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群散开了,白马的嘶鸣声随着风声传来,你站在那儿,看向前方。
麦托斯骑着白马走了过来,他的目光永远直直盯着前方,好像四周的居民在他眼中恍若尘埃。
但你挡住了白马的前进道路,马是亲人的动物。它认出了你,在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倒映出你的模样。
你伸出手,搭在白马的头颈上,轻轻抚弄,白马很是欢喜,又嘶鸣了几声。
麦托斯这才发现了你,他将头略微下倾,眼神中透露出许多疲惫。
你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很多悲伤。
“阁下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请先让开。”
麦托斯的话很轻,份量却不轻。
你顶着领主的威严,还是请求到:“我想去领主府邸借一些清水,来拯救一个孩子的性命。”
“孩子哈哈,哪怕只用清水就能救他的命,可是,为什么我要救他呢。只因为他是麦加雅德得的居民”
“而您是麦加雅得的领主,你有着拯救每个人的力量。”
麦托斯听到你的话语后,眼角不经意间滴落了几滴泪珠,泪水浸落到地面上,像是盛开了一朵褐色的花,却又瞬间枯萎了。
“请上马。”
麦托斯向你伸出了手,你借此登上了白马,坐在麦托斯的身后。
四周的居民看着麦托斯的表现,都不敢走上前去,只是围观着。
“我们该回领主宅邸了。”
麦托斯拍了拍白马的身体,白马转过身来,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麦托斯依旧望着前方,他并未考虑到还骑在马上的你,一直闭口不言,仿佛刚才的泪水只是你幻觉所见。
马停在了庭院之中,喷泉的水声潺潺,麦托斯下了马,走进屋内,取出一个陶制的水壶,亲自接取了一壶清水。
你骑在马上,接过了那壶水,还来不及开口,麦托斯忽然吹奏了一声口哨,白马又猛得一转,往前跑去。
你只能看见麦托斯站在原地,身影越缩越小。
白马,右转。”
“一直往前走”
麦托斯的马像是有灵性的一样,它能对你的指示做出反应,很快就达到了孩子的家中。
妇女正站在门口等着你,看见白马过来了很是惊讶,不过又看见了你焦虑的神情,赶忙让开,跟你一起走进屋内。
你撕下了一点衣袖,沾上清水,一遍遍涂抹着孩子红肿的皮肤表面,而孩子母亲跪倒在一边,双手合十,不断祈祷着神明为孩子赐福。
陶罐里的清水很快就污浊不堪,你将衣袖随意地抛至陶罐中,看向床上的孩子。
尽管还处于昏迷之中,他的脸色却红润了些,至少一切有好转的迹象,现在只能等着孩子身体内部的斗争结束了。
“我孩子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过敏您孩子之前有接触过香料么”
“这麦加雅得的每一户人家都具备制作香料的知识。”
“那,您的孩子之前吃过肉么”
“除了您的烤串,他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肉。”
“你和孩子父亲吃过肉吗”
“没有。”
“那您的孩子显然是对肉过敏,导致他现在身体出现了过敏反应,等他这次病好了,您必须记着不能再让孩子接触肉类食物了。”
“是的,感谢您。”
你走出了屋子,心里却多了一些迷茫。
你只身一人来到麦加雅得,所见所得却始终与你想象中的不同。
你想要追求很多事情的真相,可是真相往往不得而知。
你在权衡出一个好的结果,可是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苟活在这片大地上,见证着其他人命运的波澜。
或许你该走了,离开萨尔贡土地,前往其他地方,选择一个好的落脚点。
只是,你能找到那个地方吗
你回到市场,找到原本摆摊的位置,却发现烧烤摊被人砸烂了。木板散落在地上,烤串只剩下了木棍,肉被人贪婪地抢走了。
铁制的锅炉也被人敲下来拿走了。
什么也不剩。
于是你什么也没拿,回到了旅店。
你理好了行李,向旅馆店主告别,之后背着背包,缓缓走下楼。
没有人会关注你,他们只是与你走在相反的方向。
你走到麦加雅得的门前时,往回望了一眼。领主宅邸依旧高耸,它暂时不会坍塌。
你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麦加雅得的北方有座城市,那里有萨尔贡最大的港口,从那里出发能抵达其他国度。
