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四起,除了静静地等待也别无他法,现在众人连迫不及待所需要花费的气力也没有了。
好在不需要久等,屋内虽然刚刚空气不很流通,现在倒是总有风从门外一个劲往里灌,
吹散了众人以为大功告成的满心欢喜。
九尾狐终究只是跪倒在地,翕动嘴唇喘着粗气。
等会儿,风一个劲从门外往里灌?那你们怎么不趁机跑呢?
这个嘛,情况有点复杂。
最主要,就是几分钟前才刚跑过,也没成功,尽管不是很害怕重蹈覆辙吧,但无用功大家也不喜欢。
更何况这时两路人马交汇,谁都不想服软带头先跑,还可能背上个“没义气”的称号。
顾铭这边,说实话也有点跑不动了,而且自己这一次的攻击效果怎么样,也不是完全不关心。
那一边三个人好像觉悟不低,刚那番话也不是说着玩的,是真的想“为民除害”。
所以呢,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档口,双方都错过了。
“你们分明进攻的太阳穴,怎么好像无功而返的迹象?”
祖昂一门心思扑在战斗上了,此时难以置信。
从来没有这么重出手下,还能苟延残喘的家伙。
“你就姑且当对面…只是个3D建模…我们充其量也只是…只是击中要害…扣了不少血罢了…”
顾铭挣扎着把字一个一个吐了出来,刚刚供给“白羽”的能量消耗明显不低。
没想到,对面只是进行简单的伤害计算,自己这边却受到了难以量化的反噬。
如果是这样,短时间内想再有作为,代价就高了。
现在的他,实还不想弄个鱼死网破,只能祈祷俞振无恙了。
但是,红血的BOSS,通常只有两种可能,
或狂暴、或涅槃,
绝非等闲可比。
但现在诸位便想提高警惕也不能够了,或者说先前根本也没有多分心,唯心在这个世界怕行不通,
“伤吾至此,尔等亦可含笑九泉了。”
沙哑而妖媚的语音在庙宇里面回荡,
气旋以法相为中心扩散开来,席卷四周的纛旗幡布随风飘扬,
带动勉强还能挂住的铃铛,
“叮叮”作响。
不知不觉,这些个朴素的陈设也快成老演员了。
“这类文白夹杂不伦不类的狠话在文书里我瞧不起分毫,
打你嘴巴里跑出来我也没半点动摇,
受死吧,狐狸精!”
嘴上放着狠话,却没一个人多动弹一下,这么虚张声势,到底该谁瞧不起谁啊。
“不是,凭什么,你们非法闯入,我正当防卫,付不起门票钱却一味打砸,讲不讲道理。”
呕吼,女妖这脾气也上来了,虽然一直也不怎么端着(比美杜莎暴躁多了),但明显火气比初来乍到时更上了一层楼。
“从来…只有降妖除魔…没有同妖怪讲道理的…
市面上各有不易不假…但…
定有水火不容的关系存在的…若是一味友善…养虎为患…过犹不及…我们也有担不起责任的…”
顾铭自觉,在场诸位,逞口舌之利,必不是对手,哪怕期期艾艾也不能被策反了去,
“列位…休要多言…
那石像于妖姬…有休养生息之奇效…
莫要纠缠…趁虚而入…速战…速决为好。”
顾铭再匀不过气息,俯倒在地,喉头一甜,又是一阵咯血。
尽管婆婆妈妈的发言令在场的有些人不齿,
但自己苦战之时,对方都效果拔群了,委实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抬起头的。
祖昂当先射出两支袖箭,
但就这相比那庞然大物体型,如同牙签弩般的攻击,着实上不了台面。
猛虎遍体鳞伤,安以蚊虫叮咬为苦?
熟视无睹地回身向泥塑走去。
暮修操纵着大头兵就要上前捅狐狸的脚后跟,被业波拦下了,
“刚那几个年轻人的进攻你也见了,我自问没有这般手段,我想你也差不多。”
“什么意思,举手投降吗?还是掉头就跑?”
“我们不跑,但他们不能折在这。”
说着,五个甲士就有两个前去搀扶俞振,另外三个干脆原路返回了。
“你…你们想做什么?”
顾铭虽然有些耳鸣,竟也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当即支起膝盖就要站起身,奈何头晕目眩,无功而返。
三人好像有些默契,配合着,
领头的依旧“喋喋不休”,发射着袖箭;
剩下三位甲士并冉暮修,合力将顾铭俞振二人向屋外挪动。
顾铭着急,道:
“这家伙为祸一方…不知何时是头…
你们…偃旗息鼓也就算了…别把我们搭上…
穿迷彩…当逃兵…像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他现在倒有些生死置之度外的气魄,
可能是受“白羽”先前殒身不恤决心的影响吧。
而且,现在要是打不过跑了,无颜面对勠力同心的战友,下次见洛琛,可能也抬不起头来。
其他两人更加不甘心,怎么的,自己千辛万苦,终于磨掉了,不止半管血。
怎么?现在拍拍屁股走人,多好机会,这次的经验厚实得多,
就算这些个都不谈,这回能逃,下次还能逃吗?
真要是用“逃”的离开这座岛,换谁都不可能甘心吧。
“闭嘴,刚见面的时候,对我们指指点点,好不威风,现在还不是连站都站不起来,别小看这世界了!”
好像被戳到痛处,冉暮修哪怕克制着,也依旧大声反驳。
阖上了门,掸了掸手上的尘土,看着亦步亦趋的出窍元神,
暮修嘴边挂笑,淡然道:
“尽管耀武扬威了一整场,你终究赢不下今晚这场对决。”
说着,那具停留原地的岩质躯壳化作齑粉,
比透明色稍微浓厚那么丢丢的“御魂”现出了模样,
没什么面目,看起来也无甚战力,人畜无害地点缀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
“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知其一不知其二,
擒贼擒王、重创元神……
也不算白费力气吧,但还是棋差一着。”
原本那些如臂使指的走卒,被拒之门外了,
现在,只剩那么个,赤条条的光杆司令,怕是要折在此地了。
尽管心里不打算善罢甘休,但他盘算的,也同顾铭心里那笔账差不多,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但即便如此,业波也没奈何,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可惜差瓶子酒,不然味道会更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