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林铭便趁机向陈迹劝说留在苏记吃顿晚饭。
考虑到他和苏记之间的关系最好隐蔽些,如果进来连饭都不吃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便应了下来。
让一个护卫回去报信不在家吃晚饭了,便由林铭引着来到一处雅间。随后各种新奇菜式被端上了饭桌,两人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这些菜品倒是让我颇为怀念。”
这个世界烹饪手艺并不差,也出现了炒菜的雏形,但许多菜式确是没有前世那般精致美味。
“我以前便喜欢钻研些美食,来了这里后,便亲自调教了几个厨子。若侯爷喜欢,以后差人来吩咐一声,酒楼自会最好送去的。”
“如此甚好。只是这偌大的食盒,若就装些酒菜,怕是太空了。”
陈迹突然想到什么,意有所指道。
“侯爷放心,必不会让侯爷失望的。”
林铭也很快回过神来,不禁佩服起陈迹的急智,替他查漏补缺。虽然苏记酒楼颇有声名,但像陈迹这样的人物隔三岔五就特意来吃一顿,显然不太现实。
但若是用上外送打包服务,将酒菜都送到家中,那就很正常了。大人物嘛,懒得亲自跑腿才是常态。
而这个时候,刚巧就能将消息尽数写于纸条上,然后藏匿在食盒中。如此,便能实现消息的传递,而且也很是方便。
“以后找几个机灵的小厮做这个,多给些跑腿钱。”
“明白。”
陈迹点点头,又夹起一块红烧肉来,大快朵颐。这肉做得肥而不腻,软糯可口,确实美味。
在这里,猪肉自然不是什么贱肉,毕竟饭都要吃不起了,谁还管这个。只是它自带膻味,很难处理好,因此有条件的自然不愿去吃它。
可在民间普通百姓家,却是很受欢迎。因为相对其他肉食,这个可便宜不少呢。
酒足饭饱后,陈迹便带着人回家,洗漱沐浴一番,搂着温香软玉睡觉了。
翌日,一大清早去官署点了卯,唤来几个今日要去宜阳的大理寺司直和方烜、苏秉二人,特意嘱咐了几句。
在昨日时候,大理寺的加急案件便交由了刑部审批,然后在陈迹的一手遮天之下,飞速通过,又出具各种相应文书,并开了调查令,办理了一切审案调查的合法手续。
所以事不宜迟,今日就要去宜阳查案走访了。
陈迹拍了拍方烜的肩膀,和声道:“一切小心。到了那里先联系张主簿三个,何家势力不小,不得掉以轻心。
家中你也无需担忧,本侯自会派人照看的。”
“多谢侯爷。”
送走了外出差遣的一行人,自觉呆在大理寺没什么事情,索性出了宫城,走到不远处新造的太守府衙门。
说来这还是由固城县衙改造的,规格自然比不上之前的太守府。但是没办法,这样做省钱。
“哟,今儿个你怎得有空来了?稀客啊!”
杨同正在厅堂处理政务,却见一个几乎从未在太守府见到过的人走了进来。
“本官身兼明阳郡尉,来此协理政务不是应当的?倒是你,你怎么没去军营,主簿不干了?”
“军中招兵等一应琐事皆以完成,剩下的操练整训于我无关,赵大将军便打发了我来这里给他处理政务,自己则留在军中理事。”
“这倒是,毕竟兵权乃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陈迹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拿起案几上的茶壶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你不去自己的班房,坐在我这里作甚?”
“我手下又无郡兵,那些治安缉盗等琐事,自有下边属官会处理,我去干嘛。今日是特意来找你的,想着你可能在这里。果然,却是巧了。”
杨同听此,便放下手中朱笔,对着厅中一干属官吩咐好生做事,便带着陈迹来到旁边一处小房间。这是他平日用来休息的。
紧闭上房门,让程来在外边看守,杨同道:“什么事,能让你大白天跑过来?”
“你还记得九四客吗?”
陈迹前些时候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情,只是讲得并不多深,因为当时他自己也不知道弄得怎么样了。
“记得啊。怎么,出了岔子。”
“这倒不是。只是还缺了点像样的人手调教。”
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通,陈迹又道:“你杨氏的探子连北朝内务司的人都能耍得团团转,想来本事不小。你看能不能借些人手使使?”
“这你倒是高看了。内务司名曰内务,先前却是用来打探周遭诸国的,大齐境内力量薄弱。
这猛地被泰安帝收了回来,力量损失不小,且又要重新在境内布控,底蕴尚浅,否则杨氏的探子如何能是对手。
不过借你些人手倒不是难事。原本还想着晚上再与你说,既然你现在来了,我就一并说了。
前番我写了想要分家的家书回去,昨日来回信了。”
“你父祖怎么说?”
“他们的意思是,想让我再缓缓,等到时机充分,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分家立户。”
陈迹蹙眉,疑惑道:“嫌你官职不够?虽然你现在确实无有爵位,但是身上的官职和勋位散官可都不低,足够顶门立户了吧。”
杨同禁卫军主簿之职,看起来不大,但其实是实打实的正四品官职。无他,掌管军中一应钱粮后勤,又有议事谏言之权,这权柄可半点不小了。
而这明阳郡丞,也是正四品。更别说他身上还有个正奉大夫的文散官,正四品上。从品级还是权力上来说,比他老爹都半点不逊色了。
“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觉得我这次提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准备。所以想着缓一阵子,给我多准备些底蕴。否则等分了家,就不好往外掏东西了。”
“原来如此。那都有什么,说来听听。”
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杨同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大概丁口二三万,私兵部曲三五千,死士数百,军械甲胄无算,另有金十万,珍宝无数,还有明阳的所有产业铺子。
泗城的那家绸缎庄你记不记得,连庄带人都给我了。对了,还有一些杨氏旁支族人,二三嫡系,替我扩充本家人口。
去西河郡任职的那五个杨氏俊彦,也一并给我了。如此一来,我们在西河郡也能放开手脚了。
就是土地少了些,在泗城那边,各种加起来才不过三万亩,佃户也不太多,还得我把人迁过去填充些。
至于你要的探子,放心也有,很快就能来一批,届时全部送你用。反正我也用不到。”
陈迹越听脸色越黑,没好气道:“我好想揍你啊!”
可怜他辛辛苦苦,每日愁白了头发才置办下这些东西。可杨同这厮,不过分个家,就随随便便有了。
不过他的豪气和不见外,还是叫自己很感动的。这关系得要好到什么程度,就直接送人啊。
“既然人都送了,那大小弩机,甲胄军械不得来点。”
“放心,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这次那么豪气?”
杨同听了,嘿嘿笑道:“实话跟你说吧,都是父祖让我转送给你的。为了感谢你替我在此站稳跟脚,且以后共同进退,特意给你备了些东西。就是别嫌少。”
陈迹这次真是欣喜异常,顿感杨氏会做人,又财大气粗。他连忙道:“怎么会嫌弃,都是自家人。再者,我们还算得上连襟哩。可不说两家话。”
那若嫣和晨露以及轻舞都是被赎买出来的花魁,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不就是姐妹。如此连带着他们两个,不就是妥妥的连襟。
“行了,你打完了秋风,还有没有事情?”
“没了。这就要回去,大理寺还有得事情要处理。宜阳那件事,想是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可依着那何先的罪名,最多自己身死,够不上满门抄斩。我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前些日见过何昶,陈迹就打定主意要送他父子一块上路。这厮不是个能小瞧的,需得谨慎些。
只是找不到好罪名的话,就只能用阴私勾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