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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赵寒声带兵讨伐祁瓒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过后,长安澄碧的天空像是鸭蛋壳的颜色,一派宁静祥和的样子,乱世的序幕却依然拉开。

纵然这天下有数不清的道观,一场场的法会,也延续不了皇帝的生命。天道无情,在死亡一事上,却分外公平。显庆帝驾崩了,太子祁暄于大行皇帝灵前即位。

显庆帝的死似乎早有征兆,民间传言皇帝陛下大兴道观,是已知晓天年,想做最后的挣扎。

“修这么多道观,劳民伤财,该死还得死,可怜俺爹俺娘,就是叫狗皇帝加税给逼死的。”

“死得好,昏君无道,民不聊生,老天终于开眼了。”

“我们拿下了洛阳,接下来直取长安,扶义王做皇帝,到时候当个王侯,也算光宗耀祖,告慰双亲了。”

“今夜到了长安城,先把那些权贵都杀了,当初把俺们撵出来,把俺们当猪狗,现在俺们也不给他们活路”

……

起义军已经打到了临潼,打出了“饥者有其食,耕者有其田”的口号,因而触动了饥民的神经,一路上队伍不断壮大,日下,已有十万众。

皇城中的权贵们,眼下最忧心的却不是农民起义军。甚至心中不屑,一群饥民,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哪里抵得过羽林军

他们曾经沉湎于,定远侯与燕王大胜突厥的喜悦中时,却不知那是王朝的回光返照。

氐人入侵巴蜀,鲜卑进攻辽东,羯族南下占据冀州、幽州,羌人朝着湘闽粤地区进军,突厥卷土重来,意欲抢占玉门关,匈奴图谋河套平原。

为了控制了主要产粮区,掠夺财富,最重要的是谁先占领永徽王朝的都城,那么就离皇权更近,六胡隐隐有合围关中平原,直逼长安之势。

中原大地烽烟四起,先皇驾崩,太子本应守二十七日孝期,灵前即位实属无奈之举。甫一登基,摆在新皇面前的,便是一大难题,关乎着天下的存亡。

年轻的帝王,面对的不是锦绣山河,而是先皇撂下的烂摊子。

燕王已控制西北,坐拥十数万强兵,割据一方,俨然是西北的皇帝。

眼下六胡来势汹汹,社稷已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新皇与肱骨之臣于御书房议事。

“陛下,老臣以为燕王弑君篡位昭然若揭,此时应昭告天下,讨伐乱臣贼子,以告先帝在天之灵。”

祁暄眉头紧皱,双手攥紧又放开,似乎在思考此提议可行与否。

显庆帝的死,眼下已经扣在张天师头上,他正是在服用了张天师炼制的丹药后,口吐鲜血,暴毙身亡。

在张天师府邸中,又搜查出了燕王的亲笔密信,二人原来早有勾结。即便信中并未提及弑君图谋,只要新帝想,事情可以变成燕王指使张天师,谋害大行皇帝。

“陛下,眼下正是危急存亡之秋,臣以为应当先下旨安抚燕王,派燕王驱逐夷狄,待平定战事之后,再来秋后算账。”

祁暄一党手中虽握有十几万人马,但眼下内忧外患,要靠这些兵力荡灭敌寇,显然是办不到的。倘若要倚靠燕王,祁瓒恐怕就不只是功高盖主了,那么他这个天子,又该以何自持

“陛下,臣斗胆谏言,天下百姓只知有燕王,不知有陛下。倘若燕王再平定胡人之乱,届时,即便他要谋权篡位,天下人也未必会唾弃。”

祁暄点了点头,冷笑一声,他当然记得祁瓒凯旋时,长安百姓高呼“燕王殿下神勇”、“燕王殿下战无不胜”……

他虽为嫡子,自小体格便弱,自然不能像祁瓒一样立下军功,统领三军,显庆帝生前好权力制衡,他做太子时,没有一日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祁瓒,他的三皇弟,为人最是冷酷阴鸷,是从尸山血海中淌过的魔罗,他时常梦见自己死在祁瓒的剑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不要说那人是祁瓒。

“陛下,眼下是扳倒燕王最好的时机,西北的军粮要靠长安调度,缺少军饷,他定然撑不了多久,陛下明日早朝,即可将燕王谋害先皇之事告知朝臣,臣以为可派定远侯前去讨伐逆臣。”

“臣附议,定远侯可担重任,赵家满门忠烈,老侯爷精忠报国,虎父无犬子。”

定远侯不失为好的人选,一则定远侯并非皇室血脉,没有夺权的资格,派他前去讨伐燕王,想来合适。二则赵寒声为人虽然桀骜,却未见不臣之心。

“陛下,派定远侯前去平燕王之乱,羽林军在长安抵御起义军与进犯的胡人,如此可得两全。定远侯若胜,班师回朝还可驱除胡蛮。”

祁暄继位后,接管了羽林军,羽林军只受天子指挥,自然是放心。

“爱卿所言极是,陈翰林,你来起草诏书,朕要将燕王弑君谋反的罪行昭告天下。”

一切都按照赵寒声所预想的进行,他曾答应过要助祁瓒“夺嫡”。

明日早朝,新帝要派他去讨伐燕王,这可不就是给他们兄弟之争,添了一把干柴,他也就不算食言了。

想到此处,赵寒声颇为愉悦,终于有机会手刃祁瓒,替她报仇了。

他从清宵绣铺回来,昔日客如潮水的铺子如今已关了门,赵清姿把铺中的人都送去了苏州,他知道,也是默许。

最好所有人都走掉,她身边只要有自己就够了。

回来的路上,赵寒声掀开车帘,瞧见一个官差正在殴打一个饥民,那饥民蓬头垢面,脸歪眼斜,背上一个驼峰甚是显眼。官差恶狠狠地踢着驼峰,饥民发出痛苦的哀嚎

赵寒声让属下停了车,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兴许过不了多久,这二人的位置就要置换了。

他又露出来素来阴恻恻的笑容,拍手笑道:“真有趣。”

去找赵清姿时,他依然是笑着的,只是少了几分阴森寒气,笑容也有了温度。

“明日早朝,新帝就要让我去讨伐燕王了。我等这一日很久了。这一次,他必定会死在我手里,你开心吗?”

他满脸期盼地看着赵清姿,双手不安地攥着衣袖。

从赵清姿的私心来说,赵寒声若是和祁瓒同归于尽,她定是要拍手叫好。但她知道,这不是两个人的生死,而是千千万万条人命。

此二人共同御敌,兴许还可为天下百姓,杀出一条生路。

她不是什么记性奇好的人,却也记得五胡乱华的三十七年,汉人被屠戮殆尽,人口锐减千万。

天文数字背后,是活生生的人。

“脑子虽是钢铁熔的,心偏偏是血肉长的。”

余信的话,又回荡在她耳边,偏偏没有一颗石头做的心,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神州陆沉,白骨如山。

“我开心什么开心看着血染天下,尸横遍野赵寒声,你口口声声说倾慕我,若当真念及我,便绝了讨伐燕王之念,护住长安,再不济,退守江南,能护一方百姓,也还算有个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