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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进组前(3)

再打就已经没有人接。

司机已经打道回府,张绵绵站在别墅门口原地蹦跶取暖。她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充满迷蒙光效。男人乘着这光效出现。

他骑着共享单车,手机手电筒炫目的灯光打在前方,光后的人影只能看清轮廓。

他关掉了手电筒。依稀能听到siri结束导航的电子女声。

路灯的昏黄微弱灯光中,只堪堪能看清是楚非池。他没穿这几日常见的长风衣,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老式羽绒服,明显不太合身,连袖子都短了一截,贴在他身上处处透着局促。

楚非池将车停好,拿着手机研究怎么停共享单车。张绵绵上去帮他锁了车,还没来得及接过他手机帮他付款,就闻到一股异常的血腥味。

细看之下,发现他嘴唇苍白,后颈处隐隐渗出血水,从黑发中发源,奔流汇入羽绒服里。领口那一块颜色都被血水加深。

她心里一凉,伸手摸他后颈,被对方轻巧地避开。

她的声音克制:“出了什么事?”

对面声音沙哑:“先开门。”

她小跑着推开大门,保持着推开的姿势,看见男人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向她走来。她去扶着他,发现他黑色的裤子上细看有锐器损坏的痕迹,周围漫了一圈血迹。

一直穿过花园,把他扶到沙发上。张绵绵神情严肃:“你得去医院。”

“我叫了医生,他一会就到。”

“叫医生?”

“一个朋友……”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

张绵绵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没什么事?”

对面沉默不语。

张绵绵无奈,“报警没有?”

他摇摇头,“报不了警。”

张绵绵深吸一口气:“那就去自首。”

他虚弱的脸上呈现出一抹薄薄笑意:“想什么呢?”说完又皱起眉头:“但可能也和你想的差不多。”

“?”

他还是不说:“你家里有水吗?”

烧水的功夫,他满脸都是细密的汗珠。张绵绵起初以为他热,强迫他脱了羽绒服,他皱着眉头,缓缓拉下拉链。之后的场景让张绵绵心惊肉跳。

羽绒服的里面是一件沾满血迹的白衬衣。楚非池的身材与高中大相径庭,穿起衣服看着瘦,薄薄一层衬衣下已经隐隐透着大块大块连绵紧致的肌肉。

他竭力装作无事发生的默然表情更让画面极具冲击力。肤色白皙,眼神游离,浑身沾染血迹,像是不来自人间的修罗恶鬼。

张绵绵心里一咯噔,对事情的走向有了更加不好的猜测。

楚非池安慰她说:“不是我的血。”

张绵绵根本没有被安慰到,她对事情严重性的不祥征兆更上一层楼。她试探:“是对方先动手的吗?”

他眨了眨眼睛点头。张绵绵劝他:“法律会给你公道的。但事关人命,咱们还是得报警。实在不行的话,自守也判的轻。”

“你在想什么。”楚非池轻笑出声时汗水划过苍白的嘴唇,张绵绵想明白,那是冷汗。楚非池拖着这样重的腿伤,不知从什么地方骑自行车来这里,不知一路上有多疼。

这时候,门铃响了,张绵绵去开门,一打开门就是呛人的烟味。

那个医生她也见过。健美的肌肉、浅棕色头发,外貌优越得足够让人过目不忘。提着个行李箱,跟相见的那一天一样不像医生,或者说更不像。

她皱起眉头:“你那天不是说你不认识楚非池?”

他叼着烟,用英文装傻:“对不起,有点听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的汉语很差。”说着绕过张绵绵去看楚非池:“这你都没死啊!”这时候又会说汉语了,虽然口音严重的离谱。

医生展开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材。他开始消毒、包扎、打破伤风杆菌。因为要脱裤子,又让张绵绵短暂回避。张绵绵上楼去李经一曾经的房间,想给楚非池找找看有没有临时可以穿的衣服。

空空荡荡、一片狼藉。

也不能怪李经一,这是上次张绵绵和林远自己收拾的。张绵绵只好回自己的房间试图找些oversize的睡衣。感觉楚非池有她的两个大,她犹豫良久,只找到一条粉红色的宽大背心睡裙。

她拿下去时背着身叫医生。

医生看到后笑出了声,对楚非池说:“怎么办,只有这个。”

楚非池那边没发出半点声音,因为背对客厅,张绵绵也不知道他做出了什么表情。

结束之后医生把行李箱扔在了张绵绵家里:“我还要去蹦迪,带着这个不方便。”

张绵绵送他到门口,他又叮嘱:“虽然看起来都是皮外伤,但最好还是让他明天来做个检查。”从头到尾都不问发生了什么事。

张绵绵去看楚非池,他显然筋疲力竭,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垃圾桶里静静摆放着他换下来沾满血的衣服,那件老式羽绒服被叠放在沙发一侧。

楚非池脑袋上绑了一圈绷带,穿着粉红色的睡裙,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她先是笑出了声,后来突然想起了一段情节。那段情节好像来自于高中时代十分流行的一本奇幻小说。讲的是主角跟一个帅得惨绝人寰的配角大帅哥出去住酒店,一间房,主角睡不着,无聊去数大帅哥的眼睫毛。那时候主角想,他在做着很多女生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她们知道他有幸数过这位大帅哥的眼睫毛,肯定会羡慕嫉妒恨。想到这里觉得更滑稽了。

张绵绵当然不可能无聊到去数楚非池的眼睫毛。

但这突如其来的联想显然冲淡了一些担忧和紧张。她想,睡着了就不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不如就先算了吧。明天再说。说不定明天他就愿意说了。

张绵绵叹了口气,从楼上抱下来一床被子,摊在楚非池身上。

……

第二天一早张绵绵又6点起床,天都还没有亮。下楼去看楚非池,他睡得很稳,呼吸平稳,脸色不太红润,还好。她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大都已经坏了。最后只能冲了一碗麦片,边喝边给林远打电话:“带点没卖完的早餐来瓦尔登吧。”

那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声音很吵,还有顾客在问多少钱。林远加大声音:“现在吗?你疯了?我不赚钱了?”

“收摊了再来就行。”

“你不上班了?”

“不是我吃,是楚非池要吃。”

对面无语凝噎好一会:“……你怎么刚有两个臭钱就堕落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来了问他吧,我上班要迟到了。拜拜。”

她挂断电话。

离开瓦尔登那一刻,仿佛生活一瞬间又回到了从前。

她清晨冒着熹微的晨光骑着电动车到地铁站,汇入人群。他们像一颗颗小豆子被洒在城市里,先是挤在一起,后来又随意流泻去四面八方。张绵绵没座位,她想着楚非池的事情。很多事。头绪纷繁。可能是地铁里人太多了,她的呼吸都不是很顺畅。

下了地铁她想明白,原来她在心疼。

原来除了钱,也有其他事情值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