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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73章:怨恨

“你那一身可怖杀气,连雪也害怕到融化,我怎么能发现不了呢?”

“那……能融化掉你吗?”秋望业脸上带着兴奋的笑。

“覆于山川之雪,到了春日,自然融化。”

秋望业双目直直盯向他背影,见他并没有披白色大氅,低头看了眼自己,便将身披的大氅解下来搭在假山上,“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幅模样,哼,似乎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你不明白的,是你不会的。”

徐听赋轻叹一声,“你要我怎样啊?”

“我要你死。”秋望业一张脸无比狰狞,右手握紧剑柄,却见他仍如孤松一般挺立,眼中怒火更甚,“我已经来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转身看我?背对与人,这就是你作为世家子弟的礼仪吗?而且,你不怕我突然出剑,在背后偷袭你吗?”

徐听赋静静说,“我只是在看她而已,因为我知道,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她?”秋望业声音似有些哽咽,微微低头看向地面,衰草倒在地砖缝隙中,早已被折断,“是啊,所有人都只喜欢你,师尊是,前庄主是,就连……她……也是。”

徐听赋终于转身看他,面庞带着无法抹去的哀伤,“那我死了,你能放下吗?”

“放下?哈哈哈……”秋望业癫狂嗤笑,“师兄啊,我早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从我开始炼制寒蝉泣血丹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放下的资格了。”

“人生处处可回头。”徐听赋话音方落,忽听一侧传来少宫主声音,“你还不明白吗?是他自己不愿意回头啊。”

徐听赋看向站在围墙上的人,轻轻叹息,“少宫主,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很不解。”

“哦?请问。”少宫主右手一抬,做了个请的姿势。

“少宫主,你是如何做到,总将残忍的话,说得这般悲天悯人?”他问。

“这个嘛,也许,我真的是一个悲天悯人之人呢?”少宫主似笑非笑看他。

徐听赋点头,“如果,你的父亲不是三途宫宫主,或许以少宫主之能,的确会成为名扬天下的善人吧。”

少宫主沉默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世人都说,你是天下第一剑,你的佩剑雪落梅间,是天下第一利器,然而此时此刻我才知道,你的佩剑,只能算是你身上第三锋利之物。”

“哦?”徐听赋似乎来了兴趣,“那第一第二是什么呢?”

少宫主的目光明亮,直直看过去,“第二,是你的嘴。而你最锋利的,其实,是你那双眼睛。”

“能得少宫主这般赞叹,我应该说荣幸吗?”他问。

“若是正常情况下的你,会,因为,你总是个谦逊有礼之人,但现在,我想是不会的。”

“少宫主啊。”徐听赋轻叹,“你既然已选择永埋心中光芒,自愿堕落黑暗,又为何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哦?”

“堕落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堕落的时候,人只有快乐,而不会感觉到痛苦,但我从不认为,少宫主你的游戏,是你堕落的表现。”

听到话,少宫主沉默半晌,阴阴说,“我就说,你的眼睛,才是天下间最锋利的东西,锋利的,让我喜爱不已。”

“好说。”徐听赋轻笑,“若是少宫主喜欢,那待我死后,你挖去我这双眼睛便是。”

“那还是算了吧。”少宫主摇头,“你的眼睛只有在你身上,才会是天下间最锋利的东西,就像雪落梅间,在你手中能成为天下第一剑的佩剑,而在我手中,或许就只是用来杀人而已。”

站在一旁的秋望业急忙大喊,“我才是天下第一剑。”

少宫主微笑看他,“那要等明天之后,才能决定谁才是天下第一剑。”

“自然是我。”秋望业说的无比坚定。

少宫主笑了一声,“好吧,或许是呢,那明日见分晓。”他看向徐听赋,“那我告辞,不打扰先生休息。”

他人如月下清风,眨眼便消失不见。

秋望业看向他,目光坚定,“我才是天下第一剑,我会将老天爷赐予你的所有一切都抢回来归我。”

他如宣誓一般真诚,抓过大氅一披,纵身一跃,随着少宫主方向离去。

徐听赋沉默站在地上,许久轻叹,“或许,是我有错吧。”

九月初一,金陵栖霞山。

早已被天下武林人士包围的栖霞山,已是漫山红枫,一眼看去,红色与天上白云交接,灿烂夺目。

山中,秋望业已经来到决战之地,还算平坦的山顶,红枫环绕。

他身披白色大氅,一身雪白,双手抱剑,一动不动。

原白川站在远处山峰之上,看向前方。

“哎,人真多。”他抱怨一句,随之笑了,“也是,这样的盛世,谁不求一看呢?”

