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逆军军营,中军大帐。
“诸君,我军已杀到安和城下,全据庐阳指日可待。然庐阳郡现在虽无精兵,但城中尚有两万战卒,并有数万青壮可以征召。
庐阳太守汪意也非易于之辈,本将唯恐有变,故早先便已遣探子打探。自我军杀入庐阳之日起,汪意便在安和境内坚壁清野,迁周遭村落百姓于城中,并于城中广积钱粮,多造武备。
加之安和为一郡治所,城高墙厚,若是强攻,我军势必伤亡惨重。为日后杀入泗阴,突袭泰丰计,我军需要保存实力,不可在此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是以,本将决定,分兵四面围城,并遣几部人马攻取安和周遭之城池,夺取粮草军资以作军用。
如此,便好将敌军困死于城中。届时城内粮草消耗殆尽,敌军自然不战自溃。
若是诸君有何建言,也可说来,补充此计之缺漏。”
陈迹找了个依林傍水,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安营扎寨后,便立即升帐议事,争取早些拿出个具体章程来。
而面对安和如此坚城,攻打计策他早已有了筹谋,便直接坦言了出来,也好让众人一起查漏补缺。
“讨逆之策严丝合缝,末将窃以为无有甚漏缺之处。如今庐阳之兵皆屯于城中,又被我军围困,便是孤城一座,无有粮草辎重可以补充。
且城中士民,加上战兵青壮,怕不是有近十万之数。如此多的人,还多是穷苦农户,为了城中不生乱,汪意势必要每日与百姓配给一定的粮草。
而粮草又是有数的,以末将观之,怕不是月余便要消耗殆尽。届时我军只消摇旗呐喊,汪意必然自缚献降。
所以我军只要将城池死死围住,打起精神做好防备,以防敌军袭营,待得坚持一段时日,必能拿下安和。”
“马都尉所言甚是,只是末将以为,庐泗两家先前盟好,如今庐阳又被我军攻占,泗阴太守断然不会无动于衷。
是以末将建言,当多派斥候探马分散打探,派得远些,待得探听泗阴军备动向,再派遣一支骑军突袭,定能打破彼辈援军。
届时城内守军无了希望,士气势必更加低落,说不得不消等到粮草耗尽,我军便可攻占城池。”
众将听了,纷纷出言称是,并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断完善围城之策。
“善!”
陈迹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自上次歼灭王奇部,收复南丘后,各部将官倒是对他更加信服起来,这说明他在军中的威望也是与日俱增,不会再有什么人跳出来反对了,什么想法计策都能很好地贯彻实施下去。
而且军中诸将也在飞速成长着,不再是以前商量了半天,屁都放不出来一个的时候了。至少都有想法,无论对错多少,好歹都能说出来了,这让陈迹尤为欣慰。
环视了众将一圈,陈迹深吸一口气,大喝道:“钱猛何在!”
“末将在!”
站在武将之首的钱猛出列,大声应诺。
“本将命汝率两千步卒,并一千辅兵,兵围安和北门。”
“喏!”
钱猛抱拳应了一声,退回队列。
“王林,本将命汝率两千步卒,并一千辅兵,围困安和西门。”
“喏!”
“李钦,本将命汝率两千步卒,并一千辅兵,围困安和南门。”
“喏!”
“吴能,本将命汝率本部人马,并刘布所部骑兵,攻取安和周遭诸县,为大军征筹粮草。”
“喏!”
“其余诸将,随本将留守大营,围困安和东门,但有战事,各部随时做好准备,予以支援。”
“喏!”
众将官齐声应诺,各个面色肃然。
陈迹点点头,又看向右侧的文职一列,道:“杨同,辅兵营所剩两千辅兵,本将便交予你了,由你统筹后勤营所有粮草辎重,每隔三日组织一次人马,向其余三大营运输足额的粮草。”
“属下领命!”
“孟德,本将命汝率参军营所有参军文书,每日收集斥候打探之周遭地形,勘定舆图,不得有误。”
“属下领命!”
