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召我回来,是不是我夫君出什么事了?”
我有些心虚,随即沉默片刻。
“没有,就是皇上一大早便走了,我独自闲来无聊,找你回来陪我解解闷。”
“原来如此,我这几日心里总不踏实,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徐武大哥和皇上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仍旧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暂且将此事瞒住。
“百姓们听闻皇上率军亲征,都说此战必胜呢。不过我听传闻,说叛军准备南下攻取南京与咱们对峙。”
“皇上也说过此事,但杨荣以为叛军亲属都在乐安,应当不会冒险南下的。”
“嗯嗯,那苓珠就同主儿一起待他们凯旋。”
我望着她,想叫她安心在此住下,但思虑许久又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苓珠,到底是我,对不起你。
皇上率领大军包围乐安,不出所料,汉王叛军仍在乐安。
我不免庆幸,又万分不解,汉王戎马一生,明知一旦起兵就没有回旋余地,怎么会就这样呆在乐安束手待毙?
不多时,京里便得了消息,大军即将班师回朝。
原来,皇上包围乐安后未曾直接开战,而是诱降城中叛军,城中想要逮捕汉王献上的大有人在。
乐安所处城池狭小,一旦猛攻必会失守。
于是,汉王出城投降,大军兵不血刃将叛乱者尽数擒获。
为安抚民心,皇上下令,罪止牵连至倡谋数人,城中被胁迫者一律释放,并逮捕王斌等下锦衣狱。
而后,薛禄等人巡抚乐安,改乐安州为武定州。
一场谋反闹剧就此沉寂。
我日日面对笑意盈盈的苓珠,自知大军班师,此事终究要瞒不住了。
深思熟虑后,我将徐武大哥随身携带的平安结交至她手中。
她见到此物,愣了愣神,随即开始泪流不止:“主子为何不继续瞒着我?”
“你?”
“苓珠伺候主儿二十多年了,主子说话哪句真哪句假苓珠也还是分得清的。”
原以为她会嚎啕悲怆,但除了她脸上的泪痕,我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反应。她是那样平静,平静地有些反常。
“夫君会给我写信,我已经快一月未收到他的信了。即便是战时吃紧,也不可能一封都没有。皇上一走,主子就立马将我召进宫,应当是想告诉我此事吧。”
我长叹一声,只觉有些解脱。
“苓珠,我对不起你。”
她立即摆摆手,轻声啜泣。
“自打成婚后我便知道,锦衣卫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疤。只是我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都怪我,成婚都两年了,也没给他生个孩子。”
“苓珠,不是你的错。”我见她指甲狠狠嵌入血肉,便轻轻握住她的手。
“主儿,苓珠这辈子没求过主儿什么事情,但此一事。”她眼角还挂着泪珠,眼神却无比坚定。
“你说,我尽全力为你办到。”
“冤有头债有主,苓珠想要凶手偿命。”
“汉王主动出城投降,皇上恐不会动他。但我也不知道此事是否乃汉王所为,你容我调查一番。”
“既如此,求主儿送苓珠上路吧。”
“你别胡说。家里如若见着难过就别回去了,日后留在我身边,我再给你寻个好人家。”
“主儿,昙花纵使短暂,却曾绚丽过。一旦见过那样的美好,便不在期待不再动心。”
我有些心疼,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抱起泓瑾放入她怀中。
“主儿放心,日后苓珠就安安心心伺候主子,再无他念了。”
“我知道你如今还接受不了此事,说不定日后会有愿意真心护你的男子,你也会好过些。”
她苦笑两声,“苓珠眼里只有主子和小公主,只愿呆在主子身边。”
我无法对这般的体会感同身受,只是后来听浣洗衣物的人说,她件件枕帕衣袖上皆是泪渍。自那以后,苓珠总是拿着平安结出神,与泓瑾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有些失魂落魄,甚至有时候又开始自言自语。
我知究竟是为何,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