东西是你造的,你不开口,他们不敢拿这东西去贩卖。”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他们能跟你交朋友,背后的背景肯定不小,没理由怕我吧?”

刘亨笑道:“你虽然不在纨绔圈子里混,但终究是纨绔圈子里的人。他们自然得受圈子里的规矩,给你几分面子。”

寇季意外道:“生意场上的事情,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什么时候也学会讲规矩了?”

刘亨坦言道:“咱们这种人做生意,只能算是半个商人,自然得守规矩,不然容易生出矛盾。咱们这些人生出了矛盾,可不是寻常的钱财就能解决的。”

寇季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头去告诉他们,这东西他们想怎么卖就怎么卖,我不会阻拦。

我也可以提供图纸给他们,省得他们浪费钱财去摸索。

毕竟,我当初造出这东西的时候,也不是为了赚钱。”

刘亨听到这话,咧嘴一笑,“四哥就是大气……”

寇季抬手道:“你先别急着夸我,我之所以这么大方,也是有条件的。”

刘亨一愣,愕然道:“什么条件?”

迟疑了一下,神情古怪的看向寇季,又道:“四哥想在里面分一成?”

寇季瞪了刘亨一眼,笑骂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市侩的?”

刘亨赶忙晃了晃脑袋,干巴巴一笑。

寇季认真的道:“他们怎么赚钱我不管,但每年到了年末,他们必须捐出一千辆寇公车,给朝廷举办的六疾馆和孤独园。”

六疾馆、孤独园,是朝廷举办的慈善机构,始于南北朝时期,沿用至今。

前者收留那些贫苦的病患,后者是收留一些孤寡老人以及父母双亡无人照顾的孩童。

刘亨有些愕然的道:“四哥这是要做善事?”

寇季晃了晃脑袋,笑道:“谈不上做善事,我只是不想从寇公车上赚钱,又不愿意看到他们白拿了我的东西,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刘亨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佾在一旁苦着脸,哀声道:“你们两个聊的畅快,都快把我忘了。”

寇季、刘亨闻言,哑然失笑。

寇季瞧着曹佾手里的熊皮毯子,笑道:“这东西我府上不少……”

曹佾翻了个白眼,道:“你府上的那是你府上的,我送的是我送的,能一样吗?”

曹佾扬了扬手里的熊皮毯子,又道:“这可是我在府里精挑细选,挑出来最好的一张。”

寇季失笑道:“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那我就领受了。”

曹佾听到这话,满意的笑了。

他将手里的熊皮毯子递给了寇季。

寇季刚拿到了毯子,就听刘亨笑道:“寇公车有了,毯子也有了,那就别在府上待着了,我们两个推你出去转转吧。”

寇季盯着刘亨手里的寇公车,打量了两眼,晃着脑袋道:“你手里那个寇公车,我可不敢坐。”

“寇忠!寇忠!”

寇季招呼了两声,寇忠出现在了房里。

“小少爷,您有何吩咐?”

寇季吩咐道:“去找府上的匠人,让他们挑一辆好的寇公车,给我送过来。”

寇忠微微一愣,疑问道:“小少爷您这是要出去。”

寇季点头。

寇忠提醒道:“那您可得穿暖和点,今天外面天冷。”

寇季摆手道:“不需要你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寇忠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退出了寇季的卧房,没过多久,就推着一辆寇公车到了寇季的卧房。

寇季套了一件狐裘,让曹佾、刘亨扶着他坐到了寇公车上,又盖上了曹佾送来的熊皮毯子,这才让曹佾、刘亨,推着他出了寇府。

前门没办法走。

自从寇准设计罢黜了提刑司的风声传出去以后,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天的寇府大门口,又一次堵满了人。

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堵门送礼的是京官,这一次堵门送礼的是各地官员派遣来的亲属。

三人只能从后门走。

后门也堵着人,但是没有前门那么多。

寇季倒是想走暗门的,但暗门留的太小,寇季坐的寇公车又太大,出不去。

所以只能走后门。

三个人到了后门口。

由刘亨扮黑脸,驱赶走了那些堵门送礼的人,曹佾才推着寇季出了门。

那些前来送礼的人,被驱赶到了巷子两侧,看着寇季坐着寇公车离去,他们冲着寇季的寇公车呐喊,想让寇季停一停,好让他们送上厚礼,攀一个矫情。

寇季却没搭理他们,而是催促着曹佾,推着他快速离开。

曹佾推着寇季走了没两步。

一个身穿羊皮袄的青年,扯着脖子冲着寇季呐喊。

“寇季!寇季!我是你兄长!我是你兄长!”

