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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 111 章

箱子打开,霎时间华光万丈,天地失色……那自然是没有的,这就是一口普通的木箱子,顶多是做了良好的防水。

纶巾老人凑过去一瞧,书页上工整地写着几个大字,这一本本正是儒家典籍。

原本还以为底下有秘密夹着,但两人把所有书都拿出来抖了一遍,又翻来覆去检查了书箱,最后不得不承认,桌面上这些书就是所有的东西了。

直到连信件都翻看了好几遍,两人才把视线放到那几摞厚厚的书册上。

不是他们没第一时间想到书籍的异常,而是这些都是从小到大不知学了多少遍的书,人对自己熟悉的东西总是会下意识忽略。

而这些书看过去,除了那些字大小相仿佛又格外工整外,就没其他异常的。而这等工整只要抄书的时候注意一些,许多人都能做到。

“臭老头子,你师弟看着对你也怎么上心啊,几个月没消息,难得送份礼,就一箱子抄的书打发了。”纶巾老人放下手中的书册,嘲讽道。

按照以往的习惯,锦衣老者听了这话立刻就会反唇相讥,但今日却难得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说话。

纶巾老人眼中笼上一层困惑,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凑到对方旁边看,乍一眼没看出异样,但对于他们这种常年与文字打交道的人,第一眼没发现,再看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惊讶道:“这两页的字迹怎么完全一样?”

就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也没有毫无差别的字,每次横竖撇捺虽带着个人习惯但多少也会有细微的变化,怎么会完全一样呢?

“不仅是这页,整本都是一模一样的字迹。”金义老人两只手同时动作,往后翻了一页。

新一页的笔画、排版、字体间隔也是完全一样。

纶巾老人直接抢过他手中的两本书,一页一页翻过,又细细比对,还真毫无差别。

而这时候,锦衣老者已经重新拿起了那封信,每套书都配了两本,这明显是故意的。

这么重要的信息,师弟不会毫无提及。

……

纶巾老人捧着一盏烛火,小心翼翼地凑到洒了酒水的信纸下方,双眼紧紧盯着火苗,生怕一不小心就这易燃物烧了。

片刻之后,最后一张信纸上空白的部分显露出浅浅的红色字迹——

[印刷术,可大批量印制书册,一人一天可制出百余本]

“一天百本书册?!”两人倒吸一口凉气,齐齐被这恐怖的产量震惊了。

待反应过来,他们最关心的就是,何为印刷术?这印刷术要怎么做?

但这回不管怎么折腾,都没有多余的信息了。

“应该是洛国机密。”锦衣老者转头看身旁那人。

纶巾老人立刻像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高呼:“你别想打我师弟的主意,他现在对洛国可是死心塌地,恨不得死而后已。哪顾得上我这个几十年没见的师兄啊。”后半句说的酸溜溜的,但确实也是实话。

他师弟在洛国位高权重,乃洛王心腹,这事他肯定知道,但也绝对不会对‘外人’透露这等机密。

锦衣老者细细在那清晰工整的文字上抚过,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若是能把所有儒家典籍都用这“印刷术”做个上千本出来,还用担心誊抄时误写漏写吗?到时候传播儒家思想文化也能快很多吧。

现今六国鼎立,不如早先诸侯国众多的时候,想游说君王接受自家的学说的学派还是那么层出不穷,但可供选择的余地变少了许多。

僧多肉少,谁家都得争啊。

“我要开书会。”锦衣老者垂眸看下手边的书。同为儒家大者,纶巾老人虽与他多年分歧,但事关整个儒家的利益,他自然也是统一战线的。

“你要把这事宣扬出去?”他皱眉,“此事越少人知道才能占据更多利益。”

锦衣老者起身绕过案桌,从后面的书架上取出一个盒子来,又从盒子中拿出几张仔细折叠的纸。

那纸上写满了字,那工整的模样与这书册上的极为相似。

纶巾老人往离他最近的一角瞄了眼,一个意料之外的日期落入眼中:十月二十八。

“这是……!”

“洛国去年十月份的报纸。”

哦,报纸这个词还是从洛国传过来的。

纶巾老人有些难以接受:“我不过是闭门修书几月,就多了这么多东西?!”

锦衣老者沉声道:“洛国从去年夏日开始,变化颇多。”

纶巾老人:“国师?”

“嗯。”

“你想去洛国。”

都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放在他们身上也对得上,两人从年少斗到现在,可以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之一。

所以一人说得肯定,另一人也未否定。

“先是去了一个大儒,又搭进去一个当家,现在连你这个二把手都要过去,你们是真准备把儒家搬过去啊。”纶巾老人斜睨他一眼,忍不住嘲了两句。

锦衣老者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洛国这么热闹,只我们去怎么够,你不如等后日瞧瞧心动的有多少人,行动的又有多少。”

纶巾老人一向看不惯他这副算计的样子,闻言把手中书册往案桌上一扔,起身就往外走。

“后日是吧,行,我知道了。”

……

纶巾老人回了家,就见到书房里放了一口不小的箱子,疑道:“这是哪儿来的?”

