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难受常见,可对于苏子姜来说,像是更多浑噩。
五脏六腑都连带着抽痛,翻江倒海的,经常想要弯下腰去作呕。
却是根本就什么东西都丝毫吐不出来。
全身连带着有些瘙痒难耐,就像是百爪挠心一般,苏子姜格外渴求亲密接触。
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也成。
而且不能别人,只要王止言,苏子姜在这种思念中越发难耐。
尤其是在夜里的梦中,光怪陆离的,也分不清到底算是好是坏。
可是苏子姜能够在这里看见王止言。
就算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
就好像饮鸠止渴,分明也知道全都是假的,却宁愿弥足深陷。
苏子姜神识不清,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在旁边,她便知又是梦中。
梦中就梦中吧。苏子姜想。
苏子姜动了手指,揪上王止言的衣角,紧张地攥住不放。
她的眼前模糊且昏暗,眼底还氤氲了一片潮湿,看不清楚眼前人神色。
却能够感受到王止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沉到苏子姜的心脏都跟着疼了起来。
苏子姜有些泄力,指尖稍微松了一些,又被王止言握住了手。
指腹带了些茧,有些粗糙,却给人安全的力道。
苏子姜近来越发娇弱,被摩擦地有些蛰,却也仅剐蹭而过,远算不上多疼的,可苏子姜却清醒起来。
有一种隐约的直觉,在告诉苏子姜,几乎要令她颤抖狂喜。
这可能并不是在梦中。
眼前人弯腰,坐在了床侧,稍微近了些。
近到苏子姜能够稍微觑到些她的面容。
王止言该是极其疲惫,眉眼都耸拉着,目光却像是极尽哀伤。
她看着苏子姜这般地模样。
心里面觉得都算是自己的错。
“你靠近些。”
苏子姜呢喃道。
王止言俯下身,想要去抱苏子姜,却被其推开了。
“别,不要。”苏子姜低声解释道,“我身上沾着病气。”
怕会把病气渡给你。
“还没来得及洗澡,我身上脏得很呢。”王止言闷笑一声,“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王止言抱得紧,却仍控制着力道,恐怕会勒疼苏子姜。
苏子姜却越发向王止言怀里钻了。
她贪恋王止言给予的疼痛。
疼痛才能证明是真实。
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活的,能动,会抱。
“我很想你。”
苏子姜本要笑着说,眼边却积了些泪,难以自控地掉出些许。
仿佛那些忧思成疾,心病躯体化,不过是一句“想”而已。
王止言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苏子姜困意袭来,支撑不住复又睡了过去。
这才抽出空去洗了个澡儿。
其实也并算不上生死攸关,仅是一些个波折而已,王止言在返程的时候,遇见了件稍显奇特的事情。
那是几个落单的丧尸,看上去并不算过激,起码不像是在生化期。
在生化期的丧尸都有着极其显著的特征。
或者说都会有短暂时期的变异。
却各个之间又有些许差别。
王止言自从生化期之后,根本就没遇见过,未曾变异原来般的丧尸。
王止言伺机而动,打算先观望一番。
毕竟这几个丧尸,对于王止言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还是想要去弄清楚丧尸到底是怎么变异的。
王止言跟着丧尸,遇见过其他的丧尸群,可它们之间却仿佛并不相关。
既没被病毒感染,也不会相互攻击。
就仿佛根本没看见似地。
………………
奇怪了。
王止言想。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怀揣着如此般的念头,王止言跟了些日子,终于让她给等到了端倪。
自从末世之后,在主城外面,鲜少会看见绿植。
这里的环境根本就没有花草能够生存。
于是当王止言,看见前面一小簇紫红的时候,不由得惊诧了下。
风中似乎还带来了些芬芳香气。
王止言并未闻到过。
奇谲诡异。
几乎是片刻之间,王止言就掩住了口鼻,眼看丧尸像是被吸引一般,趴上前去匍匐着吃下了它们。
然后身体就开始了突变,几乎没费多长时候,便成为了生化期的模样。
这便是变异了。
当完成了变异之后,这些丧尸就起了身,紫红花仿佛对它们,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
观摩完了全程之后,王止言无需再躲闪,直接便从隐蔽处一跃而起。
三下五除二就就解决了这些个丧尸们。
王止言捣毁了地上的紫红花,却留下来了几朵,连带着土壤一起,都给带进了空间背包里面去。
然后便是回主城,打算研究紫红花内里的生物成分,或许会有什么突破。
因着事急从权,王止言未曾先汇合,着急赶往主城。
至于着通讯联络,信号连接并不灵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地损坏了。
王止言只想着,到了主城之后,自然能够让人放下心。
她不知道苏子姜的状况,等见了人之后,满心满眼都是愧疚心疼。
不该这样子鲁莽行事的。
王止言心想。
以后不能再了这样子了。
这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王止言洗过澡儿了之后,将紫红花交予实验室,简要说明了紫红花的来历,就全权托付给科研人员去了。
“难道王队不在旁边看着吗?”
