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智障?”
陆相虞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其实没有必要说出来。”
心照不宣不好吗?如此直接了当地点明,多伤感情。
系统:“……”
它想反驳,一时间却又无从辩起,寄宿在陆相虞身上的这段时间,他确实没起到太大的作用,还时不时拖个后腿。
不是,原来它竟然这么没用吗?
想着想着,系统受不住打击,再一次陷入自闭,好在自闭前它没忘记帮宿主解决面临的危机,顺道把白雾驱散。
雾气散尽,借着手机电筒微弱的光线,陆相虞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后背顿时冒出涔涔冷汗。
澄净的夜空不知何时变得暗沉,无数闪烁着光的星星和月亮被遮掩在浓重的墨色之下,透不出一丝光芒。
陆相虞站在陡峭的悬崖边上,离踏空只有三步之遥。
夜风途径山谷,发出“呼呼”的声响,眼前的悬崖漆黑一片,在夜色中宛如噬人的无尽深渊,狰狞可怖。
剧情的目的赤/裸/裸摆在面前,陆相虞心底涌上阵阵寒意。
只差几步,他将会一脚踏空,从悬崖上摔下去。
系统曾说过,受世界规则限制,剧情这个外来者不能直接伤人,否则会受到极大反噬,看来剧情真的铁了心欲置他于死地。
这倒也不算奇怪。
细数陆相虞这几个月干的事,回到陆家、和宁随结婚、教导三个孩子、自荒岛救回陆渊等等。一系列行为扰乱了剧情的布置不说,单说系统上回悄悄偷了它大半能量这事,哪怕剧情不知道他身上有系统,也肯定能猜出和他有关。
s市某别墅。
“嗡——嗡——嗡——”
剧情的临时寄宿人忽然一阵耳鸣,脑袋发胀,身体逐渐发热,脸色却一下子变得苍白,四肢酸软无力瘫坐在沙发上。
这是被寄宿的后遗症,每当剧情遭到反噬,身为它的宿主,也避免不了陷入虚弱。
“该死……的人类,真是……命大……”嘶哑声断断续续,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听到这话,宿主便知道它的计划没有成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对剧情来说,不规规矩矩,按它划好的线路走的陆相虞,就是颗阻挡在它面前的一个巨大障碍,它自然是想除掉这人。
而且陆相虞还是宁随的软肋,如果能除掉他,那么对宁随来说必然是个巨大的打击。
上辈子陆相虞死后,宁随就被刺激得差点灵魂消散,若非系统从中插了一手,恐怕就没有这辈子的事情了。
就是因为系统把能量借给宁随,这男人利用能量控制住了被降智光环影响的几人,最后导致它的计划付诸东流。即便是这辈子,哪怕眼睁睁看着宁随偏离它预设的轨道,它也无可奈何。
这一切都是系统这个背叛者的错。
如果让剧情列出一份仇恨名单,排在首位必然是系统无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剧情声音虚弱到奄奄一息,但是它的语气却无端透露出两分兴奋和恨意,“我就说……找了那么久,怎么……找不到……原来……藏在这里啊……该死的盗窃者……”
“什么?”它的宿主强忍着身体不适打探消息,“盗窃者是谁?”
“桀桀……桀桀桀……等我……”
剧情没再回答,扔下一句话便没了声息。
确认它离开后,宿主喘了口气,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低喃道:“淦!这丫的就是个嚣张的法外狂徒,老娘一个严格遵守法律法规的三好青年怎么就那么倒霉被盯上?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陆相虞尚不知系统已经暴露,他看着悬崖,定了定神,谨慎地转身往回走。
山里的信号一向不太好,电话完全拨不出去,无奈之下,陆相虞只好暂时熄了向外求救的念头。
云雾山的范围很大,有好几个山峰,有的甚至还没开发,周遭太过昏暗,手机电筒的照明范围有限,陆相虞一时也辨认不出剧情到底把他传送到了哪座山峰上。
还好手机的电量充足,大约还能用个四五小时,暂时不用担心电量耗尽,只能摸黑赶路的问题。
走了大半小时,一路上除了葳蕤的杂草和脚下狭窄的小道外,什么现代化的设施也没有,陆相虞越发肯定这是一座未开发的山峰。
这就麻烦了,陆相虞对这里的情况完全不熟悉,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能顺利下山,一时有些头大。
“统?在吗?”
