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缓缓地躺在榻上,将双手枕在头下,默默地望着夜空的繁星,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文优切不可一竿子将其全部打死。”
“士人有好的一面,亦有恶的一面,随着时间的发展,士人在权利的加持之下,会变得愈加的强大起来,而他们的无序扩张便是导致王朝崩塌的最主要原因之一。”李儒说道。
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遂侧头看向正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李儒,道:“或许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对士人的无序扩张进行一番有效的遏制,从而创造出一个有序的天下。”
“我们?”
李儒闻言,心头一惊,旋即眯着双眼缓缓地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前路艰险,困难重重,大王还是先度过眼前这关再说吧。”
刘辩微微一笑,道:“董贼不过癣疥之疾,根本不足为虑也。”
“大王口中的董贼,曾经也是一名战功赫赫的大汉将军,大王理应好好的想一想,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李儒说道。
刘辩闻言,轻叹一声,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中平六年,八月二十七日。
黄河边。
张让等人悲痛大哭,向刘辩做最后的告别,道:“臣等殄灭,天下乱矣,唯陛下自爱!”说完,全部投身于黄河之中。
为什么宦官一死就天下大乱?这说明宦官很明白这里边是怎么回事,因为当时的宦官掌管着禁军,又是天子的代言人,假如张让没死的话,董卓敢冲天子发火吗?敢随意废立天子吗?
天下大乱,就是从宦官被杀,天子军权被剥夺开始,自此之后,天子之位形同虚设,谁都不拿天子当回事儿了。
李儒见刘辩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于是好奇的问道:“大王在想些什么?”
刘辩闻言,轻舒一口气,如实说道:“在想张让。”
“呵呵。”
李儒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诧异之色,感慨道:“看来大王果然已经今非昔比了啊。”
“人么,总要吃一堑长一智的。”
刘辩说着,起身向唐姬所在的值房中走了过去。
李儒见状,望着刘辩的背影,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本以为大王会在城头与我等同甘共苦,看来是我想错了。”
刘辩闻言,转头一脸玩味的向李儒挑了挑眉,道:“朕有爱妃陪伴在侧,又岂会与你等在城头吹风?”
“原来如此。”李儒了然的点了点头。
城头的值房类似于后世的城楼,稍有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箭楼,其他的地方倒也基本差不太多。
刘辩轻手轻脚的走进值房,见唐姬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于是他笑呵呵的来到榻边,道:“接连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你也已经累了,早些休息,朕就在外边守着你。”
唐姬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旋即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望着很快便进入梦乡的唐姬,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道:“看来真的是累坏了啊。”
帮她盖好被子,刘辩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值房。
望着去而复返的刘辩,李儒一脸好奇的皱眉问道:“大王怎么又回来了?”
“朕得回来陪你等一起同甘共苦啊。”刘辩说道。
李儒扯了扯嘴角,道;“可是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啊,朕刚才的确不是这么说的,你就权当做是朕临时改变主意了吧。”刘辩说道。
李儒无语的摇了摇头,道:“您可真够善变的。”
“这样就不会被你们猜中心思,更不会被你们这群聪明人牵着鼻子走了。”
刘辩笑呵呵的向李儒挑了挑眉,旋即紧了紧身上的被子,默默地闭上双眼,渐渐的睡了过去。
望着刘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李儒喃喃自语道:“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啊,就连睡觉的时候,都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李儒在刘辩的脸上默默的打量了许久,直到一股睡意袭来,他才缓缓地挪开了目光,旋即渐渐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仍在倒头呼呼大睡的李儒等人,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给惊醒了过来。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卫坚在闻声之后,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却见他倏地一下从榻上跳了起来,旋即抽出腰间的宝剑,大吼一声,道:“援兵来了,兄弟们,快快随我杀贼啊。”
宇文成都闻言,伸手直指手持环首刀,逐渐清醒过来的卫坚,没好气的说道:“嘿...好小子,真是挨打没够儿啊。”
“昨日打的是你的左眼,今日便打你的右眼,小子,你给我瞧好吧。”宇文成都说着,当即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对准卫坚的右眼,上去就是一拳。
一声惨叫过后,被迫靠着城墙支撑身体的卫坚,一手捂着生疼的右眼,一边连声哀求道:“小的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有人欲行不轨之事,小的本想拔刀与对方厮杀一番,万没想到却令诸位大人产生了误会,真是误会,误会啊。”
正当此时。
满头大汗的刘辩踱步向卫坚走了过来,道:“刚刚一时兴起,与同伴互相切磋了一番,吵醒了诸位,还请多多海涵。”
刘辩说着,笑呵呵的向卫坚与李儒等人拱了拱手。
“无妨,无妨。”
卫坚连连摆手道:“没能亲眼目睹大人比武时的风采,未免感到有些惋惜啊。”
这时同样出了一身臭汗的南霁云也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他拍了拍卫坚的肩膀,道:“惋惜什么,不如咱们两个比试一番,也好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不敢,不敢。”
卫坚摇头似拨浪鼓,道:“小的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安敢在大人面前献丑?您还是饶了我吧。”
与此同时。
远处忽然出现了几道身影,卫坚见状,当即大喜过望道:“主公回来了。”
卫坚在卫府内伺候了卫觊几十年,只需看一眼卫觊的大致轮廓,便能够辨认出对方的身份来。
良久之后。
当卫觊一行四人行至城下的时候,望着血迹斑斑的地面,他皱了皱眉,道:“城外为何会有血迹?莫不是府中遭了贼吗?”
负手立于城头的刘辩,见卫觊一行忽然停了下来,便知他们对昨日发生的事情产生了一些误会,于是他连忙向杨修使了一个眼色,道:“德祖,该你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