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太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浓浓将成超留下有些担忧的问道。
成超冒险前来给胤礽诊治,实属衷心义气之举,若是因此获罪,那倒是害了他了,浓浓心里十分的不安。
“殿下之前的伤药和我这次调配的十分相像,而且敷这药的手法比较专业,想来院首应该是已经看出来,并且怀疑微臣了。”成超如实的答道。
“那怎么办,此事若是暴露了,可是对你十分的不利啊。”浓浓听他这样说,心里的怀疑变成了肯定,不由得有些着急,她实在不想连累了对胤礽如此衷心的成超。
“此事毕竟是怀疑,并没有证据,若是真的追查下来,只要微臣一口咬定没有的事,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的,娘娘不必忧心。“成超宽慰着浓浓道。
“可是,若是他将此事传出去,对你总归是不好。”浓浓颇有些歉意道。
“此事是微臣自愿,殿下对微臣有知遇之恩,微臣无以为报,如今殿下有难,微臣自当略尽绵薄之力,以报殿下之恩。”成超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而后叩首道。
“真是辛苦你了,等殿下醒来,我定会告知他你的相助,让他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浓浓感激的说道,心里也在感念这确实是个君子。
白枝本来从外间回来,看到院首出来身后并没有见到成超,正疑惑时便看到太子妃和成超在屋子里头说话,因着就他们二人,白枝还以为有什么事情便也没有进去打扰。
可是看着成超跪在地上那颀长挺拔的身姿,白枝不由得离得更近了些。
听到他说的那些忠义之话,白枝更是心里一动,一个太医竟然有不亚于军人的衷心和义气,这不由得让他在白枝心里更加了分。
站在原地直直的望着成超的背影,白枝只觉得浑身都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直到屋里的人结束了对话,成超叩首站起来之后,白枝这才整理了一下表情,准备当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的进去。
原以为她和成超也就是有这一次交集,他对自己稍微温和一点也是因为自己是太子妃娘娘贴身侍婢的缘故,应当没什么交情才对,所以当成超迎面走来,白枝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就准备走过去。
“以后等殿下解了禁足,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去太医院找我,这是我的巾牌,去了拿出这个便有人领着你去找我了。”
成超看到迎面走来的白枝,虽然低着脑袋,但是看着却比在太医院找他时情绪好了许多。看着她这一个低眉顺眼的弱女子,成超心里居然有了一种怜惜之意。见她无声的朝着自己行礼并无寒暄之意,成超鬼使神差的叫她,主动停下和她说话、还将自己的巾牌给了她。
白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惊了一下,再看他已经将那象征着太医身份的巾牌递了过来,白枝心里一片混乱,勉强镇定了一下,没有去接那成超给她的东西。
“殿下解了禁足之后我也就没什么机会再去太医院了,这巾牌就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这次也是多亏了你,殿下才化险为夷,再次谢过了。娘娘还在等着我,大人慢走。”
白枝虽然十分想接了那个他给她的东西,哪怕只是个巾牌而已。但是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若是她接受了,那就是私相授受,对他对自己都不好。而且诚如她所言,自己以后怕也没什么机会单独见他了,哪里用得上这种东西呢。于是白枝慌乱紧张了片刻,冷静了下来便理智的拒绝了。
成超这是头一次对一个侍女如此的上心,不仅替她遮眼罪行,还主动给她东西,可是谁知道这头一次便碰了个钉子,他可也是在宫里很是受宫女们欢迎的好不好。
在宫里宫女们的出路要么就是等到年纪到了出宫去,但是那时侯年纪都大了,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呢。又或者是被皇上或者皇亲国戚的看上,纳为宫嫔或者娶回家去当个侍妾,也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的运气了。可是那样的毕竟少之又少,所以有些宫女们便会在宫里勾搭侍卫或者太医,以此为自己铺好后路。
只是后宫里侍卫并不常见,只有御前的宫女们才有不多的一些机会能接触,但是太医就不同了。后宫里的娘娘贵人们有个头疼脑热或者是她们自己有什么病痛都是要找太医的,所以到底还是太医比较好接触到一些。
只是太医院的门槛颇高,能进去的都是些医术极高且家世不错的人,如何能看得上宫女的,所以一个个都是宫女不屑一顾,连病都推三阻四的不愿给瞧。
唯有成超医者仁心,愿意给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看病,人也长得俊朗,所以不少的宫女芳心暗许,也是偶有人悄摸着给他送个什么璎珞结子之类的当作信物。可是成超只是给她们看病,并不做他想,所以都没有收,而是仔细看病时退了回去。便是这样拒绝了许多人的样子,却还是有宫女跃跃欲试。