等所有命令下达完后,陈迹起身,看着帐中众人大声道:“诸君,武运昌隆!”
“武运昌隆!”
众人一齐向陈迹行了个军礼,大声回道。
随后陈迹遣散众人,整个刚安定下来的讨逆军军营又运转起来,按着陈迹的命令各自出兵,
只是他们到底动作是慢了一些。在李钦还未组织起人马前往南门时,南门城门便突然大开,足有百余兵士,护着一辆马车,急匆匆跑出城去,不知去向了何方。
围城的日子总是枯燥无华,一下子便过去了一旬时日。
两军就如此维持着一个畸形的平衡,驻扎于安和城内外,期间没有动过任何刀兵。除了吴能奉陈迹之命率兵攻取周遭诸县,为大军筹措了那一点可怜巴巴的粮草。
因为让陈迹等人没想到的是,汪意下手的速度极快,不仅将安和境内搜刮得一干二净,还让周遭七八座城池都往安和城输送了一波粮草。
这使得周遭诸县根本搜刮不出多少粮食来,除非向当地世家下手。
只是各城世家在破城之日,都显得尤为乖巧,主动献上了一些粮草,美其名曰投纳之礼,反倒让陈迹没有理由下手了。
更让人抓狂的是,这些世家投纳的粮草加起来都不过一万余石,对上万人马战时的消耗速度来说,可谓是杯水车薪。
毕竟陈迹为了让将士们有充沛的体力去每日操练,以及应对随时都可能有的战事,每天下发的粮食配额,是往常的一倍有余,这就大大增加了每日粮草的消耗。
“我军粮草还有多少,还够多久消耗的?”
陈迹一脸无奈,对着下边的杨同道。
“不足六万石,照我军如今这般消耗的速度,只够两个月的了。
其实照我说,让将士们吃饱喝足,那是应有之义。只是那五千余辅兵民壮,就不用吃那么多了吧。你何故将他们的粮草配额,也多涨了一倍。”
杨同身为统管后勤的主簿,每天看着那么多粮草消耗在眼前,真的是很心痛的啊。以前还在杨家当公子哥儿的时候,他何时对粮草上心过,区区几万石粮草,又怎会被他放在眼里。
可现在不行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他接手粮草以后,变得尤为抠搜。对于陈迹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可谓是痛恨至极。
你说说,那些辅兵每日的工作量也不大,也不用他们上战场,吃恁多作甚。虽然他们的配额原本就不如战兵,但是翻了一番,也是很恐怖的数字啊。
“那些辅兵俱是青壮汉子,若是要用时,也可顶上战场。如今不让他们吃饱了,到时候哪个会愿意给我们卖命?”
“罢了,随你吧,反正你是一军主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只是你确是要想想办法了,汪意在城中囤积了恁多城池的粮草,怕不是能撑好几个月。
到时候我军撑不过他们,粮草一断,全军必败无疑。”
因为现在帐中只有他们两人议事,所以杨同的语气口吻都随便了些,一点没有下属的样子。
“这我也知道,我这不是在想办法。”
陈迹皱紧了眉头,细细思量哪里还能去搞粮食。
虽然城中人口多,但不用想都知道汪意给那些普通百姓,肯定是每人每日两碗稀粥了事,饿不死就行。说不定两边的粮草消耗速度都他娘的一样,打得就是个消耗战。
“报——”
两人寂寂无言间,帐中跑进来一个斥候,见到陈迹便抱拳道:
“启禀将军,我等于安和城外三十里处发现泗阴郡兵踪迹,约有上万人马,此时想是距我军大营不足二十里。”
陈迹闻言,和杨同对视了一眼,正色道:“命吴能司马,并刘布、田茂两位都尉来见我。”
“喏!”
很快,三人联袂而来,见到陈迹后,齐声道:“我等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适才斥候来报,已发现泗阴援军踪迹,正需三位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