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杀人了!”
“吴三思当街杀人!”
“光天化日之下,官员亲手杀人,天理何在!”
“狗官!这次你跑不了了,这么多人都看见你亲手杀人!哈哈哈哈哈!”
百姓们纷纷惊叫,也有好事之徒夹杂其中大骂吴三思。
这些人的惊叫怒骂都没有影响到吴三思,他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傻掉了。
往日虽然他不是没弄死过人,可毕竟那都是底下的人去操作的,他自己一介文官哪会杀什么人,连血都见得少。
当秦凌云引导着那把匕首往自己胸口插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傻掉了,这人是在求死!是自杀!他想嫁祸给自己!
鲜血喷了他满脸,腥臭无比,他知道,这个叫做云林的人是真的不要命了。
看看那把完全捅到底的匕首,满地的鲜血,若不是当真不要命了,有人会如此行事吗?
一阵风吹过,吴三思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一股恶心感直涌而上。
“呕!”
他一偏头,就趴在了地上大吐特吐起来,眼泪鼻涕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可是身体的难受远远比不上心里的恐惧,看看周围那些百姓看自己的眼神吧!人群中有冷笑的,有破口大骂的,甚至还有击掌相庆的。
他们都是目击者,都是证人,自己杀人这条罪名怕是甩不了了。
解释?说云林是自杀?谁特么会相信?
所有人都看到是自己抓着对方手腕朝那胸口刺去的。
自己要完了,本来有大好前途的自己,居然就这样要完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了这么多年通判的吴三思并不想就这么丢掉官帽,为今之计只有沈贤出面才有可能将这事压下,并且救下他。
一阵狂吐之后,他的脑袋里就想着这些,希望沈贤保他。
沈贤面色阴沉的从酒楼之中走出,有人认出了他,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通道。
他不得不出来,从吴三思捅下去那一刀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这事没法善了了。
心中怒骂吴三思是个蠢货,这种抓人的事他凑那么近做什么,让手下人去就行了。
可他却不知道,不说你站的近,你就是离得有50米开外,秦凌云都有办法凑到你面前让你杀。
沈贤的到来,让周围的杂吵声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他沉着脸朝周围看了一圈,对视之人无不赶紧低头,深怕被他给记住。
“刚才的一切本官都看在了眼里,云林当街行刺朝廷命官,吴通判正当防卫,什么故意杀人那是污蔑,云林拿出刀子要行刺,吴通判只能奋力反抗,两人在扭打之下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所以,吴三思无罪。”
他阴沉着看向周围的所有人,问道:
“你等可有异议?”
这就是来自于强权的高压,谁要是敢出来跟他唱反调,绝对会被记住,然后找机会弄死。
不过这一招也很有用,直接裹挟了现场的百姓,今天我在这把这个事定性,大家都做个目击证人。下次有人在问起今天这一幕,谁若是反口,那就是污蔑朝廷命官,是造谣生事,不但不会威胁到吴三思,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等有异议,我家东家就是被这个姓吴的杀死!你别想仗着自己是知府就让我等背叛东家!”
那几名护卫正围在秦凌云‘尸体’旁大喊,明显就是不愿意低头。
沈贤面颊颤抖了一下,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你们没机会作证了,拿下!”
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
“生死无论!”
本来他见秦凌云已经死了,想擒下这几名伙计,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弄到白盐的炼制方法。可见到这几人完全不配合,还想拿这事做文章,那就只好舍小保大了。
没错,吴三思才是那个大。
虽然白盐的利益是很大,很诱人,但吴三思更为重要。他们两人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吴三思这事引来了按察使等人的关注,那后果搞不好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对于吴三思这人的节操,他是知道的,自己但凡没有尽心去保他,让他被流放了,自己估摸着绝对会被他弄到一起去作伴。
更何况刚才见识了这几个伙计的战斗力,想要生擒,难度有些大,所以只能是忍痛舍弃了白盐。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护卫着他的四名衙役就将佩刀抽了出来,准备当场将秦凌云的护卫斩杀掉。
他们跟随沈贤已久,知道这位知府的脾气,事情闹到这一步若是不来个快刀斩乱麻,后续就不好处理了。
狞笑着就朝那几人走去,却听到人群中有声音传来:
“沈知府这一招指鹿为马,用的当真是娴熟无比!明明就是谋杀,你却说成了正当防卫,就是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将在场的所有百姓也给一起剁了?”
沈贤闻言大怒,这话一听就是想煽动百姓。
他刚才那番话是威胁,是震慑,以他长期在成都府的威名想来还是很有用的。但是这话一出,百姓反应过来后绝对会担心自己等人会不会被灭口。
你瞧瞧,那几名伙计何辜?如今却要被活活砍死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这些人呢?是不是也会一个个被事后清算?
“谁?给老夫站出来!”
他怒吼一声,朝着四周看去。
却见到人群之中走出来以为头戴斗笠的大汉,身边还围着不少身型壮硕之人。
大汉缓缓靠近沈贤,四名衙役顿时持刀将他护在中间小心防备着。
在离沈贤还有几步远的距离时,大汉拿下了都上斗笠,露出了一张黝黑的脸盘。
沈贤瞳孔一缩,沉声道:
“是你?”
来人正是已经投靠了秦凌云的雅州观察使李勇,经过半个月的观察,秦凌云发现李勇自从答应与他合作以来,没有半点的多于动作。而且还主动将沈贤与吴三思等人的贪腐罪证、来往书信全部交给他。
算是通过了初期的考核,这才在三日前将这次计划告诉了他,让他配合自己将沈贤和吴三思等人一网打尽。
沈贤与李勇也算是上下级关系,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此刻突然见到李勇出来公开拆自己的台,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觉。
“你身为雅州观察使,不在军队里呆着,来我成都府作甚?”
沈贤压下心中惊怒,沉眉喝道。
可是李勇既然已经选择了站队,自然是不会再像以往那般低眉顺眼的与他对话。
面色肃然的朝沈贤反喝道:
“某接到命令,率领麾下秘密进入成都府,收集你等贪赃枉法的证据,再将你等乱臣贼子一并捉拿!
却没想到正好看了一出指鹿为马的大戏,杀人者被你说成正当防卫,而且还是在污蔑的前提下动手抓人,事后更是打算杀人灭口。
好啊!这现成的证据,证人如今都有了!也省去了我在四处奔波!”
沈贤面色一白,多年的宦海生涯养成的处变不惊使他强装镇定,咬牙问道:
“谁的命令?这成都府一亩三分地谁还能命令你?”
“自然是我的命令!”
他的身后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鬼啊!”
“诈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