“我们也是来看的人啊,只是挑了个好位置,清静罢了。”云绿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此山太高,四周陡峭,要想上来,必须极高轻功,自然人少。”

两人急忙转身,背对山崖,看向走来的青衣中年男人,却是并不认得。

云绿笑了说,“原来三公子也来了。”

“一见徐听赋,天下间有谁会不来呢?”三公子走过来,站在山崖边往前看,忽而嗤笑,“这就是东施效颦吧?呵呵。”一边笑一边摇头,“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难不成徐听赋能成为天下第一剑,靠的是那身穿着?”

原白川道:“或许,这样的模仿,能让他认为自己更接近徐听赋。”

“也是。”三公子点头,“他站着不动,而心却不静。”

原白川没有接话,而是看了看,奇怪说,“离午时只有一刻钟了,怎的徐听赋还未到?”

放目四看,只有无边无际的红,灿烂如天边云霞,可唯独不见那一抹白。

“还有一刻钟呢,再等一会儿吧。”云绿不是很确定地说,“徐听赋也不是那种高傲之人,应该不至于掐着时辰来啊。”

“只怕……”身旁的三公子说,“是被缠住了吧?”

“这……”两人心中一惊,原白川说,“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云绿毫不犹豫往前走,“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跳下高峰,几个起落如燕子临风落地,他蹲在地上,双手在泥巴上抓了抓,脏兮兮的手抹了把脸,“走吧。”

满山红枫,入目唯红,人血洒上,衬得红枫更红了。

徐听赋静静站着,看向面前的人,“慕容翎,血途狱王,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的确有缘,我自知并非你之对手,不若我们在此赏枫,也算一番乐事。”

“哈。”徐听赋摇头,“我真是不解,一手促成我与秋望业决战的是少宫主,现在却又派人来阻拦的也是少宫主,为何呢?真是令人不解啊。”

“很正常。”慕容翎如常说,“他的想法总是捉摸不透,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所以,我们习惯了,也就不愿意多想。”

“那让我想想吧。”徐听赋双手背在身后,冷冽秋风吹落几片红枫,落在肩上。

如雪的白衣,如血的红枫。

“我能杀出去赶往决战,到时也必定身受重伤,这样一来,就能保证秋望业得胜。若我杀不出去,那徐听赋不战而逃,此次决战,胜负已分。”

听到话,慕容翎轻笑,“先生何必妄自菲薄?我并非你对手啊,你这样说,抬举我了。”

“哈哈。”徐听赋发笑,“我虽是见识浅薄之辈,但也曾听人说起,而今拾人牙慧,勉强也知晓,我已置身奇门遁甲阵法之中。”

说完,徐听赋叹息,“少宫主的确是旷世天才,不过二十来岁,所学之多,所学之精,天下难得啊。”

慕容翎点头,“这倒是真的,他的确是个惊世奇才。”

“嗯。”徐听赋点头,“所以,我破不了此阵,打不打得败你,都无意义。”

“你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这阵法,何必来打败我呢?”慕容翎淡淡微笑,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徐听赋略一沉默,“我也很希望能与血途狱王一同赏枫,这该是何等荣幸?只是,我终究要上山啊。”

“可惜,你上不了山。”慕容翎摇头,拒绝之色毫不掩饰。

“不试一试,又如何能知道结果?”徐听赋话音落,右手一挥,直扑慕容翎而去。

眨眼间,两人已过十余招,慕容翎看破他心思,“你以为,少宫主会将破阵之法告知于我?你算错了。”

徐听赋眼中有着浓浓疑惑,一运功,后背鞘中长剑飞出握在手中,刀剑相击,杀气四溢,四周枫树石头破碎乱飞。

见徐听赋眼中疑惑,慕容翎轻笑,“很意外?”

“可能是有点,但也不是很严重。”徐听赋云淡风轻说着。

慕容翎笑了,“此乃三途宫之绝学曼珠沙华功,徐先生既名雪覆山川,那武功自然是属水,如今遇到属木的曼珠沙华功,终究无法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