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下人最近都知道,二夫人和大少爷极为不对付。
为了防备着沉白的计划,肖景特意去见了陈方之,让他务必在浴佛节之前好好地教导他们,他可不想再受到老爷的指责了。
平日里又表现地格外上进好学,惹得陈方之对他看重了不少,教起来更加地尽心尽责。
沉白这头了,师出未捷身先死,求见了两次大夫人未果。
今日再次前来。
贵妃椅上,大夫人懒洋洋的,屋里已经打上了手摇的扇叶,听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样式。
“你说的事情,不可。陈先生教导他俩课业是老爷下的命令。”
被辞了两次,沉白也不见烦躁。
“三少爷前段日子闯了我的院子。”
话音刚落,大夫人猛地叮住了她,慵懒躺在穿上的身体都绷直了。
挥手让其他人下去之后,大夫人压着嗓子,不欲让其他人听到更多的消息,“是你说的,阻止二人,我才将人放在你的院子里去的。”
“夫人放心,两人没能见着。”沉白微微一下,话语转头,“不过——”
“没有不过,若是办不到,那就别怪我心狠。”一抹精光从她眼里闪过,透露出的,不是将人逐出府那么简单的盘算。
“陈先生对季浮白倒是有几分意思,那丫头也是动心了。”
沉白将陈方之和季浮白的事情,添油加醋净往好了说。
花前月下,才子佳人,一花定情的故事就这么出来了。
“果真?倒是便宜了章程丫头。”大夫人点点头,也是承认了这两个人相处。
大夫人掌管府内多年,有不少眼线,花园里明目张胆的事情,自然是躲不过她的眼睛的。
“浴佛节这种大日子,只加稍稍推两人一把,这个事情,说不定就成了。”得到了大夫人的点头,沉白把自己的计划浅浅说了出来。
大夫人半闭着眼睛,听完了她的话,“从前不觉得你有这份心思。真能如你所想?”
沉白听着她的从前,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疼痛没有来,说明大夫人没有怀疑,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计划当然不止一个。世界上最令人动心的,除了英雄救美还能有什么呢?”
除了环境因素作为推手,当然还要加上人为行动了。
人多眼杂,又是娇俏可人的美人,几个喝多了的醉鬼,来一个调戏良家美人儿的事情,并不稀奇吧。
陈方之到时候只需要声势十足地呵斥对方,自然会有人再来打抱不平,醉鬼们动个手,不小心误伤季浮白,陈方之将人给护住了,这部就是英雄救美吗?
原剧情里,正式因为陈方之为季浮白挡了一次暗算,才把佳人芳心彻底溶在手上的。
这次不信季浮白不心动。
大夫人:“人可找好了?”
沉白:“从府上支出几个面生的就可。”
“不可。人我会安排,从别庄找人,浴佛节的前一天我把人交给你。”
“夫人高见。府上的确实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注意我准了,人也给你找了。二夫人可不要让我失望?”
“夫人放心,自然。”
搞定了大夫人,沉白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忽而想起来肖景那边的事情。
“我见两位少爷近些日子以来功课尤其认真,只怕知道先生要去浴佛节,只怕不依。”
主要是怕事先知道了,肖景会坏事。
大夫人知道沉白在担心什么,挥手让她走了,“自会安排好的。”
目标达成,只要搞定家里的老大,不怕肖景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不受大夫人待见,也没有自己这么便捷,能来找大夫人帮忙的。
涉及到刘仲元,沉白料想大夫人肯定会同意她的计划。
浴佛节,当日。
大夫人带着沉白,沉白带着俩丫头,就出了门去寺院礼拜。
静安寺位于城北郊外,出城半个时辰的距离。
静安寺的香火尤其旺盛,传闻姻缘格外的灵验,静安寺内还有一个百年古树,挂满了许愿的红绸带,长廊似的姻缘廊,举头就是悬挂的木牌,写着各式各样的愿望期盼。
大夫人和此处的监寺认识,刚到寺门口,就被监寺邀请去了香房。
大殿之中,沉白跪在前头,双手合十,看起来虔诚笃信。
实则脑子里全是空白,上了三柱清香,颇为敷衍了磕了头后爽利地起身。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闭着眼,无声地在向神佛许愿。
沉白也不催促他们俩,径直一个人走了出来。
偶遇添灯的一个老和尚。
“阿弥陀佛。老衲瞧施主眉目并不像是求神拜佛之人。”老和尚合着手,上来跟沉白念了一句佛号。
沉白挑眉,“哦?身在寺庙大师缘何说我不像?”
