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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145章

有车驰来,声音低缓,这里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大。

钟嵘最初恐惧有人来,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上一次若是没有顾家,他可就要被人砍断胳膊了。但在一次又一次漫长的折磨中,他却开始期许人来,什么都好,只求终结掉他此时一遍遍重复的痛苦。

车前灯照亮了这一片小小天地,钟嵘额头肌肉耸动,他极力想探头望过去,可整个身子都被固定住,头更是被固定的死死的,根本动不了分毫。

水滴还在不疾不徐地滴落在他额间,旧的折磨还没有结束,未知的恐惧却要来临。

黑衣的大汉下了车,沉默的黑白光影中,只听得见沉钝的脚步声与他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声。

滴答,滴答……

钟嵘原本是被捆绑在一个极细的木板上,木板极细,又极高,完全仰仗捆扎得极死的绳结将他固定住,身体却无法保持平衡,肌肉本能地紧绷,时时刻刻都坠落的恐惧折磨之中,只头部固定的木板略宽,以确保水滴一直滴在他眉心。

完全固定住的头部,与尽管不会落下,却会随风不断轻微摇晃的躯体,又在连接的项部,构成一种新的折磨。

黑衣的大汉来到他身前,沉默不语。

有极轻微的音乐声在响,似乎是耳机的声音,隔着车壁,其他人其实无法听清,只是此时四周太过安静,这本该不为人知的音乐在寂静中悄然泄露了行踪。

他的身体被抬起来,立正。

钟嵘知道,此时他就算再怎么尖叫,也没有任何用处——对方费劲把他弄到这里,自然不会因为他的几句求饶放过他,这样的一个地方,自然也不可能有人会听到他的声音。

但在极度的恐惧支配之下,他仍忍不住呜咽出声,如同濒死的兽。

车前灯直射他的双眼,而车内却仍是一片黑暗,他看不清车内的人是谁,甚至看不清车内究竟有什么。

车在他身前二十米处停住。

黑暗的地下室,四周是一片沉寂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暗,车前灯的光却强烈而刺眼,他的躯体被牢牢桎梏住,一片肃杀中他嗅到死亡的气息,却连想夺他命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发动机的声音低沉而轻微,黑暗中,副驾驶的少女扬起笑容,轻轻摆动自己的身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看起来居然似乎根本就没有认真看他,浓密如海藻的黑发轻轻晃动,她似乎完全沉醉在音乐中,随着耳机里的声音轻轻摆动。

耳机里,沙哑的女声在低声唱:

“weletomydarkside

欢迎来到我堕落的边缘

it''sgonnabealongnight,

那将永无天日,没有白昼,

weletomydarkness,

欢迎陷入我的黑暗,

ibeenhereawhile,

我已经很久没有走出去了

,cloudingupthesunlight

,黑云笼罩,阳光也无法穿透……”

黑色的车身线条流畅漂亮,宛如夜色中喋血的豹。

极致的寂静之中,这只豹,忽然动了。

风驰电掣一般,冰冷残忍地袭来,毫不犹疑。

一声尖叫卡在钟嵘喉口,颤栗着出不来,然而身下却浸染出一大片脏黄色,浊臭难闻。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放大,浊黄的晶体中浮现兽般的绝望惊惧。

他什么都忘了,过往依仗顾长亭横行霸道时用的一切说辞都被抛之脑后,只剩下对于死亡的纯粹的恐惧。

灯光灼目,宛如夜豹的眸。

在这样极近的距离里,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车内的一切在他眼中忽然明亮如白日。

副驾驶上,少女的容貌在光影之间,有近乎不真实的美感,浓密蓬松的黑发,高颅顶,微微圆方的小鹅蛋脸,自颞骨往下柔和自然地依次内收,深色长眉,深邃眼窝因饱满的胶原蛋白而不太明显,过于浓密的长睫让眼眸无妆时也深邃魅惑,本就色泽鲜妍的眉眼因为极近的眼距而愈加瑰艳夺目,圆挑眼,浓睫如盖,精致高鼻,丰盈双唇。

这其实是最端方大气的一种瑰艳,天赐的绝好骨相与比例,线条曼妙大气,圆中带方,骨肉均衡,气血丰盈,如初绽牡丹,然而此刻,她身上却有种几乎凝成实质的、近乎浓魅的的妖邪之气。

俨然便是《红夜》中,喋血而生,沾染魔性的幼神,灼灼盛华,不可逼视。

屹立彼岸的魔神,便该是这般模样吧?

这样的美丽,足以让人怀疑自己是否身在人间。

车子抵着钟嵘的躯体停住,他的皮肉甚至能感受到那夜兽冰冷的触感。

钟嵘的魂魄犹如被震出九重天,瞪着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前方,显然,他本就被水滴折磨得不堪的神经已经在这样的刺激下彻底崩溃。

有瘦削人影从车内走出,对黑衣大汉低声说了什么,大汉点点头,松开了钟嵘身上的绳索,带着浊臭的躯体如同无生命物体一般,直直地滑落下来,——长时间捆绑下的躯体已然僵硬麻木,在这样的刺激下,钟嵘更是已然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

少女在车内,微微地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下关节。

当你爬上一个高度之后,做很多事情,都会变得轻松起来。

跨越阶级的财富与地位,造就了只要你想就可以轻松做到的,绝对的碾压与玩弄——只要不真正触碰到那条线就好。

而需要付出的,对于现在的顾夜歌而言,却是微乎其微——至少,与十四岁时只能选择的鱼死网破截然不同。

当然,就算是真的触碰到了,对于某些存在而言,也无非是付出的代价更高而已。

对于某些蛆虫,她永远无法让他们明了自己的错误,永远无法让他们愧疚、忏悔、产生良心上的痛苦,所以不如换个角度来解决问题,比如,爬到更高的位置,然后……

以暴制暴,以怨报怨。

李枸她暂时动不了,总要用些别的东西,祭祀她心底的兽。

以鲜血,以活灵,以生肉,待它酣饱满足,才能心甘情愿地重新走进牢笼,懒洋洋地趴下来。

困兽般的呜咽响起,钟嵘的躯体开始神经质地抽搐,纯粹的躯体的痛苦,让他即便已经被吓破了胆,还是本能地开始呜咽起来。

他只觉体内如同有百万条小虫子在啃咬,蚀骨的折磨。

钟嵘能搞到的药粉,林子萱的人当然更是手到擒来。

这是比钟嵘夜店“捡尸”“艳遇”时更先进百倍的东西,效果更猛,更无痕,三小时内就会被代谢出去。

男人肮脏的头颅被拎起来,投入污臭的水桶之中。

有气泡咕噜咕噜。

肺部剧痛,窒息的恐惧让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

车内美艳绝伦的少女百无聊赖地嚼着泡泡糖,懒洋洋地吐了个泡泡。

到他乏力,再松开,拍他后背,逼其吐出液体,待其缓过神来,再继续新一轮的折磨。

黑衣的大汉动作沉稳镇定,一片沉默的黑暗中,只有少女耳机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

男人已经完全被玩成了一条臭掉的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