他唤了两声系统,没得到任何回应。
陆相虞:“……”
很好,一到关键就掉链子的“统设”立得很稳。
山上海拔高,夜晚的温度下降,他现在的位置四面透风,没有任何遮挡物,停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明显不是好的选择。
陆相虞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脚步蓦然一顿。
前方不远处隐约有座亮着灯光的房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旋即快步走过去。
等他走近才发现这是一座小寺庙,寺庙前是一块烫平的水泥地,墙上镶嵌的明黄色白炽灯静静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屋檐下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云雾寺”。
荒山野林里怎么会有座寺庙?
陆相虞脑中闪过一堆恐怖故事,看着厚重的木门有些迟疑和警惕。
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扣响了大门。
“笃笃笃——”
过了两分钟,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谁呀?大晚上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打游……睡觉了?”
语气可谓十分不耐烦。
陆相虞循着声源处望去,只见右侧门旁边挂着一个对讲机,对讲机上还有个小小的摄像头。
他靠过去,温声道:“你好,我是山上的游客,不小心在山里头迷路,不知道贵寺方不方便让我借宿一晚?”
“游客?迷路?”那人嘀咕道,“姑姑不是把这山买下了吗?怎么可能还有游客?”
她提高了声音:“你在撒谎!”
这个山峰竟然属于私人领地?陆相虞不禁诧异。
那人没听到他的回应,对他的来意更加怀疑:“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这座山上除了我们这个小寺庙啥也没有,连上山的路都没有,怎么可能出现迷路的游客?”
等等。
“没有路,你们怎么上来的?”陆相虞很好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人道,“咦?长得还挺好看的……唉,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陆相虞:“……”
一个故作老成的萝莉音认真对人说教,着实有点违和。
“我……”陆相虞正要解释自己没有恶意,就听到一道冰冷的女声穿过对讲机传出来。
“阿雅,你还不睡觉?大半夜蹲在这里做什么?”
阿雅道:“姑姑,外面有个长得好好看的人说迷路了,想在我们这住一晚,一听就是骗子!”
陆相虞摸摸鼻子,耐心解释道:“你误会了,我真的是迷路的游客,不是骗子。”
屋内。
扎着个马尾辫,头发有点凌乱的阿雅抱着个熊猫小枕头,看着显示屏上的人,撇撇嘴。
明明就是个大骗子,不然怎么说不出怎么上的山?
阿雅身旁的女人身着灰色僧衣,手里握着一串佛珠,一颗颗不停转动。
她长相妩媚,眉目冷清,面上神色淡淡,没有什么表情,青丝如瀑披散下来,一双桃花眼竟然和门外的陆相虞惊人地相似。
“你想借宿?”女人垂眸看着屏幕中的陆相虞。
陆相虞点头道:“是的,我想在贵寺借宿一晚,我可以付住宿费。”
阿雅嘀咕道:“我们缺你这点小钱吗?”
女人扫了她一眼,阿雅瞬间噤声。
收回视线,女人思考了一下,她并非热心助人的人,而且外面的青年明显是擅自闯入山,意图不明,按理说她应该第一时间拒绝他的请求。
可看着青年也许是因为赶夜路而显得有些狼狈的样子,女人一下子竟然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惜之意,狠不下心拒绝。
左右为难了片刻,女人开口道:“可以。”
阿雅忍不住拉拉她手:“姑姑!”
不能就这么放他进来啊,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小姑娘满脸写着不赞同。
陆相虞一喜:“太感谢了,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请称呼我姑姑为云雾师太。”阿雅哼哼道。
陆相虞了然,原来寺庙里住的是女僧人。
“但是,在我们寺庙有个规矩,外人想要借宿,必须先解决我出的题。”云雾师太摸摸阿雅的脑袋,补充道。
陆相虞一愣,住宿先答题?虽然有些奇怪这种规矩,但他自然不可能拒绝:“您说。”
云雾师太淡淡道:“我出的题是,请施主在三分钟内,给我讲完一个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陆相虞:“……”
讲完一个永远讲不完的故事?这句话的两个条件本身就是悖论。
不过,也不是没有漏洞可抓。
陆相虞思绪转了几转:“我想好了。”
云雾师太眉心一跳:“请说。”
陆相虞清了清嗓子,组织一下语言:“从前,有座云雾山,云雾山上有座云雾寺,云雾寺里有个云雾师太,云雾师太在干什么呢?她在讲故事。她在讲什么故事?她在讲:从前,有座云雾山,云雾山上有座云雾寺,云雾寺里有个云雾师太,云雾师太在干什么呢?她在讲故事。”
不到半分钟,这个讲不完的故事便被他讲完了。
云雾师太:“……”
阿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