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看着关山的表情有点紧，贝利山大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关山的眼睛，用身体语言继续施加压力。

其实关山也没有特别紧张，又没干啥亏心事，他只不过就是稍微斟酌一下而已，他希望自己能够把这件事给解释的圆满，不留痕迹。

“总是要有，后手，备用方案，planB。”关山有点磕磕巴巴地说道：“毕竟，发起和指挥这次攻势的人，是曼施坦因。”

贝利山大没有开口表态，仍然盯着关山的眼睛看。

关山这个解释，很显然并没有让贝利山大十分满意。

“还有就是，就是……部长同志，您知道的，即便是将军们保持着理性，但是政治部，他们有可能会，这个这个这个……我改怎么措辞啊，我俄语不是特别精通……”

这屋子里的氛围，还真是有点压抑，关山这磕磕绊绊，还真的不是刻意表演。

面对着贝利山大鹰一样的眼睛，同时还要顾及到屋子里的窃听装置，所以很多词自己都不能说，不然的话鬼知道会被他们怎么利用！

听到关山提起政治部时的语无伦次，贝利山大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放松地往后面靠在座椅靠背上面，看向关山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关山脑子里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思维表述清楚。

军事部、政治部，这是两条线，两大系统，是最高领导用来制衡，用来兼听则明的。

双首长制度的创设的的确确提高了红军的战斗力，最高领导也就是政委体系出身，所以他一度极为厚此薄彼。

但其实物极必反，尤其是一大批干部把精神意志极端化和绝对化，甚至到了不尊重客观规律的程度，尤其尤其是他们中大部分人对于军事只是个半瓶子醋。

就像是派到中国的那些个……就比如那个姓李的德国人。

“贪功冒进？你是想说这个？”贝利山大问道。

关山用力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吧，我的意思是，相比起来武器装备，后勤补给，客观条件，政委们可能对于精神意志因素，比较……”

“哼哼哼！”贝利山大冷笑着说道：“看起来，你……哼哼哼。”

贝利山大也没有在关山面前讲太多话，其实就刚刚这两句，已然足够表达他的态度了。

“保尔。”贝利山大似笑非笑地看着关山的眼睛，缓缓说道：“如果你不是中国人的话，我会怀疑你是不是德国人，呵呵，呵呵呵呵。”

“啊？”关山错愕地看着贝利山大。

“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才。”贝利山大皮笑肉不笑地交叉着手指，看着关山说道：“所以说，我宁愿相信你其实就是个传话的鹦鹉，你说的这些，都是那个女人教的。”

对于这个话，关山真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所以，那就干脆不解释。

看着费力吞咽唾沫的关山，贝利山大扶了扶眼镜，说道：“多妮娅和琳达，怎么样？”

关山不明就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知道贝利山大什么意思。

“走吧！帮我拿着大衣。”贝利山大指了指衣架，然后站了起来。

“哦，是！”关山转身走过去，取下大衣，扭头看贝利山大并没有要穿的意思，就小心翼翼挂在自己胳膊上。

看着贝利山大往门口走过去，关山快走两步帮他打开门。

一路跟随着，关山把贝利山大送到前面的防弹轿车上并且把大衣递给他副官，轻轻帮他关上车门，走到后面大胖熊上校这部车上。

上车之后发现开车的是大胖熊上校，原来那个司机没在车上了。

“你不需要告诉我什么。”大胖熊上校开口说道。

“哦……”关山坐在那里闭口不言，回想着每个细节，尤其是最后贝利山大突然询问多妮娅和琳达怎么样，这个问题，到底是神马个意思？

不过……想不想得清楚，又有什么不同呢？

在这些大人物的心目中，自己不过就是一枚棋子而已，那些大人物达成他们目的的工具，交换利益的载体。

但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工具载体还是棋子，总归都是有些利用价值。

呵呵，被人利用还得自豪着去想这个问题，真特么的，卑微！

（二）

“哦，当然！当然！那太好了，我代表方面军和总参谋部，感谢你！贝利山大同志！”华东列夫和贝利山大彼此握住双手，眼里满是真诚的感激。

一个是大将总参谋长，一个是挂着中将军衔的秘密警察头子。

谁更强大，谁更卑微？

刚刚他们的对话内容，关山也都听到了。

贝利山大主动提出再增派三个师进入到目前已收复地区，帮助主战部队搞好管制，顺带着接收战俘、接管那些战时有通敌嫌疑或者是自伤逃跑行为被关押起来等待调查审讯者。

这类战俘和逃兵，除了少数死硬分子会被枪毙之外，更多的则是会被安排去矿场或者农场或者工厂去劳动改造。

也会甄选出一部分有战斗力的，编制成“惩戒营”，让他们能够到战场上立功赎罪。

这些事情吧，其实政治部也有专门的“军法队”在干，但是内务部说他们要接管，政治部也不会阻挠。

但是无论如何，肯定也到不了需要让大将总参谋长如此感激涕零状这个程度……

一阵冷风吹过来，关山缩了缩脖子。

“嗨！给你这个！穿上！”叶莲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关山扭头看时，她递过来一件没有军衔的美式军大衣。

“那你……好的好的，谢谢谢谢！”关山看到叶莲娜并不是脱掉她自己的，而是专门带的，连忙接过来穿上。

“我又让他们运过来1万套雪地作战服，还有军靴，这个是样品。”叶莲娜解释道，然后把手里拎着的军靴也递了过来。

“1万套这么多？训练计划有改动吗？”关山疑惑地问道。

“改动？没有啊，还是一个团啊，不得每个人三套吗？”叶莲娜奇怪地问道。

关山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呵呵，我这是穷日子过惯了……”

“呵呵。”叶莲娜拍拍关山的胳膊，说道：“都会好起来的！”

正说着话，大胖熊上校带着一个穿内务部队制服的高个子中校一溜小跑到了这边，先是向贝利山大和参谋长敬礼，贝利山大做手势让大胖熊把人带过来介绍给关山和叶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