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宁顾严柏这对新手父母,夜里照例手忙脚乱地给龙凤胎喂奶换尿布,折腾个好几次,等到快天明的时候才睡踏实。
可是没多久,田宁就被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顾严柏——”
外头静了一瞬,旋即响起一道嬉笑声:“严柏哥,嫂子叫你呢,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去宅基地那头。”
田宁意识回笼,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声线带着些慵懒娇憨的意味,让外头的人明显误会了,只是不等她解释什么,外头的人一哄而散,顾严柏开门进来,又随手关门,走到床边问她:“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温和,田宁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晕,她揉了下头,问道:“几点了?”
顾严柏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道:“刚刚6点,你再睡一会儿。”
“你呢,干嘛起这么早?”田宁下意识问出这一句话,然后就意识到这话太过暧昧,她张口想描补一下,但男人没给她机会。
顾严柏道:“刚刚屋外的人是我请来帮忙建房的,他们已经去了,我也不能多耽搁。”
一听这话,田宁头都不晕了,噌地坐起:“昨天傍晚我们刚选好地址,说了大致规划,但图纸还没出,你就让人动手建房?”
顾严柏点了下太阳穴,道:“图纸在我脑子里,不用动笔画。”
田宁惊奇的看着他:“你的脑子是电脑吗?自动成图?”
“电脑?”
“就是计算机,”田宁说完又摇头,“这年头的计算机还比不上天才的大脑。顾严柏,你是天才吗?”
对上妻子发亮的杏眸,顾严柏喉结滚了滚,又迅速转身:“不是。我走了,你再睡一会。”
说着话,抬脚走了出去,又顺手给关了房门。
田宁确实有些困,便又倒头睡了回笼觉,再一睁眼,都已经七点半了,两个奶娃娃在她身边嗷嗷哭,这是又饿了。
幸好这时顾严柏回来了,帮着田宁冲奶粉喂饱两个奶娃娃,然后手忙脚乱的准备早餐。
田宁又忽然想起一事:“村里人帮忙建房,咱们不用供应伙食吗?”
顾严柏看了她一眼,道:“咱们住在这不大方便准备伙食,他们也能理解。”
“但让他们白做工不合适,要不咱们买些粮食和肉交给做工的人,让他们在自家吃,量给得足一点。”田宁提议道。
顾严柏望向她,田宁有些不自在:“你要觉得不合适就当我……”
“不,很合适,我已经从大队买了粮食还有一头猪,中午的时候会杀猪,你喜欢吃什么肉,我给带回来。”顾严柏望着她说道。
杀猪菜呀!
田宁杏眸一亮:“你把做杀猪菜那些材料拿回来就行。”
“你会做?”顾严柏有些诧异。
在当地,家里女人操持日常饭菜,但每当年节要做肉菜硬菜,多是一家之主的男人动手。
田宁是下乡知青,以往他从未见她下过厨房,昨晚那碗面就已经让他惊叹了。
看出他眼底的怀疑,田宁冲他轻哼一声:“你要觉得我手艺不好,就去你王婶子家吃。”
顾严柏张了张口,上课的钟声忽然响起,田宁立刻放下手中的锅铲:“来不及吃饭了,我先去上课,你看好孩子。”
“把这个带上。”
顾严柏往她手里塞了一把东西,田宁快到教室时才发现那是一把大白兔奶糖。
上课的中途,让学生们做练习时,她偷偷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奶香四溢,甜味甘美,因为低血糖而有些发晕的大脑立刻精神了,身上也有了力气。
就连心情,也因为这颗奶糖,不知不觉地飞扬起来。
及至课间赶回宿舍,她远远看到顾严柏在门外摆弄着一些木头,有两个年轻的姑娘却在他身边说着什么。
“……顾同志,我希望你明白,宁宁虽然嫁给了你,但她也是个独立的人,你不能限制她的自由,阻止她回城看望父母。”
“顾大哥,我觉得淑珍姐的话也有些道理,你要是担心田宁姐走了,没人看孩子,我这几天没多少课,我可以帮忙看孩子。”
“宁宁的孩子是我的侄子侄女,我也会帮她照看一阵……”
待走得近了,田宁才发现那两人正是王淑珍和袁丽,一个是原主的原好友,一个是原主走得比较近的女同事,两人正在好心的劝说顾严柏放她回家探亲,还都许诺帮忙照看龙凤胎。
顾严柏坐在矮凳上摆弄木头和竹片,旁若无人,好似身边那两个年轻姑娘只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这份定力,田宁只有服气。
田宁不在乎她们是否窥觊顾严柏,但绝对不允许她们对她的孩子动心思。
“不劳你们操心了,我的孩子我会自己照看。”田宁开口,冷淡地打断了两人的劝说。
“宁宁——”
“田宁姐——”
王淑珍和袁丽回身看到她,几乎同时喊道,田宁却越过两人,走到顾严柏身边,拿起一根竹节问道:“你在做什么?”
顾严柏抬头说道:“给南南和西西做推车,以后你不需要一直抱着他们。”
田宁心底有些暖,探头往屋里瞧了眼,看见三个孩子并排躺在床上,床上挂了蚊帐,又压死了蚊帐边沿,能防止孩子掉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低声问道:“他们睡了多久了?”
“刚睡着。”顾严柏回道。
“田宁姐——”
“宁宁——”
“嘘!”田宁冷着脸冲两人竖起了食指,“别说话,别吵醒我家孩子。”
王淑珍和袁丽的心口都有点发堵,却又不好翻脸,前者将手里一个纸兜递向田宁,低声道:“这是我带来的赔礼,咱们能去边上谈谈吗?”
王淑珍打开了纸袋,隐约有香甜的气味飘出来,袁丽没忍住,探头看了一眼,捂嘴低声惊呼道:“大白兔,海市产的,一颗得五分钱,一斤差不多要两块钱,咱们镇上的供销社还买不到。淑珍姐,这是你家人从城里给你寄来的吧?”
王淑珍面有得色,正欲开口,一只白净的手伸到她跟前,掌心里摆放着五六颗大白兔奶糖,她脸上的得色一下子僵住:“你的奶糖从哪里来的?难道也是方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