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三朝回门。
周歧提前处理好一应事务,挤出时间专门陪着新婚夫郎一起去看望岳父一家,琳琅满目的回门礼几乎堆满了马车后的货箱。
马车里仅有两人独处,隐隐的暧昧几乎能透过紧闭的车窗飘散出去,叫人脸红心跳。
乔瑜被男人拦腰抱在怀中,男人硬梆梆堪比金刚石的双腿上细心地铺了两层软垫,让他几乎感受不到马车行进时令人头晕的震动。
新婚后这几天的经历仿佛一个太过幸运、令人不可思议的梦。
美人懒散地靠在男人怀中,蝶翼般灵动的睫羽扑闪着,恍若冰晶般完美无瑕的眼眸微微闭起,往日里总是苍白的唇如今透着些许润红,同样恢复些血色的指尖轻轻点在男人的手背,仿佛舞蹈般随意跳动。
他嫁进将军府前的“雄心壮志”几乎要没了踪影,预想的种种在床笫间“勾得将军失魂落魄、言听计从”的法子一个都没施展出来。
事实上,如今他眉心的红痣都还在呢。见到的人无不惊讶地瞅向将军,有意无意地滑落到下`身。
纵使如此被误解,周歧也没有“一展雄风”,而是仍旧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夫人的康复计划,甚至不惜广招医者入府。
此时马车已驶入府中。新婚的夫夫二人在庭院中拜见了一番乔家人,而后一同进入正堂述说些闲话。
周歧的声音出奇地低沉,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令人心悸。
眨眼间,他便看到男人的脸肉眼可见地涨红,看向他的目光如野兽般似乎是想要把他给拆分了吞吃入腹,连双层的软垫都不复平整,男人少见的满脸令人颤唞的欲望登时令乔瑜不敢造次。
和其他人一样,在看到乔瑜眉心那枚又细又小的红痣后,乔朗和宋鸢不由得看向了正体贴地扶着哥儿坐下的周歧身上。
看着人高马大的,不会是不中用吧?要是真的也好,瑜儿日后也不用受苦。
美人直挺挺地坐直了身体,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做一般掩耳盗铃道:“夫君,车停了,我们应是到了。”
乔瑜唤了一声后悄悄拉紧了衣衫,只看到男人拧眉闭目后身体颤唞了一瞬,而后如常地睁开眼,如同火烧屁股般三两步便下了车,在车外哑着声音和乔朗一家寒暄。
“夫君?”
又酸又爽的感觉着实有些新奇。
“别难过,”周歧生硬地安慰着盈盈双目中含着泪意的美人,“若是思念双亲,瑜儿可随时请二老入府一聚。”
想到这里,乔瑜不由稍向左侧了侧身,有些孟浪地对着周歧这两日太过忙碌而冒出胡茬的侧脸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
待翁婿话别,乔瑜也和爹爹结束了私密的话题,满怀不舍地离开。
“嗯,瑜儿再唤我一声。”
恰在此时,车停了下来。
乔瑜也体会到了对方的些许真心,试探着提出些要求后,除了会有害身体的事,其他的通通都被将军一口答应,就连要求不想见到周歧的养子这种不合情理的事都没让对方多犹豫一秒,爽快地仿佛一见面就已经被自己勾了魂般。
明明他还没动手呢!
就像士兵准备了种种装备、考虑了诸多状况后上了战场,结果进攻号角都还没吹响,敌人便纷纷迫不及待地缴械投降,连一秒都不想抵抗。
“真的吗?”
宋鸢抿了一口新婚夫夫递过来的茶,心念急转,很快笑着拉走乔瑜,去厅后说些私房话。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乔瑜也有些双颊泛粉,连帷帽也忘了戴,直接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乔瑜看向周歧的眼睛,里面是几乎能溢出来的心疼和爱恋,仿佛心上人即使想上天他也会想着法子达成一般。
“多谢夫君。”
周歧的脚步声重了起来,胳膊僵硬地揽过美人温声说道:“你我夫夫一体,不必言谢。”
几天后。
“你是少将军推荐的府医?”