寇季挑着眉头瞥了那青年一眼,却没搭理他。

那青年见寇季不搭理他,也急了,从袖子里取出了一锭银判,扔向了寇季。

“唰~”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道人影从墙上落下,人影抽刀而出,一刀把银判切成了两半,刀光去势不减,直逼那个扔银判的青年。

寇季见此,吓了一跳,急忙喊道:“莫要伤人性命!”

持刀人闻言,手里的刀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圆弧,划破了青年的衣衫,划破了青年的胸膛,落入到了刀鞘中。

持刀人回头,呆呆的盯着寇季。

寇季从他眼中看出了不满的神色。

“还真是个煞星,出刀就想杀人……”

寇季心里嘀咕了一句,抬手对哑虎拱了拱手,“有劳了……”

哑虎呆呆的盯着寇季看了许久,缓缓的走出了人群,找了个暗处,又消失在了人前。

“呼……”

一股热气喷到了寇季的脖颈处,寇季回头,就看到曹佾一脸心有余悸的看着哑虎消失的地方。

寇季愕然道:“他有那么可怕吗?”

曹佾沉声道:“敢当着先帝面杀人的人,都是疯子。是疯子,都可怕。”

寇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然后就看到刘亨已经擒下了那个朝着寇季扔银判的青年。

刘亨气哼哼的拽着青年到了寇季面前,恼怒道:“这厮怎么处理?”

寇季瞧了一眼四周在观望的人,低声道:“带着他先离开此地。”

刘亨点了点头,拽着青年,往巷子外走去。

曹佾推着寇公车,紧跟在刘亨身后。

这下围在四周送礼的人,没有再喊。

他们被刚才哑虎出手的举动吓到了。

出了巷子口。

刘亨拽着青年,到了一个酒肆,进了酒肆,把青年扔在了酒肆门口。

曹佾推着寇季,紧随其后,到了酒肆。

寇季皱着眉头,盯着青年,沉声道:“平日里跑到寇府里冒充寇府亲戚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想你这么冒失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一次你侥幸逃过一命,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滚吧……”

寇季摆了摆手。

刘亨嚷嚷道:“四哥,他差点就伤了你,你怎么能轻易放过他。”

曹佾提议道:“不如交给我,我把他扔进刑部大牢待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他要是有命出来,也不敢再冒充寇府的亲戚。”

寇季微微摇了摇头,“算了……”

那青年抬起头,盯着寇季,沉声道:“我真是你兄长……”

寇季有些不悦了,“我是家中独子,何来的兄长?”

刘亨上去一脚踹翻了那青年,恼怒道:“这厮是不是失心疯了?我等饶他一命,他倒是不依不饶的。要不扔进金水河喂王八算了。”

那青年从地上爬起身,盯着寇季,沉声道:“我娘嫁给了你爹,我也过继到了你爹名下,你说我是不是你兄长。”

寇季听到这话,眉头紧皱道:“我从未听说过我爹有续弦。”

那青年听到寇季这话,神情有些哀伤,他咬着牙,低声道:“我娘出身卑微,嫁给了你爹,只能当妾室。”

寇季眉头凝成了一团,沉声道:“以我爹的身份,纵然要找妾室,也没必要找一个有你这么大的儿子的女人。”

青年闻言,双拳下意识的握紧,牙齿咬的咯嘣作响。

他不愿意多说,可他要是不说的话,依照刘亨、曹佾的说法,他的小命八成要玩完。

青年咬着牙关,屈辱的道:“我娘原先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长的肤白貌美。可惜我爹早逝,家道中落,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守着一片薄田度日。

你爹贪恋我娘美色,几次登门拜访,强纳了我娘为妾。”

寇季听到青年这话,讥讽的笑了,“你这话漏洞百出,你也好意思拿出来骗我?你娘既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纵然你爹早逝了,她可以带着你回她的娘家去。回到她那个可以被称之为大户的娘家,你们母子会挨饿?会守着一片薄田度日?

还有!

我爹要是真的强纳了你娘为妾,你最应该做的不应该是杀死他吗?

他强占了你娘,行为尤如强盗。

你不杀了他抢回你娘,还打算认贼作父?”

刘亨在一旁冷哼道:“这厮就是一个骗子。为了行骗,居然连自己亲娘的名声都不顾。似他这种人,就应该被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喂狼。”

寇季没有回应刘亨的话,而是盯着青年,冷冷的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青年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肯说。

寇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吩咐曹佾道:“你出门的时候,可带了随从?”

曹佾点头道:“带了,我让他们在远处候着,怕他们打扰了我们三人叙话。我这就去招他们过来。”

说完这话,曹佾离开了酒肆。

寇季盯着青年,冷声道:“一会儿我就让人把你送到刑部大牢里去。牢房里的牢头,是我的人。他要是知道了你今日的这一番作为,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青年心头一颤,身躯颤抖着,咬牙道:“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寇季听到了青年的话,非但没有放松,眉头皱的反而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