宫规森严,成超这种寒门子弟寒窗苦读辛苦钻研数十年才好不容易进了太医院,自然不会因为和宫女之间纠缠不清毁了自己的清名和前程,所以自认为绝对不会对任何一个下人动情,定会找一个家境清白的良家女子家结为连理。
当然他这个人平日就是一直致力于钻研医术,所以也对情情爱爱之事从未有过幻想,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当作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今日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直坚信的事情,对一个毫无背景,连家世都一无所知,甚至是比不上宫里宫女的一个太子府的婢女动了心。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是私相授受,可是还是送了东西,并且希望她接受,只是换来的却是拒绝。
若说从前对情爱一无所知,那现在成超的脑海里倒是有了些雏形,比如他在看见白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一向清心寡欲的他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期待着看到一个女孩子。
他知道自己心里绝对没有他表面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他送她巾牌,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太子,而是他期待白枝能去找他,为了她自己的事情,哪怕是给她诊个脉,或者只是看看他,哪怕给他个眼神也行。
“姑娘,奴婢炖了一碗银血燕窝,您伺候殿下喝了吧。”白枝不知道成超心里所想,只是压下了自己那些不该想的心思,端着燕窝进了内间。
“胤礽刚吃了药,现在可能吃不下这些了,过一个多时辰热了之后再给他服下吧。”浓浓让白枝将燕窝先端下去,然后坐到了胤礽床边给他按摩着脑袋。
现在太医来了,胤礽的病情也有所好转,现在烧基本已经退了,只需要按时用药就是了,浓浓也放下了心来。在胤礽旁边,给他按摩。
“怎么了?想什么呢?”浓浓见白枝还端着托盘愣在原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转头问道。
“奴婢该死。”白枝见自己心思飘忽,误了差事,赶忙跪下请罪道。
“没事儿,跪什么,快起来。”浓浓过去将白枝扶了起来,还以为她是这两天忙着胤礽的事累着了,有些歉意的让她下去休息。
“奴婢告退。”若是平日白枝定然会留下来陪浓浓,可是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里都是刚刚和她说话的成超的身影,一时间思绪混乱的很,见浓浓让她退下,便也顺从好的告退了。
浓浓见白枝走了,那血燕倒是留在了桌子上,显然是没听到自己刚刚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阵疑惑。平日白枝都是最细致周到的,她的吩咐都会做的很好,怎么会连这都没听进去?浓浓不由得想着她是累了还是心里装了事情呢。
浓浓一边想着一边给胤礽梳着头发,看着床上的人气色好了不少,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是起码不是惨白的那样吓人了,身上也不烫了。浓浓抿了抿嘴,心里稍稍心安。
看了这半天,也已经到了晚上,因着胤礽的病,浓浓见宫里送进来的晚膳都好了不少,心里有了些安慰。
喂着胤礽吃了些清粥,又给他喝了些血燕,便再也喂不进去别的,于是浓浓便放下了东西,给胤礽擦了一遍身子之后又怕夜里冷,还搬来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了下半身。
只是昨天睡了一觉之后醒来胤礽便发起了烧,伤势还恶化了,今晚无论如何是不敢再睡了,于是浓浓便搬了个小凳子来放到他床边,然后坐在上面看着她,累了就在床边趴会,怕他半夜再烧起来,所以根本不敢离开太久。
白枝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心里也乱的不行,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所以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这般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到朦朦胧胧的好感,根本不敢往深了想。
她是一个婢女,虽然是太子妃的陪嫁丫头,但是要是论起身份,恐怕连宫里的宫女们都比不得。而成超呢,他可是得太子殿下青眼的太医,差事正经,医术高明,再经过了此事,今后定时会被太子重用,仕途一片光明。而且能进宫当太医,家世也是清贵的人家吧,那样的人家,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真是的,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早就听说成超为人和善,医者仁心,连太监宫女去找他也都是给认真看诊的,他对自己关心,不过也是因为大夫的本职罢了,自己却在这里胡思乱想起来了,当真是不害臊。白枝在心里将自己唾骂了一番,然后便将成超抛之脑后。