管家皱着眉打量了一番,颇为嫌弃白邬的风流浪荡姿态,小白脸的俊秀模样十分受普通哥儿的欢迎,不像将军那般冷硬,就怕入府后会影响将军和夫人的关系,凭生波折。
“是,”白邬收敛了些轻浮的眼神,潇洒地行了拜礼,“在下白邬,乃神医谷之人。少将军听闻将军夫人身体抱恙,一片尊亲之心,特意请了在下前来帮忙调养身体。”
“神医谷的人?”
管家掂量了一下信物,到底还是把白邬领进了将军府,向在美人的陪伴下处理公务的将军汇报一番。
“周耀请的神医?”
周歧转动着大拇指上的铁制扳指,看向身边的夫郎询问意见。
“夫人感觉如何?神医谷的医术乃是一绝,为夫前些日子已派人去请神医谷的当代谷主,约莫半个月后能请到乌城。”
“那便先见一见这位白邬先生吧。”
美人轻轻点头。
这几天,他曾稍稍试探着询问了关于周耀的事,周歧便事无巨细地通通道来。
原来,在周歧十五岁那年,他前脚得到了父亲被异族行刺身亡的消息,后脚便有哥儿抱着个孩子撞死在他脚下,言说那孩子是将军的种,万望善待。
当时周歧身边都是父亲的心腹手下,都欣喜于将军还有其他骨血存世,时任少将军的周歧便暂时领了那孩子回家,操办完父亲的丧事、接连上阵杀敌立功接任将军职位后才有空查探孩子的来源。
最后查到那孩子的来源是京城,天子脚下,父亲几年前去述职时曾醉酒,和一怜人春风一度,就此有了私生子。
奇怪的是,几年来那怜人从未试图联系,等周歧的父亲一死便跳出来送孩子。
人证物证具在,周歧刚上任也不好残害手足,毁了一众军中下属的信任,便在管家的建议下直接收养了那孩子,取名周耀,记族谱后对外充作少将军。
随后这数年,周歧在军中威望日盛,也有了自己的心腹班底,顺便将周耀宠得只知玩乐,没有染指军权的能力。
而只有他和管家知道,逝去的将军根本不会有私生子!早在周歧的爹爹因难产去世时,悲痛欲绝的老将军便挥刀断了烦恼根,发誓绝不背叛夫人,怎么可能十几年后和人生下私生子?
要不是此事私密涉及父亲的颜面,而周耀的来源隐隐有天子的手笔,周歧也不会带着那小子进将军府。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周耀都长大到能谈情说爱了,也是时候让他“急病去世”,撤下少将军一职了。日后那小子是生是死,都与将军府无关。
这种种秘闻听得乔瑜当时是目瞪口呆。
不过周歧竟和他父亲一样对皇室多有隐忍,连安插的“私生子”都认了,后来又怎么意图谋反了?不,若夫君真的有这个意图,早有打算,皇室怎可能那么轻松地围剿了将军府……
乔瑜想了几日想不明白,便抛之脑后不愿再想。反正不管前世如何,今生他是定要撺掇周歧把皇室拉下马的。
扣扣扣。
管家轻轻敲了三下门框,而后领着白邬进了书房。
“将军,夫人,这便是白邬医者。”
“见过将军,见过夫人。”
白邬略一拱手后便自然地抬头,面如冠玉,身形如竹,流露出习惯性的风流倜傥之态,看到的人都得称赞一句好一个谦谦君子的好儿郎。
进来前,他还在心里思索着,不知那代表谷主的戒指藏在将军府的何处?若是太过隐秘,说不得就要出卖色相,诱惑将军夫人好一探究竟了。
也不知将军夫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竟能征服又冷又硬、名号能止小儿夜啼的周大将军。最好是个美貌佳人,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得将军口味特殊呢?
若是不堪入目……
白邬的脸色微微变幻,恰在此时,管家已经带着他来到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