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压根没有男人的半个影子。
江暮云急火攻心,立刻过去最近的护士站。
“我老公不见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他?”江暮云抓住一个护士小姐姐,着急的眼睛在喷火。
“看到了,他刚才说自己出去走走,往那边去了。”
护士给江暮云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
顾不得道谢,江暮云穿着湿哒哒的衣服极速狂奔,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
电梯周围是死角,几乎不可能有藏匿的地点。
江暮云趴在窗户往下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即便只有惊鸿一瞥,她也认得出来,就是墨忱远!
男人此刻正在医院的小花园,因为树木过多,现在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
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江暮云赶到小花园。
别人都穿着厚厚的外套,她只穿着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还是完全湿透的状态,这导致她立刻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一阵风吹过,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抖动。
可也顾不得其他,在花园里不断呼喊墨忱远的名字。
花园很大,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水潭旁边,看到正摸索着前行的墨忱远。
“老公,小心!”
看到他的脚就要踩空,江暮云猛扑过去,一把抱住墨忱远。
却因为重心不稳的缘故,跟他一起摔倒在泥泞不堪的地上。
原本整洁的衣服,全是污浊不堪的淤泥,就连墨忱远的脸上也沾了无数。
江暮云更是狼狈,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泥人!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痛?”
江暮云忍着手臂生痛,急匆匆的将墨忱远从地上扶起来。
墨忱远没有回答,但他满目都是失落和痛苦。
江暮云的心瞬间被刺痛,紧紧的将男人抱住,像过去男人保护她那样。
“以后不要这样了,刚才很危险,你差点掉进水潭里。你知道的,我不想你有事,无论怎样我都会陪你……”
江暮云没有任何责怪,反而将墨忱远抱的更紧。
墨忱远一把将江暮云推开,压抑在内心许久的情绪一瞬爆发。
“你不用管我,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吃饭穿衣服,甚至洗澡都不会的废物,你让我摔死算了,死了也不用拖累你……”
墨忱远一边悲痛欲绝的发泄,一边将拳头狠狠砸在坚硬的椅子上。
手上的痛让他找到短暂的痛快,一下下的猛砸下去。
“不要这样,我求你不要这样!”
江暮云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颤着声音哀求。
“我现在成了废人,以后也不可能看见,再也不能给你幸福,只会让你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人守护……”
墨忱远的声音充斥强烈的不舍和艰难,却唯独没有过去的偏执。
他爱江暮云,希望给她幸福,但现在他的人生已经完全毁了。
他再也没有脸面,自私的将这么一个完美的女人留在身边!
男人的话像极了尖锐的刀子,狠狠刺入江暮云柔软的心脏。
她痛苦的,险些窒息!
“就算你真的会一辈子成为瞎子,我也不会离开你,这世上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给的幸福。
还记得我们结婚时的宣誓吗,我承诺过无论生老或是病死,都会对你永远负责,我就绝不可能放弃你。哪怕你现在瘫痪在床,我也不会离开你!”
“你不仅是我的老公,也是我孩子的父亲,更是我倾尽一生想爱的人!只要你活着,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说到最后,江暮云再也止不住眼泪的翻坠。
墨忱远粗粝的大手,慢慢摸索着江暮云的脸,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对不起姐姐,我又让你伤心了,我只是太爱你,不想委屈你跟一个瞎子生活一辈子。”
于他而言,这是对江暮云的一种玷污!
“我不准你这样看低自己,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最好的,这世界无人能敌。
如果今天看不见的是我,你肯定也会对我不离不弃。所以请你体谅我的心情,不要说放弃的话好吗?这样我会很难受……”
喘了口气,江暮云慢慢的吐出来。
刚才墨忱远不懂她的心情,但被江暮云置换角色,他瞬间懂了女人的痛苦。
可心里的愧疚和疼惜,更加肆无忌惮的泛滥,让他的心几乎在瞬间碎裂!
“对不起姐姐,是我不好,在你没有放弃之前,我永远都不会放弃。”
江暮云被他成功逗的破涕为笑,在墨忱远脏兮兮的俊脸上留下一吻。
“这才是我爱的墨忱远,我崇拜的老公!”
“乖……”
墨忱远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习惯性的触摸江暮云的头。
却不小心,将手上的污泥拍到江暮云的嘴唇。
江暮云娇嗲的捶打他的胸口一拳,如同过去一样,跟他玩闹了起来。
虽然墨忱远的情绪没有完全好,但比起刚才的自暴自弃不知道强了多少。
江暮云很清楚,这种事要慢慢来,给他一定的适应时间。
回到病房,水龙头已经修理好。
江暮云跟墨忱远一起站在淋雨下清洗身体,她的动作十分温柔,用香甜丝滑的沐浴油,一点点的帮墨忱远清洗污泥。
一直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将墨忱远洗的又白又香,像极了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看着这样的墨忱远,江暮云忍不住,在男人脸上狠狠亲了几口,然后让他在外边先坐一会,自己快速冲了下自己身上的泡泡后出去。
墨忱远正拿着吹风机,在病房里摸索着找插头。
“我来。”
看到他湿漉漉的手要触碰到电源,江暮云一个箭步过去,夺过墨忱远手里的吹风机,帮他耐心的吹头发。
还没吹完,娄珍抱着十几份文件进来。
“墨总好。”娄珍礼貌的跟墨忱远打招呼,将自己带来的餐盒递过去。
“姐姐,这是我亲手做的红烧排骨,还有一些营养粥,你们待会吃点。”
“谢谢,你有心了。”
江暮云眯着眼睛,感激的道谢,用眼神示意娄珍先座一会。
吹风机功率小的缘故,十分钟都没有吹干墨忱远的头发。
娄珍的手指不断的交缠,抿了抿唇想开口,却也不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