其中一位满面通红,看上去羞赧地很,却还是小声地问道。
“毕竟这跨世纪的发现,王队也有着许多功劳呢。”
“不了。”王止言摇头道,“我相信你们。”
毕竟她不想,有个人一睁开眼,她不在身边。
“这是你们的功劳。”
王止言临走的时候,又给留下了一句话。
她没有居功自傲,或者吩咐指挥,只是平等地与其对话。
虽然有些人,以为王队是冷面阎罗,好看是好看,却总捎带了些许煞气。
可但凡是与其共事之后,便会清楚地知道,王止言内里并不太计较。
只是对于大多数事情没有那么在意。
本身与温柔细致也扯不上关联。
例如现下,她压根没感受到,小姑娘的千回百转,只一心惦记着能否赶得上。
到底还是先醒了。
王止言心想。
晚了一步。
苏子姜半靠在床头,尤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像是悬在半空飘着似地,怎么着都落不到地上。
直到招了人过来问,确定是王止言回来了,这才半信半疑地起来,倚在了床边休息着。
却也不怎么安分,就算是视线模糊,也一直往门口去看。
王止言进了门之后,正好对上苏子姜望过来的目光,心像塌地稀里哗啦。
她快步地走上前来,乖巧地在苏子姜身边,拿手搭在自己头上。
“干净的了。”
王止言说的是洗过澡儿。
苏子姜的手,顺着王止言发梢,逐渐往下滑,在左耳骨的黑痣上摩挲。
那片红痕在苏子姜眼里,就像是氤氲成晚霞似地。
意识到了王止言的颤意,苏子姜不再去作弄,转而到了王止言的面颊。
轻挠了几次下颌之后,便又想接着往下探去。
从脖颈处扫过的时候,王止言一把扣住了苏子姜的手,眼神晦暗如浓雾弥漫。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王止言出声问道。
“你还病着。”王止言忍耐着说,“别乱胡闹。”
王止言的声音里面掺杂了些许的无可奈何。
就好像并不是拒绝,只是要她稍微晚些。
有些收敛着的宠溺意味。
苏子姜才不要,甚至放肆起来。
拽着王止言就倒在床上。
王止言不怎么敢动弹,胳膊肘撑了起来,唯恐会压疼了苏子姜。
偏生苏子姜笑意盈盈地,看向王止言眼底,伸手揽着了王止言脖颈。
为了不折腾苏子姜,王止言只得也上了床,端坐在苏子姜的身边。
苏子姜久卧病榻,好像是又苍白了些,整个人似乎快脆弱到破碎。
王止言不敢碰,怕稍微一用些力,骨头就要散架。
直到这个时候,王止言才意识到,苏子姜原来已经消瘦至此。
王止言正襟危坐,将苏子姜的手扒拉了下来,又看了一眼时间。
“该吃药了。”
医生左右也瞧不出来什么毛病。
不过是一些养气活血的方子。
而且苏子姜见了王止言,便觉得全身都是爽利的痛快,哪里还有什么不舒坦的?
苏子姜不太愿意。
也不怎么听话。
王止言见喊不动,自个儿去端了药来,苏子姜已然装睡。
还挺像模像样的。
王止言凑过头去,在苏子姜的耳畔呵气,快痒到她钻心挠似地。
苏子姜实在受不了,咯咯地笑了起来,偏头埋在了王止言的颈窝。
“起来喝药。”王止言搀着苏子姜哄道,“喝完有糖。”
苏子姜倒也不算是太过于造作的。
倚在王止言的怀里,王止言吹凉了汤勺之后,乖巧地一口口喝了。
王止言剥了糖纸,塞进苏子姜的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弥漫开来。
苦好像已经是瞬间而过的事情了。
苏子姜伸手,嘴里还含着糖,有些含糊不清的。
王止言偏头看她,苏子姜嘟囔道说:
“给我。”
王止言反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将糖纸递给苏子姜。
“这东西还留什么?”王止言问道,“你若想要,应有尽有。”
“好歹留着。”苏子姜嘴里的糖已然快化完了,“算个念想。”
似乎美好的事物总是消逝地格外快上一些。
苏子姜的回答,隐约暴露了她的担忧,她其实是想说:
王止言能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吗?
可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答案。
苏子姜心里清楚,她不该这般,所以也只是问了句。
王止言不可能没有听懂。
可是依旧选择了沉默。
苏子姜偶尔会想着这病该好地慢些。
作者有话要说:吃糖。