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释并不明白埃利森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但是在印象中,埃利森对自己似乎是有喜欢的情感的。
虽然白释还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也不明白为什么喜欢可以让一个人做到这样的地步,但是白释大概能猜到,那种情感,大概是能够让人愿意付出的。
但是白释并不习惯别人为她付出什么。
“埃利森公子,谢谢您的帮助,但是我……”
“阿释,”埃利森看向白释,语气中还带着因为慌张夹带的颤音,“你不要总是对我说谢谢。”
不要总是说谢谢。
他会觉得,他们之间除了感谢,什么都没有。
白释张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口。
太熟悉了。
不管是声音,语气还是眉眼,都太熟悉了。
但是无论白释怎么努力地回想,都想不起来了。
她好像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事情。
但是,白释的记忆力,向来很好的啊。
“阿释,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我退婚的消息,一是想要遵守承诺,给伊莎自尊,二就是因为不想给你压力。”
“阿释,我可以等。”
他说,我可以等。
我已经等了很多很多年了,还可以一直等下去。
白释回到住处的时候,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那些仆人已经逃走了。
——想想也是,跟着她这样一个没有身份的主子,到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陪葬的下场。
还不如早点逃走能留条活路。
白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是叹了口气,来到厨房开始做饭。
白释会做的饭很少,所以她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口,将饭菜端到餐桌上的时候,白释看着餐桌上的一块灰渍,眉头动了动。
她将饭菜放下,不紧不慢地坐在餐桌前拿起刀叉。
不远处蜡烛的灯光晃动了一下。
白释手中的刀叉瞬间从她的手中飞出去,穿过那摇晃的烛火,直直地刺向那个黑影。
“啊——”
白释听到一声惨叫,她轻轻勾唇,眉眼清冷。
她挑挑眉,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阴影中,一个男人的手臂上插着白释刚刚扔出去的刀叉,恨恨地瞪着白释。
白释又重新拿了新的餐具,好整以暇地用着餐。
阴影中的男人一步一步向白释走过来,白释依旧不紧不慢地品尝着饭菜,似乎并不在意男人的靠近。
直到一把枪指着白释的眉心,黝黑的枪口对准了白释的脑袋,武器散发着冷色的光。
男人的脸上带着冰冷的愠怒,他冷笑一声:“白释小姐,久仰大名。”
白释依旧优雅从容地用着刀叉,就好像对准她眉心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一般。
少女挑挑眉,碧蓝色的眸子清澈:“老头子让你来的?”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想要辩驳什么,却被白释一句话堵住了口。
“埃杜那个老头子,杀人就喜欢用枪解决。”
白释这样说着,拿起身边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优雅。
埃杜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不管是想要解决什么人,永远都是用枪械去解决。
他说,这是赛西维亚家族的荣誉与尊严。
虽然白释并不知道,这跟赛西维亚家族有什么关系。
他说,赛西维亚家族历史上所有的家主,杀人都只能用枪械来解决。
那是流传了许多年的规矩。
只不过白释并不在乎这些规矩罢了。
其实之前想要刺杀她的那些人都是埃杜发的悬赏令,只是白释一直不想跟他计较。
但是很显然,这个老头子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了。
男人默了默,最终却只是冷笑一声:“到了地狱,自然会有人回答你这些问题!”
说着,男人想要扣动扳机,却被白释制止住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白释抬眸,笑得天真烂漫,“因为我保证,在你扣下扳机之前,你一定会比我先到地狱。”
男人冷嘲:“白释小姐?您不会以为现在的您还是那个无法无天,仗势欺人的赛西维亚继承人吧?!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想要得到赛西维亚家族继承权的侵入者而已!”
白释自己做的饭菜果然不是很好吃,她吃的不多,只是稍微填饱了肚子而已。
白释有些不开心——为什么她学了那么多烹饪课,居然还是学不会做饭?!
不开心的结果就是——当眼前的男人近乎疯狂地想要扣动下扳机的时候,原本就坐在餐桌上,坐姿优雅从容的少女,只是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住,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半边身子已经下意识地出了冷汗。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女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一只看似柔嫩纤长的指骨,似乎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男人的肩膀,男人就发出比刚刚更要凄厉的惨叫声!
“啊——”
白释用小指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聒噪。”
眼前,男人已经半跪了下去,半边身子完全失去了知觉,他叉着刀叉的那只手想要去扶他刚刚被白释捏碎的另一只手,只是这个看起来十分简单的动作,他却再也做不出来了。
白释冷嗤一声,晃动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她俯身,视线与男人齐平。
少女身后的暖光落在少女柔柔的发上,分明那样温馨的场景,眼前的男人却永远不会认为白释是什么纯洁的天使!
她是魔鬼!
她是恶魔!
男人尖叫着,他用能动的一只手扣动扳机,在房间中胡乱地开着枪,一边开一边叫喊着,好像这样就能够减轻他手臂上的疼痛。
待到他胡乱地将手里的子弹全部打光的时候,男人气喘吁吁,长舒一口气。
解……解决了……
男人这样想。
但是下一秒,男人的瞳孔剧烈收缩,因为,他感受到了背后的黑影。
猛地转头,少女就站在男人的身后,眉眼弯弯,像极了不谙世事的精灵。
她眯了眯眼睛,甚至十分可爱地向男人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
又像是在告别。
“我严重怀疑老头子对我有什么误会,”少女的声音不辨喜怒,“找你这样的废物来解决我,是他觉得只要没了权嗔,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柴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释更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