在书房伺候的是多年的老仆了,闻言解释道:“这是小少爷遣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礼物。”

纶巾老人摊开竹简的动作一顿,霍然转头,眼睛微微睁大,惊讶道:“你说谁?”

老仆:“白小少爷,您的师弟。”

“那老混蛋竟然还能想起我来?肯定是有阴谋!”他恶狠狠地说道,手上开箱子的动作却是轻柔又快速。

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本本书册,那熟悉的模样,这不就是他刚刚才见过的印刷书嘛。

“算那老小子有良心。”纶巾老人眼眶微红,嘴里笑骂道。

他温柔又小心地把那些书一本一本拿出来,这些都是师弟对他的情谊,再慎重也不为过,然后……

“这是什么东西!”

他抖着手拿起一本书,薄薄的书卷上大写的《洛国律法简要》。

反手扔下这本书,他立刻又往下扒拉,好嘛,除了最上面基本做掩饰的儒家经典,下面满满的全是法家著作。

“气煞我也!”

“我就知道那老混蛋不会这么好心!”

“他一个儒家弟子却跑去专研法家经典,还以法家身份名扬天下,我都没写信骂他,他竟然还敢给我送法家典籍!”

“气死我了!”

纶巾老人在书房里气得来回转圈,怒发冲冠,恨不得直接冲到洛城把那人揪出来打一顿。

“东西送过去?”

“已经送到,目标有八成会打开。”

“做得好,下去领赏。”

沉浮的日光下,一人翘起了嘴角:“不知道这波能给洛国坑过去多少人才呢。”

“来了洛国,自有让你门走不动道的物件儿。”

太阳一点点升起,照亮了窗边那人隐在窗棂后的半张脸,如果有人在这里,定能认出他就是之前在茶楼口若悬河的说书人。

卫地文风鼎盛,英才众多,恰巧卫王软弱无能,正适合到处缺人的洛国挖墙脚。

而他,不过是家里遭了灾,跟着商队来卫国混口饭吃的可怜人罢了。

哪个大人物会在意一个只能混迹在行脚小贩间的说书人呢。

迎着慢慢高升的旭阳,他一抬茶杯,未语先笑:“敬未来。”

两日后,锦衣老者的书会开始了,参与者众多。

书会,最开始本是卫地儒家弟子印证所学查漏补缺,相当于一个相对自由的辩论会,后来发展起来,其他学派弟子也参与进来,形式也从单一的辩论转向多元化。

辩论会、读书会、甚至古籍孤本分享,到现在,书会已经是卫地读书人公认的聚会理由了。

谁想找理由聚聚,那就开个书会。

正如纶巾老人所说,儒家已经去了两个重量级人物,他再走,只怕要让人误会想搬迁大本营了。但如果是其他学派大家先去,他再跟着去,完全就能推说是好奇。

锦衣老者抚摸着摆放在案桌上的书籍,眼中异彩连连。

不管看多少遍,还是会为它们代表的深意所心动。

“臭老头子,我来了。”天光大亮,还未到约定的时间,纶巾老人就带着一口箱子过来了。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箱子一打开,满满的都是法家经典。

锦衣老者退后一步,面上浮现憎恶鄙夷之色,斥道:“你拿这些不堪教化之物过来作甚?”

纶巾老人拍拍箱子:“这是我师弟给我送的礼物,送你装门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受邀的客人也陆续到了。

洛国王都。

望舒放下国师府的最新建造图纸,微微颔首肯定了这个方案,刚把少府打发走,习惯性地打开任务界面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

她看着上面开启并显示了一定进度的【百家拜服】任务,随便数一数就有十来条。

这代表至少有十来家核心人物来进入了洛国境内,并且还对洛国有强烈的向往。

捏捏指尖,望舒拧起眉满头雾水。

难道又是她优秀的工具人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主动干活儿了?

入冬后就进度缓慢,这刚有了点春天的苗头就开始飞快推进度,他们都是喜欢冬眠的熊吗?

那计划中秋季动兵的事不会也提前到开春后吧?若悬河的说书人。

卫地文风鼎盛,英才众多,恰巧卫王软弱无能,正适合到处缺人的洛国挖墙脚。

而他,不过是家里遭了灾,跟着商队来卫国混口饭吃的可怜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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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慢慢高升的旭阳,他一抬茶杯,未语先笑:“敬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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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不过是家里遭了灾,跟着商队来卫国混口饭吃的可怜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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