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云对于王珏个人倒没什么偏见，反而觉得这种能发愤图强的皇帝实在难能可见。

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下能与一帮守旧、唯利是图的臣子周旋这么多年，实在是不容易，若不是因为见识的限制，只怕早就突破桎梏大展拳脚一番了。

现在又听到对方说秦大方无事，心情大好之下便将自己的一部分计划透露了出来。

王珏听完之后久久不语，他实在是想不到秦凌云的眼光居然能看的如此长远。而且从对方的话里也透露出一条信息，那就是之所以发展势力，全都是为了自保。

毕竟当初他初来临安，一没背景势力，二没权势。就顶着个盐商之子的名头，单枪匹马独创临安，不弄些手段以求自保实在是危险。

而且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正确性，人还未至，便遭遇暗杀。之后又与姜尚等人斗智斗勇，更惶提闹上京，救王凝雪了。

王珏眼神复杂的看向秦凌云，问道：“你就这般不看好金国与朕？”

秦凌云道：“如今的朝廷格局限制了发展，想要大刀阔斧的求变太难，来自内部的阻力先不谈，外部的环境也不好。”

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王珏已经越来越感觉到朝中的许多臣子开始纷纷抱团。虽说由于秦凌云的关系，他如今已是大权在握。但你做事总要有人吧？下面的人不配合，你想推行个什么新政那是千难万难。

阴奉阳违的，故意拖延的，种种情况不一而足。总之一句话，你上有政策，他们就下有对策。

他不是没想过换一批人，但是换上来的人其实还是一个样。士大夫们是一个阶层的，科举取士选上来的官员天然就是一边的。除非你皇帝不用读书人，不然他面临的基本就是无解的问题。

不用读书人？难道用一群文盲？

秦凌云带起来的那几个学生不错，自从他们在秦宏逸手下为吏，王珏就一直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不迂腐，做事手段灵活，而且十分有条理。行事也很周密，在没有掌握充足的证据资料之前，绝不会透露出一丝半点的信息出来。

哪怕在掌握了充足的证据后，他们也都是十分沉稳的将自己收集到的东西老老实实的交给秦宏逸。不邀功、不贪功，不谄媚逢迎，一切以务实为主。

若他们不是秦凌云的弟子多好，王珏有些苦恼的想到。秦凌云的话，他信了七成，他对乾朝是忠心的。

但身为皇帝，内心之中总会有几分保留。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秦凌云此刻的忠心在未来不会发生变化。若是留下他的学生，好用是好用。

但在这个天地君亲师的年代，万一将来反噬自己一口，那可就要自食其果了。

“记住你说过的话，去吧！”

王珏顿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让秦凌云离去。

秦凌云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而后转身朝门外迈步而去，行至门口，身后传来了王珏的声音。

“照顾好凝雪。”

微微的点了点头，大踏步的离开了这座屹立了数十年的皇宫。

这一走，也许要许久之后才会回来，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

北方，就在五国军士演武举行的同事，铁木真发动大军亲率三十万大军借道西夏五原，渡黄河而过，突袭金国边镇固阳。

这一举动完全出乎金国的预料，因为这个时节蒙人一般都是所在帐篷里猫冬，等待来年气温变暖才会出来觅食找金国的茬。

而且北方的探子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回，没有准备的仗，只能让金国吃了个大亏。

当消息传到上京完颜建树手上时，呼和浩特已经沦落蒙人之手了。而且他们丝毫没有停留，直接朝西京大同府而去。很明显，铁木真的目标，真是这座金国西面最繁华的城池。

只要拿下了大同府，对方以此为跳板，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其周边一片坦途，蒙人想打哪就打哪，完全没有天险可守。

完颜建树立即下旨，令大元帅术虎虎立即派兵救援大同，若是大同丢了，术虎虎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同时，在丞相金列的建议下，派出使者，快马朝南面而去，请求乾朝派兵支援。

本来完颜建树是不同意如此做的，因为就乾朝那些个软绵绵的娘子军，过来除了送人头之外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何用。

不过金列可是知道，乾朝的西北边有一支军队势力可是不弱。他们是当初两国结盟乾朝帮助金国驻守最西面的一支边军。

之前他就收到过消息，这支乾朝军队自从开赴金国边境以来，剿灭了数十股大大小小的马贼。

要知道这些马贼可是长期在三国边境之上游走，上马为贼，下马隐藏于各个村落为民的存在。再加上对于当地的环境熟悉，让金国可是头疼已久。

就这么一支乾朝名不见经传的部队，刚到边境不就便展开剿匪行头，三个月的时间让那一片地带谈匪变色。

这支军队真是当初在成都府与秦凌云有过一面之缘的齐奋带领的，两万人游走于边境，靠着剿灭土匪与走私犯，实实在在的发了一笔大财。

三个月就能做到金国长久以来都不曾做到的事，这虽是小事，对于整个国家来说无异于疥癣之疾。但金列还是从其中看出了这支军队的不凡，但他没有将此事告诉完颜建树。

一来这事本身就是其猜测的，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二来即便这支军队能打，此时金乾两国正在盟约蜜月期，再能打也与金国没什么影响。

不过此时不一样了，必须要乾朝动起来。金国的兵力八九成都被送到了北方，南面基本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若是蒙国不与金国正面大战，而是靠着其灵活的机动性往南面肆虐而去，金国怕是会因此直接丢掉半壁江山。

蒙国完全不需要派人去占领城池，只需要劫掠一番，无数的流民都能令金国拖入泥潭之中。

饿殍遍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只要想想，金列都感到不寒而栗。

所以，乾朝必须要出兵，即便打不过，能拖住蒙国的脚步也行。要知道蒙人千里来袭，更是借道西夏渡黄河而来，后勤补给绝对是没有的。

只要将其拖住，金国回援的大军必能给予其迎头痛击。

此刻在金列的心中，大同府其实已经是出于放弃状态了。蒙人有备而来，又怎么可能会给术虎虎支援的机会。

所以在术虎虎离开后，金列详细的与已经快失去理智的完颜建树分析了一番眼下的局势。

金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