“俗世大多数来此,都求一个心安。施主虽有执念,但并非对这个世间。此处的心安自然不是施主所想。”
沉白笑笑不说话,她向来不信这么神佛鬼话,只当做是老和尚是见的人多,能洞察人性而已。
“不久,施主怕是要遭个小劫,还望施主好自为之。”
老和尚面容慈祥,是个长久被香烛浸润的出家人,有着出世之态。
沉白没把这个话放在心上,还是作揖同老和尚道谢。
小桃和季浮白添完供奉出来听到这句话,小桃瞬间就冲着老和尚撒火,“你这老和尚,怎么说话的呢?平白诅咒谁了?!”
“管束不严,大师得罪了。”
沉瞪了小桃一眼,将人指使去了旁边等着,同老和尚告罪。
方外出家人,不与俗世计较。
老和尚仍旧是那副笑容和善的模样,摇摇头,就走远了。
“小妮子的这脾气,是我惯坏了你。”
沉白走过去,戳了戳小桃的额头,“走吧。来前同大夫人说让你们各自耍去,今日不约束你们了。”
季浮白病了一场之后,同小桃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向着朋友的关系而去。
这不,她在寺院里求了两个姻缘木牌,分了季浮白一个,拉着她就往姻缘廊上走。
季浮白被她拉扯着,频频回头求助沉白,沉白摆头,眼神中透露出,自求多福的表情。
丝绦飘荡,缕缕红绳摇曳,木牌相互敲击喑哑碰撞。
两个妙龄少女手持木牌,在一众红色里寻找着合适的位置。
“都说挂得越高,实现的机会就会越大的。”
小桃将裙杉一绞,爬上了一块石头,将自己的木牌挂在了高处。
挂完自己的,伸手向着季浮白,“来,这里够高的。”
季浮白连连摆手拒绝,左右瞧着,选择挂在了一个和石头相接的树枝上,角落隐蔽。
“你写的什么呀?”小桃下来,把自己的裙子整理好,捋了捋头发,好奇地问季浮白。
“说出来就不灵了的。”
季浮白以这个理由拒绝了向小桃透露自己的愿望。
两个人忙活完,赶着去了休憩的位置,沉白还在那处等着他们俩的。
风过铛响,数块木牌被风吹得两面打转。
“愿——”被涂抹掉的名字依稀可见是个方,后续没有任何的文字继续书写,而下方署名是季浮白。
沉白等待他俩的时候,大夫人派了人来传话,让他们可以先去逛逛,晚些时候再回府便可。
一切都是按照她们的商议来的。
此刻他们从静安寺回去,陈方之也刚好从刘府出来。
而此时,见着下午上课的人不是陈方之,肖景暗道不好,冲着那位从未见过的老先生,告了句身体不适,就忙赶了出去。
刘仲元见状,也称身体不适。
“哼,刚走一个,你也不舒服了?是老朽让小少爷不舒服了是吧?1”
老先生手里的戒尺拍得桌面啪啪作响,被两个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死活不让刘仲元也跟着跑了。
刘仲元只能看着肖景的背影越来越远。
肖景赶着来到陈方之的房间,被伺候的下人说,先生换了衣服就出门了,说是要去静安寺。
“走了多久了?”肖景抓着小厮,着急地问,神情略显狰狞。
小厮也是被他这个样子也吓着了,支支吾吾地估摸着,“约摸,约摸有半刻钟了吧——”
刚说完,肖景就松开他,急忙忙地往府外跑。
半刻钟,还好,不是很久,应该还能追到了人。
肖景心里这么想着,脚步更是不敢停。一直追到城外,仍旧没能看到陈方之的踪迹,肖景喘着粗气,心道不好。
陈方之不可能走这么快,到了这里还没追到人,那必定是人还没出来,他就在这里等着先。
等了半个时辰,没有等到陈方之,等到了马车回来的季浮白三人。
“那不是大少爷吗?”小桃看着城墙外靠着的那个英俊少年,向着季浮白说着。
沉白探出头,果然是他。她皱了眉头,让车夫就在这里停车,她一个人走了下去,来到了肖景的面前。
沉白:“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肖景:“陈方之人呢?”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对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诧异,随即又是一句。
肖景:“不是你?”
沉白:“你没看到?”
原来肖景等了半个时辰,都没等到陈方之,原本笃信陈方之没出城,也动摇了,心里想着,好歹应该没和蒋直为碰上,去了静安寺都算好事了,还有挽回的余地。
而沉白在静安寺等了两刻钟,都没等到陈方之,就带着小桃,季浮白一路往回慢慢走,以为能撞上,但是到了城门口都还没见到人,她便以为是肖景使了手段,从中作梗,从她和大夫人的安排中,将陈方之拦了下来。
两个人谁都没想到,陈方之竟然两头都没去,现在不知道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