看着外面天已经全黑了,白枝便起身去看看太子妃。还以为浓浓会去偏殿歇息,但是去了偏殿里面没人,于是白枝便又去了正殿。
进了正厅里头的寝殿,里面已经熄了灯,也没有声音,静悄悄的让白枝以为太子和太子妃已经睡下了,刚想离开便看到床边好像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白枝不放心的走了过去,便看见浓浓坐在比地面高一点的小凳子上,然后手放在床上,然后枕着手臂睡着了。
看着浓浓累成这样,白枝又心疼又歉疚,都怪她胡思乱想,连伺候姑娘都给耽误了。
“姑娘,姑娘。”白枝轻轻的叫着浓浓,浓浓睡的地方不舒服,本也没有睡的太深,白枝喊了两声浓浓便醒了。
“怎么了?”浓浓抬头迷迷糊糊的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看到白枝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揉了揉眼睛问道。
只是刚说完这话,浓浓突然条件反射的转头去看床榻上安睡着的胤礽。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看了看他的神色,见他没有异常,这才舒了口气,然后又看向了白枝。
“姑娘别紧张,殿下没事,您太累了,奴婢在这里守着,您快回去休息吧。”白枝说着就要将浓浓扶起来,但是被浓浓拒绝了。
“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在这里就行,你回去吧。”浓浓往外推着白枝道。
昨晚因为她的疏忽,害的胤礽病的这么重,她怎么还敢休息,于是又晃了晃脑袋,觉得清醒了一些,然后重新将头放到胳膊上,眼睛看着熟睡的胤礽。
白枝见劝不过浓浓,于是也不再勉强,去柜子里找来了一件厚实的兔毛披风给浓浓盖上,然后便退出去了。
好在胤礽晚上换了药,也喝了药,并且还喂进去了一些粥和燕窝,这一晚上倒也睡得安稳,没有再发烧或者流血。
第二天一早,白枝早早的就来到了前院的寝殿,看到浓浓还是睡了过去,于是轻轻的给她往上拉了拉披风,然后出去指挥送膳食的人了。
与此同时,杨府这边杨刃也已经起身准备起身去宫里上朝了。最近边关蛮夷蠢蠢欲动,杨刃等几个将军日日研究那里的地形地势,若是蛮夷实在过分了,那带兵攻打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些日子杨刃都很忙,回了家也没有太多时间陪嘉禾。
“路上注意安全,用些早膳再走吧。”嘉禾伺候完杨刃穿衣梳洗,挥退了侍女,一边给他整理腰带一边说道。
“不用了,你去前厅陪母亲用吧,我去署里用些。”杨刃扯了扯领子,这就要走。
“那好吧,我让人包了些馅饼,是你爱吃的牛肉馅的,你在路上用了。”嘉禾一边送着他一边说道。
“好。”杨刃答应着便往外走去。
送走了杨刃,时间还早,但嘉禾也无意再睡,于是去了前院陪杨夫人吃饭。
“瞧着好像又大了一些,可有不习惯?”杨夫人看着嘉禾日渐隆起来的肚子笑着问道。
“睡觉的时候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久了也就惯了,将来还有更大的时候呢。”嘉禾虽然嘴上带了些抱怨,可是脸上却满是温柔与期待。
“真是苦了你了,这女子怀胎十月,哪里有不辛苦的呢,不过等看到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便什么都值得了。”杨夫人一边给嘉禾夹着菜品一边说道。
“是啊,再有几个月,我就能看到他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嘉禾顺从的吃着杨夫人给她夹的菜品,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是男是女都好,都是我的乖孙。”杨夫人更是高兴,自己就要当祖母了,这些年的苦和累也算是有了些安慰。
“杨刃也这样说,可是我更期盼着是个儿子。到时候像他父亲一样,建功立业,开疆扩土,报效祖国,该多威风,我该多骄傲啊。”嘉禾笑着回道。
“哎呀,孙儿孙女都好,生个女儿像你一般温柔乖顺,不也可招人疼了。”杨夫人倒是不像别家的婆婆一般,必须要孙子传宗接代的那种死板,反正媳妇都娶到手了,那不管是男是女还不都只是时间的事情。
可说起孩子,浓浓那里却是叫杨夫人犯了难。都成婚这么久了,除了小产之外,肚子就再没了动静。
按理说太子那样宠着浓浓,身子也是调理好了,怎么怀个孩子这么难呢,到现在了都没传出什么好消息。而太子也不愿意再娶侧妃或者纳妾,这样一来太子膝下无所出,那罪过便都在浓浓一个人头上。
不过现在还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现在太子连带着浓浓被圈禁在府,还不知道何时皇上才能消了气,解了这禁足呢。
若是他们真的有个孩子,想来皇上也会看在孙儿的份上,不罚的这样重吧。
“母亲?”嘉禾见杨夫人刚刚还高高兴兴的,现在脸色却有些不顺,于是叫了她一声。
“啊,母亲走神了。”杨夫人见嘉禾叫她,一瞬间回过了神看着她,脸上也又恢复了笑容。
“母亲是想薷儿了吧,母亲不用担心,我昨天还问杨刃,他说皇上下旨撤了太子府一半的守卫,想来也快消气了,等皇上消了气,将他们放出来,我陪母亲去看她。”嘉禾猜到了杨夫人的心思,宽慰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