你也可以选择往南走,回到清泉镇再往南,直接抵达萨尔贡南部的丛林地带。
你站在分岔路口,思索了一会。
你还是朝着北方走去。
有一群商人牵着驮兽走了过来,为首的商人身上挂着一串金币,很是张扬。
驮兽的背上背着不少的货物,不过全被白布包裹住了,你看不出来那些货物是什么。
“啊,这位小兄弟,麦加雅得该往哪走啊”
“先往那边走几十里,再一直往东走。”
“谢谢啊,祝这位小兄弟好运。”
商人拍了拍手,带着商队往麦加雅得的方向走去,不久,他们会到达麦加雅得的市场,将他们从其他城市运来的货物售卖完。
你的另一只手一直搭在腰间,那里插着那把短剑,如果那些商人怀揣着一些不好的想法,你不介意拔剑。
在售卖烤串的那些日子里,你一直没空练习剑术,现在离开麦加雅得之后,时间反而充裕了些。
只是,短剑成了自保的武器,你记起一开始铸剑是为了狩猎,如今握着剑的心态却截然不同。
最危险的一次,是你被一伙流匪掠夺了,它们想要从你的口袋里挣一些零花钱。
你只能持着短剑,提防着流匪的进攻。只是当流匪用刀砍向你肩膀的那刻,你突然感受到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一把短剑只能接住一把刀,第二把刀要用身体去接住。
或许是上天不忍心让你死,沙尘暴忽然袭来,把你和流匪轰的四处逃窜。
你醒来后躺在沙地上,短剑落在你的身边。
你一直在思考,要是再遇到流匪了怎么解决,但无论思考多少次,你最后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你会变成路边的骸骨,与那些无名的尸骸一样。
或许你会跪下来,使劲地向他们求饶,干脆利落地加入流匪,成为他们的一员,这样,你至少还能活着。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怎样选择,你很害怕真遇到这么一个时候,你不得不做出选择。
此时你的心境又与麦托斯相似,你开始揣测麦托斯在王酋那儿遭遇了什么。
或许王酋举办了次宴席,请麦托斯坐在他的身旁,举起酒杯向四周的贵族敬礼,好像在证明麦托斯在他们之中地位的特殊性。
只是宴会还没迎来他的完美结束,麦加雅得闯了进来,他的身上一定带着黄沙,让王酋勃然大怒。
麦托斯自己,当时恐怕也有些骑虎难下。
他应该直接向王酋表明自己来此处的目的,还是掩饰这一目的,来保全自己在王酋心目中的地位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得替麦加雅得解释,既是为了他的父亲,也是为了这座城市。
王酋的宴席只能不欢而散,麦加雅得请愿王酋,可王酋的愤怒却难以平息。
古老的烛台依旧燃着灯,桌子上的菜品仍然留存着,只是椅子上的宾客们走了。一切在暗中变更。
为什么会让麦托斯来做这个决定
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更好的结局
为什么麦加雅得必须离去
思维在剧烈冲撞,试图解释这片大地上发生的一切事物,只是这片大地本身就无法诠释,你只能去接受它。
于是麦托斯成了现在的麦托斯,他骑着白马回到了麦加雅得。
这是一个不错的结果,或许在迎来这个结果的过程中发生了其他更为恐怖的事件,但无论如何,结果总归于平静。
萨尔贡地区上的风沙永不停息,风沙吹拂而过,也将相同的故事带去远方,苦难的种子不断被种下,又在血与泪中生根发芽。
你继续往前走,时刻不曾停歇,直到你看见城市的轮廓,在沙原上遭遇的一切便成了过去的记忆。
萨尔贡北部的玛特里格思斯有着一座航空港口,通往其他大陆的飞空艇从这里出发,穿过云层,最终抵达文明的彼岸。
你购买了通完哥伦比亚的飞空艇票,这当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如今的你很想见识一番炎国的风景,只是萨尔贡离炎国太远,没有直达的飞空艇票。
而哥伦比亚在你的眼中已然成了现代文明的代言词,在那里,你能找到一些故乡的痕迹。
你登上了飞空艇,坐在窗边,从玻璃窗户往下望去,看着那些衣服整洁的贵族融入衣着质朴的平民之中。
许多人都以为萨尔贡有着无穷无尽的机会,只是他们终将发现,这里只不过是一片远离文明的废土。
坐在你身旁的是一位男性黎博利,他正用着通讯设备和别人通着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