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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自然,苏棠在妆面上是要给两人下大功夫的。

不必说朱菡柏与祁嘉身为一方长官之女,不顾及出身尊卑,真心对待爱护她的情谊。单凭她们是苏记的顾客,妆面代表苏记的招牌,苏棠也必得尽心尽力。

祁嘉不若朱菡柏一般,上妆时任凭苏棠“摆布”。

许是平时读书更多一些,祁嘉对苏棠上妆的每一个步骤都问得详细,试图弄清为何苏棠的手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祁嘉也并不见外,每有疑惑不解,便向苏棠提问。

苏棠轻笑:“原来祁嘉妹妹以往只是面上看着八风不动,实则内心好奇的很。我还当是妹妹只醉心诗书,不在意这些呢。”

祁嘉小脸微红,满腹满腔小女儿家爱美心思被看穿了的羞怯。

但这羞怯也是转瞬即逝,很快便神色如常。

苏棠不禁在心中感叹,祁嘉简直是“大家闺秀”这一词最好的模板。

非但人若其名,性情柔闲仁厚,且腹有诗书气自华,相较用金银堆砌出来的名门淑女,祁嘉才是称得上是德才兼备一词。

“姐姐惯会拿我取笑,原先同姐姐说了,叫我嘉儿便好。若是觉得拗口,也可唤我的小字清婉。”

苏棠自然是点头同意:“清婉,清丽婉约,这小字很是称妹妹呢。”

没曾想倒是让朱菡柏不乐意了,一张小嘴撅的能挂油壶,忿忿不平道:“诗经曰‘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我就说嘉嘉的小字好听,央求爹爹也给我起一个。可爹爹竟说我是个皮猴,别难为他从诗经中寻字了。”

两人听她这样讲,没忍住笑作一团,引得朱菡柏扑上来挠她们痒肉。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好妹妹快饶了我吧。”苏棠眼角微红,竟是笑出眼泪来。

祁嘉也比苏棠强不到哪去,还要强撑着解释。

“菡柏这话可错怪伯父了。濂溪先生说菡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诗经也有文云‘草木秋死,松柏独存’。可见伯父爱女之心,竟是把菡萏的高洁和松柏的气节都给了你,这是常人万万所不能及的。”

朱菡柏自然也知自己名字的含义,方才也不过是小儿女看到了亲近的姐妹有了字,自己也想有的抱怨。

“咦,棠姐姐,你单字为棠,是因为朱伯父喜爱海棠花吗?”

祁嘉也好奇接道:“‘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想来伯父也是个有傲骨之人。”

苏棠虽不知前情,但原主的记忆却在,没忍住扑哧一笑,引得她们二人好奇望来。

“哈哈哈哈,我爹给我起这个名气才没那些诗情画意。”

“那是为何?”

苏棠故作神秘,凑到两人耳边道:“那是因为我爹爱吃糖。”

朱菡柏和祁嘉两目相对,均有些哭笑不得。

苏棠虽觉名字有出处很好,但对现在的名字也很满意。毕竟亲爹文化水平有限,苏棠可比比左邻右舍的“二丫”“虎妞”强多了,这不连朱菡柏和祁嘉都被糊弄过去了。

苏棠还颇有些得意:“被我阿爹骗过去了吧。他本想给我起名叫苏糖,但被我娘锤了一顿,说他想吃糖想昏了头,连自己的丫头都要叫酥糖。不过看我爹当时的样子可怜,便做主将‘糖’改做‘棠’。”

“伯父果真不同寻常,真是看不出他竟爱吃酥糖…”

眼见话题越来越偏,还牵扯到说长辈的小话,祁嘉忙转移话题道:“姐姐,你看今日戴哪顶发冠好些。”

祁嘉和朱菡柏均自带了一匣子首饰来。

毕竟一套成色姣好的头面,价格抵得上她这半个铺子也不止。

“妹妹们下次可直接穿戴自己喜爱的头面来,我直接改妆便是,也省的带着这么一匣子首饰,恐遭贼人惦记。”

苏棠打开妆箧,险些被里面的珠光宝气闪花了眼,忍不住向她们提建议。

妆箧是上下三层,分别装了雀羽、缠金、翡翠三色头面。

朱菡柏转眼一瞧,有些稀奇:“嘉嘉,你怎么带了这雀羽的头面,我记着这是你庶妹送的,你素来不喜。”

果然,祁嘉面色一沉,唤了女使回话:“侍棋,为何今日取了套头面来?”

眼见自家姑娘生气,侍棋忙半蹲行礼道:“回禀娘子,是、是侍棋昏了头,一时忙乱,没注意到这头面。”

“呵,没注意到,好一个没注意到。看来是近些日子司琴病着,倒让你们松懈起来了,竟学着偷偷同外面的人勾结起来。”

眼见着祁嘉发这么大的火气,苏棠有些难安。

本就是为着苏记前来,若是闹了不痛快,岂非是自己的不是。

还好朱菡柏看出了她的忐忑,悄悄同她解释:“嘉嘉家中有一位董娘子,处处与婶母作对。奈何叔父看不透她的真面目,只觉得她柔弱可怜,因而总是偏帮。那次嘉嘉生辰,晨起去祖母处请安,董娘子所出的姑娘送了嘉嘉这幅头面。”

“她面上是恭贺长姐生辰,送给嘉嘉雀鸟制成的头面,自己却满头水苍玉制成的钗环。话里话外嘲讽嘉嘉如雀鸟一般,不过是表面风光,实则廉价,不如她在父亲面前得宠。”

苏棠心下明了。

祁父不明事理,不能平衡家宅,祁嘉为了母亲不得不让步,因而这雀鸟头饰是她的雷区。

作为女使,又怎能不知自家娘子的喜恶。

偏带了这幅头面,既能让祁嘉在外人面前丢脸,若是祁嘉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也能让与祁嘉交好的朱菡柏和苏棠心下有个疙瘩。

毕竟这是苏记开业的日子,祁嘉和苏棠又是因着朱菡柏的关系熟识,这样便能同时下了两个人的脸面。

想通了这个节点,苏棠心生一计。

示意朱菡柏遣退女使,苏棠半蹲在祁嘉面前,用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道:“清婉,你可信我?”

在姐妹面前被自己的女使闹了好一个没脸,又想到母亲在府中的种种不易,祁嘉双目红肿,却又不得不强撑笑脸,不想让姐妹为自己担忧。

看着朱菡柏担心的眼神,到底还是止住了泪水,问道:“姐姐为何这样说?”

苏棠平生一看不得仙女落泪,二看不得渣男负心。

奈何这是个孝道大于天的时代,苏棠又不能明着劝她反抗父权,这样吃亏的只能是祁嘉自己。

不过做不到对抗渣爹,但去了祁嘉的心病却也不难。

“清婉,若你信我,今日便戴了这纯白雀羽流苏冠。发冠无罪,何况今日过后,凭他什么珠玉满头,都不及你这雀羽冠令人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