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没头没尾的，我遂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唉，还不是疏通运河的事情……”

话音未落，我发觉四周事物都开始摇晃，原先置于桌上给他留着的汤羹也被拂在了地面，各处都传来一阵阵的瓦片碎裂声。

“走！快出去！”他急忙将祁镇抱到他怀里，牵着我跑出了门，直至到了坤宁宫北面的后苑。

随后宫女太监们陆续跑来，不停查探我们是否安好。

我心下暗道：泓瑾！

来不及解释，我便急急忙忙挣开他的手往回跑去。

“你干什么！”他并作几步追上来拽住我，我一头猛地栽进了他的左胸口。在一阵碎裂声中我仍然被他突然的怒吼惊吓到，甚至明显感受到了他胸口传来的震颤。

“泓瑾，泓瑾还在东暖阁呢。”

“你站着别动，你们……赶紧把几个公主都带出来。”他示意护送我们来的几人回去找泓瑾她们。

一时间，我见着瓦片到处掉落，满宫都是叫喊声，似乎比多年前的走水更加棘手。

“别怕，没事的，有朕在呢。”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从我的臂弯抚到了我的指尖，我心中倒也不必空落落的。

过了没多久，这种天旋地转的感受终于停了下来。泓瑾和曼清曼镜不一会也被几个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小太监带了出来，我赶忙上前查探她们是否受伤。

“太后那边如何了？”

“皇上放心，太后被安全护送到了隆宗门附近，那边地界开阔。”

他点点头，随即道：“带些人四周查探一下，看看各宫是否有损伤。”

我走上前，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后怕。

“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他哀叹道。

是啊，上个月留都才地震，今日京城又地震，如此一来只怕又有大批难民流窜。

“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臣妾就安心。”

他低身拥住我，他仿佛身子都瘫软在我肩上，臂弯紧紧搂住我的腰背，只怕他也是有些心力交瘁。

“山云镇压浔、柳二州各族起义，杀了两千多人。”他轻声说道。

我轻轻推开看着他：“就是因为运河淤塞的事？陈大人不是和黄尚书一同去疏浚了吗？”

“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下面办事的多多少少贪一点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如今这次动静闹大了。”

“皇上别太心急了，这么多事也得一件件办。”我转头看看一片狼藉，“臣妾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吓人的地震，那瓦片都碎了一地。”

“唉，今年日子不好过，是朕失德。”

通晓天文星象之人一般认为地震乃阴阳失衡所致，是上苍对于皇帝失德所给出的警告。

“皇上不必多想，这世间向来都是生死有命。只不过如今又要镇压起义，又要抚恤灾民，国库怕是也不够了。倒不如，后宫这边再匀一些出来，咱们把今年这些灾祸都渡过去。”

“上个月你们都已经匀给南京赈灾了，如今再匀只怕你不好做了。”

“宫里的女人们都是深受皇恩，这点大义还是懂的，太后那边照例，我们其他人就保证正常用度吧。”

我听见他喉间低笑一声：“好，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朕就不过问了。”

起义很快平叛，皇上委派都御史顾佐前往探查，纠黜贪官，厚待所有受累的民夫，对起义军也宽大处理。当地人对他赞赏有加，拟称包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